第7章 驥馬東北
- 驛馬照命
- 下崗文二
- 9339字
- 2020-11-01 11:39:12
這晚,趙尚志又來找他了,從見面之后這已經是第五次了,兩人也越來越熟悉了,性格爽直的趙尚志也聽呂奇聊了一些心里話。
兩人來到校外的一家小酒館喝酒,趙尚志這段時間也對呂奇做了一番了解,畢竟他在東北就是專門干這些工作的。
趙尚志見呂奇垂頭喪氣的只是喝酒便說道:“呂老弟,你的情況哥哥我已經了解了,我勸你還是離開這個地方,跟我走吧,去長春……來,走一個”。
“人家是有老公的,你這么做,你不覺得有點……”趙尚志繼續說道:“男人當值此亂世當報效國家,保家衛國,豈可誤于兒女情長,你一身本事……誒……你慢點”。
呂奇已經連著灌了自己幾杯烈酒?!摆w大哥,我該怎么辦”?呂奇問道又給自己倒滿酒。
“要不,我把姓梁那小子做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順了”趙尚志笑著小聲說道。
“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呂奇慌忙的說道。
“跟你開玩笑的,我才沒時間管你們這些鶯鶯燕燕的瑣事呢,我現在就想著怎么把東北的小日本趕出中國去”趙尚志說完自己干了一杯。
“哎——”呂奇嘆了一口氣又自己干了一杯。趙尚志抓耳撓腮也是沒有辦法,也是嘆了一口氣到:“英雄氣短、兒女情長,老子這輩子就不會去找女人,眼不見,心不煩,眼不見,眼不見……”;一個大膽計劃驟然閃現。
“來,呂老弟,咱哥倆今晚什么都不管,喝個痛快”說完干了一杯。
呂奇也跟著干了一杯。他的酒量本來也不大,東北的燒刀子酒辛辣燒喉,度數又高,再加上趙尚志蓄意灌酒,不一會兒,呂奇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趙尚志扶著呂奇出了酒店,找了一輛黃包車到了自己住的客棧,收拾了東西又趕往火車站。
晚上的火車上沒有幾個人,趙尚志把呂奇放倒在長椅上,自己也累倒在對面的椅子上嘀咕“看著挺瘦的,怎么還死沉死沉的”。
到了半夜,呂奇迷迷糊糊中醒來。感覺自己是在火車上,就叫醒了對面的趙尚志?!摆w大哥,我們是在火車上嗎?這是去哪里”?
“哦——,醒了啊,我們是在火車上啊,你昨晚的事還記得嗎”?趙尚志睡眼惺忪的問道。
“我記得我們在小酒館喝酒啊,怎么我們就到了火車上了”呂奇拍著自己的額頭努力想回憶起昨晚的事。
“想起來了嗎?”。“我只記得我們在小酒館里喝酒,后面的事怎么也想不起來了”。呂奇說道。
“你昨晚喝多了,非要讓我帶你去長春,說要離開那個女人”“我說了嗎”?呂奇問道
“可不咋的,你還說你很痛苦,你們不可能有結果啥的,非要逼著我今晚就走,我又犟不過你,這不,我們就到火車上了”趙尚志煞有介事的說道。
“那不好意思啊,趙大哥”呂奇帶著愧疚的語氣說道。
“沒事,沒事,咱倆啥關系,頭痛吧,燒刀子就是上頭,來喝點熱水,繼續睡一覺”。趙尚志說完遞過來一個水壺。呂奇接過水壺喝了一口,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
第二天,兩人下了火車,來到長春趙尚志的臨時住處。此時的長春只是一個不滿十萬人的小城市,朝鮮族、滿族、蒙古族、回族、幾乎是各占一片地方,漢族人倒是各處都有,當然漢族人也有一片自己的地方,在南城。
