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蘇溫柔的輕撫著奚雯的指尖,拭去上面殘留的煙灰,“以后別碰火了,燒傷了怎么辦?”
奚雯立刻說:“放心吧。我查到那個王邢的幫手了。是個高手,雖然我還不確定是誰,但一定是道上的。王邢和衛城隊長犯了同樣的錯,只要利用這點要挾他,以他那么在乎功績的人,一定不會在對我們動手。
“即使他追捕我們,以你的易容術和我的網絡技術,完全可以讓我們在這個社會上消失,讓他永遠抓不到我們?!?
陳云蘇笑笑說:“你可有點跑題了。”
奚雯沉默了片刻后說:“我查到‘skuld’在這個案子里出現了?!?
陳云蘇有些恍惚,他們逃了這么多年,他也一直努力讓奚雯忘了那段過去。但當他聽到那個詞,往日的記憶洶涌而來,仿佛只是昨天的事。他盡量不讓奚雯感受到自己的心理波動,緩了一會之后,慢慢的說:“這么多年了,你……還是放不下啊?!?
奚雯的語氣略顯無奈,“那段日子怎么會忘?;叵肽且粡垙埬?,好像還能聽到他們的聲音。”
陳云蘇擁抱的更緊了些,“不論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只有一個要求,別瞞著我一個人去做?!?
奚雯視線有些模糊,她看著逐漸朦朧,變成一片繽紛光影的城市,輕聲說:“嗯。”
兩人只注意到地面的繁華與喧鬧,卻沒發現今晚晴空如極光般橫貫天際的璀璨星河,繁星在如絲綢般輕薄的云后一閃一滅,如散落在清溪中的鉆石。
第二天下午一點,青羽漫吧。
衛城等了許久,陳云蘇和奚雯都沒有來。于是他準備起身離去。
他剛動身,身后傳來陳云蘇的聲音。
“抱歉,衛城隊長,久等了。完成您交付的任務多花了些時間?!?
衛城起身看向身后的卡座,那里卻空無一人。
“抱歉,我不得不以這種方式與您交談。雖然看起來沒人跟蹤您,但因為這次任務過于危險,我還是不能現身?!?
衛城每次與陳云蘇和奚雯見面,他們都會讓他感到意外。他原本已經開始漸漸習慣,想著這次他們不論怎么易容,自己都不會驚訝了。只是沒想到他們已經開始不裝人了,裝起沙發了。
衛城起身坐到對面的沙發。身下的沙發發出陳云蘇的聲音,不論是他本人在里面還是他在里面裝了什么設備,都讓他感覺坐著不自在。
當他剛坐下,身下的沙發發出了另一個聲音,“經過一晚的調查,我們已經查到了跟您提供的信息有關的東西。”是奚雯。
衛城立刻起身,這個沙發他更坐不下去了。
最后他沒辦法,只能找了一個轉椅,搬到兩個沙發中間坐下。
“你們都查到了什么?”衛城低頭對著兩個沙發低語,畫面詭異而好笑。不過話題終于開始步入正題。
奚雯說:“我在這個人近兩個月的消費記錄,出行記錄和手機聊天記錄中發現了幾個可能是LS所指的內容。分別是‘鈴聲’,‘露思川’,‘藍舍咖啡館’,‘落霜河’,‘領勝五金連鎖店’,‘樂升超市’。關于第一個‘鈴聲’,逃犯的手機鈴聲是‘Sweet Victory’。”
衛城一邊用余光左右看著忍受著周圍的竊竊私語和關注的目光,一邊說,“這個或許能表達一點逃犯狂熱的情緒,不過感覺LS指的不是這個?!?
奚雯繼續說到:“其中的露思川,落霜河都在逃犯過去半年的逃亡路線上,或許逃犯在那里留下了什么東西。領勝五金連鎖店和樂升超市應該雖然有多次消費記錄,但看起來都只是一些日用品和制作引爆裝置的材料,這兩個地方沒什么可疑的。最可疑的地方是藍舍咖啡館?!?
四周的竊竊私語越來越明顯,衛城轉頭用兇狠的目光掃視了一周后繼續對著面前的兩個沙發說:“詳細說說?!?
奚雯說:“當逃犯兩個月前逃亡到欣城后,便頻繁出入藍舍咖啡館,消費記錄顯示他一共在那里消費了十三次,最后一次是爆炸案發生的前一天。雖然每次都只點了一杯咖啡?!?
衛城說:“一個逃犯還有閑情逸致天這么頻繁的去咖啡店?而且行動前一天還在去??磥鞮S指的很可能就是這個藍舍咖啡館。
“可以調到店外街道和店內的監控錄像嗎?需不需要使用警方的局域網?”
