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看小妹妹瞪她，訕訕的杵在一旁。

姥爺看著他們，吃完最后一口，“我這次來，一是看看能不能幫上什么？二是要是玲子想和我回去，我就多待兩天”。

“不行，回去？回哪去？我兒子剛沒，這兒媳孫女再走，好像我們家不容人似的。”

“再說，這房子是玲子學校分給她們兩口子住的，她要是走了，這房子不也被收回去了嗎？”

姥爺輕輕咳了一下，“我不管你們怎么想，我閨女要是想留下，那我也不阻攔，她要是想走，我就帶她走”。

奶奶剛要作勢要繼續說些什么，這時候兩位姨母勸道，“咱們先辦正事，等完事了，再看玲子決定。”

“親家既然你來，就多勸勸孩子，不能總這么不吃不喝的，我們家天已經沒有了，玲子和孩子也不能再有個閃失啊。”

姥爺看著他們，沒吭聲。

這時候爺爺道，“那個親家，你路上也累了，晚上飯你們要是想去主屋那面一起吃呢，我到時候讓五丫頭來喊你們，要是玲子還是不想動，到時候就讓孩子們送過來。”

姥爺看看萎靡的媽媽，“也別送了，回頭讓兩個丫頭，送點菜過來，我給她簡單弄點，她這樣也吃不了啥”。

“行行，那我一會兒就讓丫頭給送過來”。

下半晌兒的時候，姥爺穿上棉衣出去了一趟，媽媽爬在上了霜的窗戶，透過縫隙看著他的背影，一點一點變小。

“姐，你說她會不會問咱們表的事？”

“問就問唄，怕啥。”

“可我上回明明看見爸帶著來著的。”

“閉嘴吧你，問你就說不知道，胡咧咧。”

兩個人打開門，“嫂子，我們來送點吃的。”

“放地上吧”。

“哎，那嫂子我們走了，有事喊我們。”

說完兩個人往外走著，而窗臺上的女人從始自終也沒有回過頭。

因為她滿臉淚痕，心中的委屈無處去說，無法宣泄。

在正式的日子那天，我被托付給了鄰居，有時候我在想，為什么那個鄰居不是個壞鄰居，偷偷帶著我，跑了，然后把我賣了。

顯然那個鄰居沒有這個魄力，我媽在抽了兩回后也被人抬了回來，和我并排躺著。

就是到現在，我們家都不能惹她哭，按我爸的話是，“你可以氣你媽，但是你不能氣哭她。這么多年來，我是沒少氣她，可她一次也沒哭過，反而是我嚎嚎大哭，還得靠我爸來解救我“皮開肉綻”的小靈魂”。

“哎，一個小孩子，能怎么辦？”

姥爺也在三天后走了，臨走前對她說，“待不下去了，就回家”。

那段日子我媽天天回來哭，去食堂吃個飯，打飯大姐要是態度不好嗓門大點，她都掛不住，飯也不吃了，回家哭。

我終于知道我為什么愛哭了，完全是啟蒙教育啊。

所以她決定了，把我先送回家，主要是沒人管我，以前抱著我不干活的奶奶，也不過來了。

估計是我失去了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