介于呂奇的身份,趙尚志又是身兼國共兩黨的地下人物,暫時還不便讓他做些什么,所以呂奇一天也無所事事,在長春城各個區域逛了幾天以后便想離開。趙尚志剛好要去哈爾濱便又帶著呂奇來到了哈爾濱。
【長春城在1932年偽滿國建國的時候市區人口數為12.6萬人,滿洲國建國定都之后,陸續來了很多滿清的孤老遺少; 1943年年末是偽滿洲國鼎盛時期,市區人口數為75萬人;此時還有14萬日本人。偽滿鼎盛時期加上駐長春的大量軍隊、外國僑民和巨大的流動人口,全長春地區總人口已逾120萬,超過東京(都市區人口),號稱東亞第一大都市。】
當時的哈爾濱可比當時的長春城大多了,光是外國僑民就有將近10萬人,有十幾個國家在這里設立領事館。這邊藍眼金發的白種人明顯多了起來,以蘇俄人居多,也有其他國家的歐洲白種人。
趙尚志這種人到哪里都有他的臨時住所,倒也省去很多麻煩。
呂奇玩了一個星期左右,這晚找到趙尚志說:“趙大哥,你看我在你這里白吃白喝這么久,我又沒帶錢,挺不好意思的,要不你給我找個事做吧”。
呂奇在長春下火車的時候就摸了自己身上,除了那塊銀懷表,什么都沒有,就連貼身的和林徽因的照片也不見了,當時自己正在看這張照片,出去喝酒的時候似乎放在皮箱里了,又似乎帶在身上了,記不清了;至于那幾塊大洋,呂奇根本沒有在意;因為銀懷表還在,呂奇斷定自己身上的東西不是被偷了,估計是忘在宿舍了,倒也沒有在意。
“那好,你明天就跟我回長春去,然后找事做”。趙尚志說道。
第二天,呂奇跟著趙尚志回到了長春,到了趙尚志他們開的一個酒樓,明面上是酒樓,實際上是他們國民革命軍的一個秘密聯絡點。
由于是趙尚志的推薦,呂奇又隨手露了幾個小菜手藝,很快的呂奇就在酒樓后廚開始掌勺。
長春的滿族人很多,長白山上的人參、榛蘑、松茸、野豬、熊掌、鹿尾是酒樓常備菜品;但由于當時的東北廚子手藝粗糙,除了從滿清宮廷廚子留下來幾道藥膳菜之外,上好的山珍都給浪費了。
呂奇來了之后,通過一系列的菜品改革,不出兩個月,就把酒樓的生意翻了幾倍,每天客似云來。這倒也給趙尚志出了一個難題,因為他們實在是不愿意張揚,可是酒樓生意好又不可能關張吧。
這天,酒樓里已經坐滿了客人,可是門口來了四個日本浪人,非要進來吃飯。酒樓的跑堂的已經被打倒在地,掌柜的也捂著自己的左臉說道:“實在是沒有位置了”。
為首的一個浪人說道:“我看里面不是還有很多位置嗎?我們又不是不給錢”說完扔了一個大洋給掌柜的。由于剛才的鬧事,酒樓里跑了大半的客人。
四人大馬金刀的坐在門口的位置,催促店家趕快上菜。
呂奇循聲出來準備上前的時候,被趙尚志拉住,遞了一個不要惹事的眼色,呂奇便準備回廚房。卻聽到一個浪人用日語說道:“我們這次到長春一定要保護好石原君的安全”。
呂奇便留神聽了起來。幾個浪人見飯菜上來便開始吃喝,也不再鬧事。
呂奇聽了半天,了解到‘這幾個浪人是黑龍會的,從哈爾濱趕來剛下火車,是來保護日本軍方一個叫石原的安全的’。
呂奇便招呼趙尚志到了后院,低聲告訴了趙尚志。
趙尚志決定和他一起去跟蹤,趙尚志先在外面穩住他們,呂奇急忙去換衣服。
幾個浪人吃飽之后,便揚長而去。
呂奇剛好出來和趙尚志跟在他們身后,一直來到了南城。
南城這片兒正好是漢族人的聚居地;趙尚志的臨時住地離這里也是不遠。
兩人看著四個浪人進了一家日本人開的洋貨店,然后一直沒有出現。
趙尚志讓呂奇先在這里盯著,自己回去布置。
過了兩個多小時后趙尚志坐著黃包車來了,問道:“咋樣”?
