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內。現在是農歷十月的天氣,而北京,卻已經下了順治五年的第一場雪。把這中國自明朝以來的首都,整個變成了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但是在這銀白如童話般的世界中,卻發生著一幕又一幕的人間慘劇。
一群群衣衫襤褸,步履蹣跚的難民,三五成群的集結在北京的外城,呻吟聲,哭喊聲不絕于耳,一個衣著單薄的母親,抱著已經凍得僵硬的孩子,哭得泣不成聲。而這個凍僵的孩子,卻被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粗暴地搶走,切碎了放入炭火堆上的鍋里。不一會,就聞到了一股肉香。肉香引來了大批的饑民。但這一罐肉,顯然不夠這上百人果腹。于是,一場搶奪食物的戰斗不可避免的上演,潔白的積雪上面,也染上了大團的鮮紅,顯得是那么的觸目驚心。一位穿著清朝官服的老人,看到眼前的一幕人間慘劇,不由得長嘆一聲:“誒.................”
可這悲慘的場景,卻是只發生在城外,就在城中之城的紫禁城里,那些滿洲的主子們,卻是圍在燒得熱氣騰騰的火鍋邊上,肆無忌憚的笑著,欣賞著美妙的歌舞,他們殘酷的剝削著漢人百姓的血汗,瘋狂的搜刮著民脂民膏,卻絲毫意識不到,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就有一群正掙扎在死亡線上的災民......
乾清宮內,順治皇帝,孝莊妖婦以及那個連孝莊妖婦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順治實際老子的多爾袞,正圍著火爐享受眼前的三十多道御膳。多爾袞用刀切了一大塊蜜汁熊掌,狼吞虎咽的吃下去后,從面前一堆奏章中,抽出一份狠狠地摔在桌上,同時怒氣沖沖的說道:“李定國已攻陷陽朔,圍困桂林多日了。千刀萬剮的吳三桂,居然說貴州水西的那些小蠻子搗亂,連一個人都不給老子派去增援。娘的,等到要錢,要糧,要馬匹的時候,就完全跟條餓狼似的了。打仗的時候倒他娘的縮到了后邊。老子恨不得一刀砍了他。布木布泰,你看看,這是他要的餉銀的數字”
孝莊嫵媚的瞟了自己的老情人一眼,似乎責怪他叫自己娘家的小名,不過長得像一頭拔了毛的狗熊一樣的多爾袞并沒有注意到孝莊的小動作,還是扯著他那破鑼一樣的嗓子嚷嚷道:“老漢奸甭想從老子的手里拿到一個子。哼,他那個狗屎兒子吳應熊更可恨,明著說出兵救援孔有德,可是卻在宜州住下了,再也不肯往前挪一步。奶奶的。”
孝莊老妖婦面無表情的聽著多爾袞說話,直到說到吳應熊吳大世子,才打住多爾袞的話頭,轉而對身后的太監說道:“去把你們這些天收集到的吳應熊的情報拿來給攝政王看看。”
她她身后那個大約50多歲的太監領命而去,不一會,就拿了一個黃緞面的盒子來畢恭畢敬的交給多爾袞,多爾袞拿過盒子打開,發現里面是一本藍皮的冊子,冊子上用楷書端端正正地寫著吳應熊三個字,翻開冊子,里面從吳應熊出生到現在出兵救孔有德,幾乎所有事情都記在了上面,細致的連吳世子哪天多吃了一個包子,晚上穿什么顏色的內褲都記在了上面。
多爾袞粗略的看了一下,把冊子合上,孝莊見他看完,才開口道:“如何?發現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沒有?”
多爾袞把那巨大的腦袋搖的和波浪鼓一樣,“沒有。”
孝莊苦笑的看著愛郎道:“可是我倒是品出了些味道來。第一,吳應熊和劉玄初老蠻子走得很近,你不要以為劉玄初蠻子是省油的燈,他可是對我們八旗人恨之入骨的,吳應熊和他走那么近,怕不是請教學問那么簡單。至少,他們父子對我大清的忠誠,就很值得懷疑。第二,吳應熊帶兵一出貴州,就摔斷了腿,這也未免太巧了吧。而他的腿到現在還未痊愈。他的老子吳三桂,卻還對他如此姑息,并不走馬換將。這無論在什么方面,都說不過去了吧。”
多爾袞老狗熊雖然粗魯,不過政治嗅覺,卻比遼東最好的獵狗都強百倍。他想了一下,道:“這么說來,這個吳應熊蠻子,還真他娘的不可靠。他不是和寧兒有婚約嗎。這樣,過完年,我就讓他來京城娶寧兒,再在北京城給他建一個大的鳥籠子,就算他是最勇猛的海東青,我也要把他關到死。不過,他老子吳三桂要的軍餉......”