奚雯說:“我已經通過警方局域網找到了店外街道監控。這家店的監控未連入警方局域網,連接的是外網,使用手機登陸app遠程監控。我已經黑到了店主的app登陸賬號和密碼。不過監控的硬盤只會保存一個月內的監控記錄。也就是只可以看到他被捕前十天左右的出現記錄?!?
衛城說:“我知道,但至少是個方向。調出來,根據消費記錄上的時間給我截取他出現的片段?!?
奚雯說:“好的?!?
衛城說:“什么時候能完成?”
奚雯說:“由于這個地方最有可疑,所以我沿著這個線索調查了一下。視頻已經事先調取完成,而且有了一點發現。已經將發現發到了您的郵箱里。”
衛城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他轉念一想,既然王邢能監測到他手機的所有動作,這封郵件他也一定能看到。這應該能減輕對他的懷疑,而奚雯應該能隱藏好郵件的來源,保護好他們自己。于是他便打開了那封郵件。
郵件里是兩張視頻截圖。
第一張圖是在一個昏暗的環境里。兩個人坐在空蕩的小店的窗邊。背對著攝像頭的人的背影很像那個逃犯。而坐在他對面的人,正襟危坐,一身西裝,戴著一副眼鏡,顯得優雅從容,與逃犯的一身襤褸格格不入。
第二張圖是在昏黃的街道上,一個身著西裝的人正看向監控的方向,臉部清晰可辨。
衛城問到:“查過這個人了嗎?”
奚雯說:“查過了。根據店外街道監控拍到的他所駕駛車輛的車牌號查到了這個人。王云薄,二十九歲,心理醫生。秋冉省墨麟市酒香鎮人,五年前開始在欣城居住。至今未婚。發表過多篇頗有影響的心理學論文,在國際上久有名氣?!?
衛城聽到這里笑了一下,他明白為什么在找內鬼和查案這兩個選擇上,王邢會選擇找內鬼了。
王邢應該是查到了這一步進行不下去了。這個王云薄應該很棘手,而王邢又沒有對應人才幫他。而這個人才只有衛城才請的動。
另一邊,王邢組。
“key”一邊吃著跟他的臉一樣大的披薩,一邊跟“干尸”說:“誒誒,衛城查到王云薄了。是不是該跟王邢隊長報告了?”
“干尸”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說:“這么快?先不急,等他把那個人請動了再說?!?
“key”往沙發上一靠,沙發中傳出幾聲木頭斷裂的聲音,“我一開始覺得王邢隊長已經夠厲害了?,F在看來這個衛城比他更厲害,比他進度快多了,不愧是正的。這個城西公安分局真的藏龍臥虎啊?!?
“干尸”閉著眼說:“干完這活我就走,欣城不能待?!?
“key”隨手又拿起一大瓶可樂,一口氣喝了半瓶,“現在城西公安局對咱們來說就是完全透明的。所有人的生活都在咱們眼里。這機會可不多,你就沒點想法?”
“干尸”瞇著眼,側頭看了一眼“key”,“你敢有?”
“key”,搖搖頭,“我可不敢。”
“干尸”看著天花板說:“原本我想著找機會給這個王邢一點教訓,老子混了這么多年,還沒這么被人指手畫腳,這么憋屈過。但現在我改主意了,等到事了,這輩子不來這破地方。這里是一幫神仙打架,我個小鬼還是躲遠點的好。”
“key”想了想,突然激動的說:“這么說的話,你有沒有想過咱們現在知道警局這么多秘密,王邢隊長會不會最后為了警局安全,滅了咱倆,永絕后患???”
“干尸”不屑的哼了一聲,“你現在才想到?一直只在電腦前面敲敲鍵盤的你可能永遠都體會不到被人拿槍按在腦門上,拿刀放在襠上的感覺。那時候你就知道做什么事之前都要先留好后路了?!?
“key”好奇的說:“啥后路啊?教教我,我也留一個??孔V嗎?”
“干尸”:“我不知道這法子能不能威脅到他,可能很容易就被他破解了,說不準。但我想不到更好的了。怪只怪當初怎么就偏偏栽在他手里。”
……
從左耳的無線藍牙中聽到二人交談的王邢聽到這里微微笑了一下。
此時他正在一個西餐廳的二樓靠窗處應易昕之邀來用餐。
原本他已經想好了案子解決后怎么處理這兩個人,但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易昕看著王邢問:“我剛剛講的笑話好笑嗎?”
王邢有些發愣的說:“???嗯,很好笑?!?
易昕略帶怒氣,“你明明是聽耳機里的聲音后才笑的。老實交代,是不是有新歡了?”
王邢很木訥的說:“沒有啊。”
易昕把手指按在他的手腕處,隔著桌子將身子探到王邢身前,認真的盯著他的眼睛,“你可別想騙我。我跟爺爺學過中醫診脈,要是讓我發現你有慌張的脈象你就死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