呂奇搖搖頭道“這段時間只有一個日本女人進去過,沒有一個人出來”。
趙尚志叫呂奇先回去,呂奇對趙尚志小聲說道:“一定要調查是不是石原莞爾”。趙尚志點了點頭。
第二天上午,由于早就定好的呂奇要去東城朝鮮族參客那里去收一些山貨;呂奇一大早就去了,收了五根上好的野參、三對熊掌以及一些野豬肉、袍子肉、松茸蘑等山貨,就急匆匆的趕回了酒樓。
到酒樓已經是下午3點多了,呂奇前腳進屋,趙尚志后腳就跟了進來。
呂奇回頭問道:“咋樣”?
趙尚志搖搖頭喝了一口水,便幫呂奇提著東西到了后院廚房。
兩人還沒開始說話,就聽得外面有人用日語說道:“一個也不要放走”。
呂奇一回頭,就見兩個日本浪人手拿打刀闖了進來。
呂奇將手里的蘑菇朝先進來的日本人扔了過去,順手操起旁邊的剔骨尖刀迎了上去;日本人擋開四散的蘑菇罵了一句“八嘎”,便雙手持刀舉過頭頂朝呂奇劈了過來。
電光火石之間,呂奇欺身近前,用右手抽出了對方腰上的肋插短刀,一個轉身用刀背點在門口的日本人的手上,打掉了他的打刀,然后指向他的喉前;左手的剔骨尖刀也比在舉刀人的頸動脈上。
兩個日本浪人被這快如鬼魅的動作驚呆了,舉刀的人劈刀的動作剛剛沒開始,就聽到身后的人用日語傳來:“把刀放下”。
“你是日本人”?被刀架著脖子的日本人問道。
“我是中國人,快放下”。呂奇說完略一使勁,那人頸上便滲出了血絲。
那日本人知道在頸動脈邊上可以割破皮膚而沒有傷到頸動脈,就這樣的手法的人,自己完全不是對手;遂丟掉了手中的打刀。
趙尚志立馬撿起地上的日本刀架在另一人的脖子上。
兩人押著兩個日本浪人剛出了廚房到了后院,那邊幾個日本浪人也押著掌柜的和三個伙計來到后院;再后面是一個西裝的日本人、一個穿和服的中年人和一個穿漢族長衫類似翻譯的人。
穿和服的中年人對呂奇押著的人說道“宮本君,我對你的空手道三段和劍道四段水平深表懷疑……”還想繼續說下去,被穿西裝的日本人擺手制止了,中年人立馬對穿西裝的鞠了一躬,然后退在一邊。
穿西裝的日本人用日語說了幾句,然后那個翻譯說道:“趙尚志先生,我們和你們國民革命軍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為什么要來監視我們”?
“放屁”趙尚志罵道:“你們日本人欺負到我們中國的地盤上來了,還他媽不犯河水……少廢話,要么放人,要么出來單挑”。趙尚志見對方人多耍了個心眼。
穿和服的中年人緩步上前,穿西裝的日本人又欲阻止,翻譯輕咳了一下,便不再阻止,這細微的動作呂奇看在眼里。
中年人走到場地中間用生硬的漢語說道:“你們的,誰上”。
趙尚志剛要準備上,呂奇說道:“趙大哥,讓我先來”說完把手里的肋插交給趙尚志,剔骨尖刀反手一揮看也不看,那剔骨尖刀“噔——嗡嗡嗡”深深地釘在廚房的門柱上;呂奇慢慢走到中年人的面前。
中年人看見這一手,不敢大意;鞠了一躬后便拉開空手道架勢,右手捏拳放在腰間,左手掌刀比在身前。
呂奇也右手拳左手掌拱手還了一禮,拉開馬步。
日本人騰身進招,呂奇側身避過……雙方拳來腳往瞬間交手十幾個回合,眾人看得眼花繚亂;呂奇賣個破綻退到翻譯身邊,日本人騰空一個穿心腳踢來,呂奇側身也踢出一腳,后發先至,直接踹在日本人的大腿上,中年日本人身體騰空被踹飛幾米遠。
大家還在看他落地的時候,呂奇已經用鷹爪鉗住翻譯的咽喉,左手扭住翻譯的左手退往趙尚志這邊,一干日本人大驚失色,作勢欲上,被穿西裝的日本人喝住。
“你抓他有個屁用啊”。趙尚志嘆息的說道。
“石原先生,請你的人放下武器”呂奇說完又扭頭對趙尚志說道“趙大哥,把你手里這兩個人放了”。
趙尚志將信將疑的放了身前的兩個日本浪人;此時“翻譯”也用左手對日本人那邊揮了幾下,穿西裝的日本人接到指示,一揮手,被抓的掌柜和伙計迅速回到這邊。
呂奇說道:“我想請石原君上樓一敘,如何”?