“朕當然一個子也不會給他了……”一直未說話的順治伸個懶腰,打著哈欠道,他可是對政治這些東西煩的透頂,不過若說道漢人官二代喜歡的飛鷹走狗睡女人,我們的順治大帝,卻是自認第二,無人敢認第一的。
“糊涂。”孝莊氣的大聲呵斥道,“現在那些南明余孽氣焰正是囂張,你要在這個時候逼反吳三桂嗎。”
順治對自己的母親相當的懼怕,這一下自然嚇得不敢再說話。
孝莊正待在教訓順治幾句,多爾袞卻咬牙啟齒的道:“給。哼,要是老子手里再有兩三名猛將,老子肯定派他們去把吳氏父子剁了喂狗。”
孝莊心道:"那個滿洲第一勇士鰲拜還不是被你派到盛京去看雪景了,要不,老娘能讓吳三桂這個汗蠻子欺負成這樣嗎。”
就在這時,宮門前忽然一陣打亂,一個如銀鈴般的女聲傳來,聲音雖然動聽,可里面含的怒火,卻幾乎能把整個皇宮都燒掉,“你這奴才,居然剛阻攔于我。滾開。”
嚇的外面的太監宮女連連跪倒,苦苦哀求:“公主,太后和攝政王正在議事,您進去打擾了他們,怕是奴才們的腦袋就保不住了”
孝莊一聽,已經知道了外面這位的身份,孝莊正在氣頭上,于是氣沖沖地對外面道:“讓這小蹄子滾進來,我倒要聽聽她有什么天大的事。”
不一會就進來一個大約12,3歲的小丫頭,小丫頭雖然小,但是小小的鵝蛋臉卻是吹彈可破,上面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像兩顆黑色的寶石一樣,小巧可愛的瓊鼻,櫻桃微噘,一看就是一個小美人坯子。
小美女進來后,向孝莊,多爾袞和順治分別行禮后,坐到孝莊身邊,挽著孝莊的胳膊撒嬌道:“皇額娘,最好的皇額娘,您不要寧兒嫁給那個蠻子吳應熊好不好,女兒聽蘇麻姐姐說,這個蠻子丑的可怕,而且身上都是臭的。前幾天還摔斷了腿,可能永遠都是個瘸子了。女兒才不要嫁給他呢。”
聽到這個女孩如此說,孝莊大怒道:“無知小兒,將你嫁給吳應熊,是朝廷的大事,皇上下旨公告天下的,豈是你一句話就能改變的,我告訴你,過了年,你就要嫁給吳應熊了。你給我回去,好好學習一些禮儀,別丟我們皇家的臉面,再和以前一樣刁蠻任性,看本宮怎么懲罰你。”
見一向疼愛自己的孝莊如此大發雷霆,小丫頭直接大哭著跑了出去,臨走還不忘來一句:“如果讓女兒嫁給他,除非抬女兒的尸體過去。”
小丫頭這么一鬧,多爾袞也失去了繼續談論政事的興趣,站起身來,對孝莊告辭出去后,已經繃了許久的順治也伸個懶腰,悄悄對身邊的小太監道:“一會你傳玉鼎真人來,讓他再帶幾顆龍虎交合丹給朕,上次朕服了以后,居然可以連御七女,呵呵,朕要好好賞賜于他……”
且不說韃子攝政王多爾袞亂點鴛鴦譜,也不說京城白布因此而脫銷--我們吳大世子的未婚妻建寧公主,找自己的宮女做了幾萬個人偶,上面用朱砂寫上我們吳大世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免費送給那些宮女太監們,于是,在夜晚的紫禁城里,經常可以聽到“扎死你,扎死你”的喊聲。而我們吳大世子的大名,也傳遍了紫禁城,為了做好滿清主子們的生意,前門大街賣油炸臭豆腐的王瘸子直接為它的產品改名為油炸吳應熊,結果從當天開始,油炸吳應熊就成了直接供給建寧公主的貢品。
“阿嚏”吳大世子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帳外的云娘,見此機會,連忙端著一杯茶進來,滿臉羞紅的對吳大世子道:“吳大哥,這么晚了,還沒睡呢”
吳大世子揉揉鼻子,順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笑著說道:“睡不著啊。云娘,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能夠在晚上被自己暗戀的人交出去散步,云娘心里不由大喜過望,像個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的拉著吳大世子的手就走出了大帳。
就在這時,吳應熊在吳三桂那里新拉來的狗腿子趙良棟迎了上來,奸笑著對吳大世子說:“世子,今晚還要不要緊急集合?”
吳大世子把一根手指放在嘴邊,示意趙良棟噤聲,見沒人發現后,才把趙良棟拉到一邊,咬著耳朵說道:“兩次,時間間隔一個時辰。丑時行動。”
趙良棟會意的壞笑,吳大世子則滿意的拉著云娘去看流星雨。月色皎潔,蔚藍的天空中掛滿了繁星。佳人在側,身上發出淡淡的幽香,吳大世子不由的有些癡了。
此時赤腳坐在吳大世子身邊的云娘,也是一臉癡迷的望著星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吳應熊見她可愛的樣子,忍不住一把把她抱在懷里。云娘則順勢靠在吳應熊的胸膛上,甜甜的說道:“吳大哥,我以前聽人說,在漫天的星光下許愿,會特別的靈哦。”
“是嗎。好像我娘也這么說過。”吳大世子的眼里不由閃過一絲傷感,想起了前世很早就離開自己的母親。
“你娘一定很疼你,對嗎?”小丫頭追問道。吳應熊輕輕得點點頭,算是對她的回答。小丫頭的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了。絲毫沒注意到吳大世子的情緒。
“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被人殺害了,我親眼看他們被人殺死,卻沒辦法救他們。后來是師父救了我,他收留了我,還教我武功和做人的道理。”說到此處,小丫頭的美目中,已經掛滿了淚光。
吳應熊則把小丫頭緊緊地摟在懷里,深情地說道:“傻瓜,那些事都過去了。我們要往前看,以后還有更好的日子等著我們。”
小丫頭聽到此處,哽咽地說道:“是啊。自從我父母沒了以后,我就感覺在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事值得我留戀了。直到我遇到了吳大哥你”
聽小丫頭如此說,吳大世子不由得放開小丫頭,同時心里開始問自己:“我注定要成為人質,為了生存,我注定要把天下都扛在肩上,那么,小丫頭的這份深情,自己給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