那翻譯打扮的人費力點了點頭,從喉嚨里擠出:“悉聽尊便”。
呂奇隨即對身邊的人說道:“掌柜的,你去樓上雅間泡一壺茶,然后去門口掛上停業牌”。
呂奇說完就松開手,還幫著對方整理了兩下衣服。趙尚志急道:“怎么把他放了”?
呂奇說道:“堂堂日本陸軍大學軍刀組的成員,怎么可能說話不算話”。說完微笑著看向石原莞爾。
石原莞爾吃驚的看著呂奇說道:“花谷君,請你派人回去把那擦皮鞋的和拉黃包車的人送回來”。穿西裝的人立馬立正鞠躬說了一句“哈衣”,然后安排兩個日本浪人回去放人。
“宮本君,請扶著佐藤君回去療傷”石原莞爾對先前被呂奇擒住的那個浪人說道。那個浪人也立正鞠躬說了一句“哈衣”,看著躺在地上的佐藤心里嘀咕道“你這空手道六段,劍道五段又怎么樣,比我可是更慘”。
呂奇一拱手說道“請”石原也一擺手說“請”;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上了二樓的雅間,那位叫花谷的人想要說什么卻被石原莞爾制止了。
樓下趙尚志領著自己的人和站在對面以花谷為首的那些日本人怒目對視著,誰也不敢放松警戒。
兩人進了雅間落座之后,石原鞠了一躬說道:“閣下怎么知道在下就是石原,石原卻對閣下沒有一絲印象”。
呂奇也還禮說道:“我和石原君的確沒有見過面,我是聽蔣百里先生說起過石原君的形象氣質,加上自己的分析和判斷的;在下是四川綏定人,姓呂名奇”。
石原莞爾舉起大拇指說道:“了不起,呂奇先生,……蔣學長還好吧”。
呂奇搖搖頭說道:“不太好啊……以石原先生這類的日本軍人,欲對我中華大地躍馬揚刀,蔣百里先生年紀大了,還要殫精竭慮苦思化解良策,身體是日漸消瘦了”。
石原莞爾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給學長添憂了,真是抱歉;不過……,呂先生,請恕我直言,將近100年以前,由于日中兩國都是奉行閉關鎖國政策,我們與西方列強差距越拉越大,90年前英國人用堅船利炮打開了貴國的大門,13年之后美國的佩里將軍也用幾艏黑船打開了日本的大門;想我日中兩國一起被西方人譏笑為“東亞病夫”是何等的恥辱;歐美列強逼著我們簽訂了各種恥辱條約,貴國發展“洋務運動”,我國也開始“明治維新”,都是想發憤圖強。但是過了幾十年之后,我大日本已經躋身世界強國之一;相反,各個方面條件都比我們好的貴國卻淪為連葡萄牙這種小國也可以逼著割地的國家,不得不令人惋惜”。
面對石原莞爾的這番話,呂奇一時語塞不知怎么回答,思考了一下勉強說道:“我國的情況和貴國不同,貴國是一個單一民族的國家,國家小容易改變;而我國地域面積太廣,民族太多,改變自然不會像貴國那般容易;落后就要挨打,但我們也在改,貴國如果沒有“甲午戰爭”的賠款,也未必可以發展得似如今之快吧”。
“先生知道德國的鐵血宰相嗎“?石原莞爾問道。
“奧托?愛德華?利奧波德?馮?俾斯麥宰相,結束德國分裂、完成德意志統一、復興德意志功不可沒,曾預言“甲午海戰,中國必敗”,請問先生知道拿破侖嗎”?呂奇反問道。
“波拿巴?拿破侖啊,法國皇帝啊,我最佩服的軍事家之一,他說過中國是一頭沉睡的獅子,我們不要讓他醒過來”石原莞爾說道。
“先生可知道拿破侖這句話的整段原話是什么嗎”?呂奇繼續問道。
石原莞爾搖搖頭。
“拿破侖這句話的整段原話是“中國是一頭沉睡的獅子,我們不要讓他醒過來,當這頭睡獅醒來時,世界都會為之發抖;……若干年后中國會出現一位偉大的人物,他將領導中國重回世界最強國”。呂奇說道。特別把后面幾個字放慢了速度。
石原莞爾決定岔開話題說道:“誠如先生所說,甲午海戰的賠款對于我國的發展的確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但是我國通過“日俄戰爭”以傷亡將近20萬人的代價幫助貴國從俄國人手里搶回了東北三省也是不爭的事實;如果沒有日俄戰爭,我們現在恐怕是站在俄國的領土上對話了吧”。
呂奇說道:“日俄戰爭向世界證明了弱國是有機會戰勝強國的,也證明了‘白色人種是不可戰勝的’就是一句鬼話;貴國戰勝之后為什么要劃出遼東半島作為關東洲,并設立“南滿鐵路株式會社”攫取沿途的礦山資源等等;……日俄戰爭其本質上就好比兩個強盜同時闖進一戶人家而打了一架,卻被先生說的如此大義凜然,先生不愧是陸大的高才”。
石原咳嗽了兩聲不理呂奇的譏諷繼續說道:“未來的終極戰爭一定是黃種人和白種人之間的戰爭,我曾經提出“日本要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國,要征服中國必先征服朝鮮”, 滿蒙是朝鮮歸附我國以后修改的;其實在這之前我的看法是“中國要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日本,要征服日本必先征服朝鮮”,先生是中國四川人,成都、重慶我都去過,從西南到東北想必先生也到過不少地方,以中國目前的狀況可以實現這個目標嗎”?
“這只是你在軍權武力至上的理論所發展的想法,要知道朝鮮歸附了我國上千年,我們也并沒有吞并他們,你們才占領朝鮮幾十年,就把爪牙伸到我國的領土之上,如此急功近利難道不怕噎著,不怕撐死嗎;至于黃種人和白種人,大家都是地球人,為什么不能和平相處”。呂奇說道
“哼,和平相處,那是在非洲,現在還在部落時代,那就是和平相處的后果”。石原莞爾提高了語氣。
“強詞奪理,胡說八道”呂奇也提高聲音說道。兩人在樓上交談,聲音時高時低,搞得樓下兩幫人也是精神高度緊張,一直對視著對方,隨時準備戰斗。
“我何曾胡說”占了上風的石原莞爾開始得意的繼續說道:“貴國如果沒有秦始皇帝的一統,閣下就應該是蜀國人,我們現在腳下的這塊土地在當時還是原始森林,是沒有主人的(由此激發了他后來的《滿州土地無主論》),……貴國從秦漢開始直到現在,為什么每個朝代僅有幾百年的歷史,就會被新的王朝取代呢?新王朝又為什么那么輕易的就可以取代舊的王朝呢,歸根結底就是對外的戰爭沒有持續,以至于官府出現腐敗,軍隊只是針對老百姓,戰斗力急劇削弱……而貴國的老百姓面對當朝的欺壓,總是崇拜那些戰敗的英雄,把項羽、關羽、岳飛、文天祥、史可法這些敗軍之將奉為偶像神明”。
呂奇打斷了他的說話,問道:“貴國的百姓何嘗不是對戰敗的石田三成欽佩有加,而對勝利者德川家康嗤之以鼻?!w下對我國歷史如數家珍,可曾知道我國有本兵書叫做《司馬法》的”。
石原莞爾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未曾讀過,請賜教”。
“《司馬法》相傳是我國春秋戰國時期齊國的大司馬穰苴所著,里面有一句話叫做“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保覈m然大,但軍民謹記好戰必亡,卻也從不敢忘記戰爭,也不懼怕戰爭,閣下口中的文天祥、史可法等人在我國比比皆是;我國目前的確很弱,那是因為我國地域遼闊,人口眾多,我們的自愈期自然就比貴國的自愈時間要長,但我們終究會自愈的,會好起來,強起來。地域遼闊,人口眾多是劣勢也是我們的優勢,如果貴國要強行侵略我們,剛開始我們可能會失敗,甚至可能會敗得一塌糊涂,但是我國軍民都有大國意識,全國各地任何一個省一個地方都可以高度的自給自足,我們不會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貴國目前雖強,但是國土狹窄,滿蒙是朝鮮歸順我國以后修改的,四面環海,全國軍民沒有大國意識,遲早會被我國拖垮”。
石原莞爾聽完之后,沉思良久居然鞠躬說道:“感謝先生賜教,定當專心拜讀《司馬法》 先生言之有理,目前我國軍中目光短淺者眾多,大多士兵也如先生口中所說,政界主張西進的人員也不在少數,石原人微言輕,定當竭力勸說”。
呂奇也點頭還了一禮說道:“先生能如此甚好,兩國和平相處是兩國億萬百姓的心愿,如果貴國強大,先進;我國自會派人前來學習請教,如果貴國想依仗武力前來侵犯,其后果以石原先生的才智不難預知”。
石原莞爾還想說些什么,但卻被呂奇打斷說道:“念在你曾聲援過我‘武昌首義’的份上,今天暫且放你一馬,你我今日所言,望閣下三思,請回吧”。
“好吧,……呂先生年紀不大,居然有如此見識,實在是令在下佩服,不知道呂先生現任何職,屬于東北軍還是國民軍”?石原莞爾問道。
“我只是這個酒樓的一個小廚子,我泱泱中華能人何止千萬”。呂奇說道:“請吧”。
呂奇說完起身下樓,石原莞爾沉默了一會兒,也緩步走向樓梯。
呂奇下樓走到趙尚志面前說:“沒事了,放他們走吧”就走向廚房想去收拾東西。
石原莞爾站在樓梯上說道:“呂奇君,何不來我們日本,我們一起干幾件千古留名的大事”,見呂奇擺手,又繼續說道:“呂奇君,我現在以公叔痤之言相留,請細思之”。
呂奇轉身怒道:“你威脅我”。一瞬間,取下插在門柱上的剔骨尖刀飛了過去,飛刀從石原襠部穿了過去,由于來的太突然,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當飛刀釘在石原莞爾身后的樓梯墻上的時候,花谷才對石原問道:“石原君可曾受傷”。石原也是一身冷汗,低頭看了一下,飛刀只是劃開自己的襠部,感覺自己并沒有受傷,一揮手帶著花谷等日本人匆匆走了。
飛刀劃開石原的襠部,石原穿的是長衫,中間有個洞,引得趙尚志等人哈哈大笑,趙尚志過來說道:“呂老弟,你怎么不干脆把他那玩意兒射下來,哈哈哈”。
呂奇搖了搖頭說道:“殺了他必然會引起大亂,你們暫時還沒有躲避方案,我們還是想想以后咋辦吧”。
【被稱為“日本第一兵家”的石原莞爾,的確有很多神奇的地方,石原在1915年飛機剛剛出現不久的時候就提出把機槍架在飛機上,在1929年長春的《戰爭史大觀》中強調了飛機的作用,在1940年整理成《最終戰爭論》甚至提出了原子核裂變產生的終極武器。這時才是1929年;很讓人懷疑其是不是穿越者;石原一直主張和英美搞好關系,對中、蘇進行攻擊也是采取“遠交近攻”的戰略思想。由于他和東條英機關系惡劣,后來被擠出日本軍界,戰后居然逃脫了戰犯的處罰。后來發動“九一八事變”侵占了東三省,但強烈反對日軍進入山海關,盧溝橋事變之后,又是以他為首堅持說不要把事件擴大,以免陷入持久戰,估計也是受了今天的影響;后來呂奇知道石原莞爾策劃了九一八事變,懊悔不已,以此引為其人生第一大憾事;不過,由于石原穿的是長衫,飛刀被襠前的前擺影響了一點點角度,實際上飛刀淺淺的劃傷了一點點石原的尿道口,石原自己由于驚慌也沒有感覺到,直到當晚睡覺前小便時,才發現有個小口子,石原見只有一點點血跡而且已經凝固,就沒有在意,結果后來導致尿道口感染撕裂,長期尿血,引發膀胱癌;對于病癥,為了遮丑,石原慌說是被自己的軍刀所誤傷。1949年8月15日,石原莞爾因膀胱癌病死家中,終年60歲。也算是彌補了呂奇的遺憾】
呂奇對趙尚志說道:“今天日本人能來這么快,看來日本人對這個據點早就注意了,此地不易久留”。趙尚志就是被日本特務告密以至于被抓過,當然知道厲害,所以立即布置轉移。
當晚,呂奇覺得石原莞爾白天的話也有幾分道理,便產生了想去北京、上海、南京看看的想法,隨即和趙尚志說了自己的想法。
趙尚志聽了以后說道:“呂老弟,你早就應該這樣了,去了這些地方,你也應該去江西、武漢、陜西、四川去看看,好了,早點睡,我明天去送你”。
第二天,趙尚志送呂奇到了長春火車站,買了一張到沈陽的火車票。趙尚志拿出一個小包袱,里面有20個大洋,兩張照片說道:“這里面本來有5個大洋就是你的,其他的是這兩個多月的工錢,不要嫌少??;這張照片給你,這是我們兩人在哈爾濱的合影,背后有我送你的四句話”。
呂奇接過第一張照片,是和趙尚志在哈爾濱的某個廣場上的合影,翻開背后一看是一首七絕“兒女情是英雄冢,溫柔鄉為豪杰墓。白馬紅纓著袍時,何愁不知情歸處”。
呂奇說道:“趙大哥好文采”。
趙尚志笑著說道:“那是當然,我畢竟也是考上黃埔軍校的人嘛”。然后遞過第二張照片說道:“我當時收走你的錢是不想你馬上離開,收走你的照片是想讓你眼不見心不煩。好了,這幾個月我看你也差不多了,你也應該去做個了結了,走吧”。
呂奇接過照片看了一眼,是自己和林徽因的合影,說道:“有勞趙大哥費心了,我走了”。
1929年7月,沈陽也開始熱了起來。
呂奇來到東北大學,大部分學生都已經放暑假了。呂奇終于鼓起勇氣敲開林徽因家的門,開門的是梁思成,通過交談才知道,林徽因三周前就和母親與三弟林恒回北京準備生小孩去了,梁思成由于工作忙的關系沒有回去。
梁思成拿出一個皮箱交給呂奇說道:“這是你走后,徽因給你收拾的東西”。呂奇接過小皮箱對梁思成說道“我走了”。梁思成點點頭也沒有挽留。
呂奇回到客棧,打開小皮箱;里面是自己的那兩套衣服和幾本書,還有自己送給林徽因的耳環盒子,還有一封信和 1000元錢。呂奇打開耳環盒子,兩粒很大的珍珠耳環完整的卡在盒子里,呂奇關上盒子打開了那封信,那封信沒有封口。
呂奇打開里面的信箋,沒有開頭稱呼,開頭是一首詩。
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
感君纏綿意,系在紅羅襦。
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教東大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擬同生死。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呂奇知道這是唐代詩人張籍的《節婦吟》。
后面才是信的內容“奇,我已將你我之事告知了思成,思成讓我自己選擇,我深深覺得對思成不起,也對你不起。我的任性傷害了思成,也傷害了你,更加傷害了我自己。你送我的耳環和無言的離開才逐漸讓我明白,這段感情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思成的大度更讓我愧疚不已,我不能再錯下去了。你的耳環很漂亮,現在還給你,我想我此生是不會再戴耳環的了。張籍的詩在一千年以前已經表明了我的心境。你還年輕,你是四月天,而我從此只在梁間呢喃。忘記我吧,愿此生不再相見。1000元錢是校徽的獲獎獎金,那是你應得的。因?!?
呂奇看完信長嘆一聲“或許這是最好的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