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不來不光是人，還有八十多頭羊。

“玲子，我們家天塌了，你也別怪我們把羊都賣了，沒有人去經管，與其餓死病死，不如賣了還債”，老實巴交的男人說道。

“賣了又能怎么樣？那都是我兒子養的，你們一對業障，要是沒有你們，我們家能絕戶嗎？”年老的女人哭天搶地的嚎啕大哭，哭累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當初我就不同意娶你，啥活都不會干，娶回來干什么？你看看你，連個孫子也沒給我們留下，我們家完了”。

這三天媽媽一直斜躺在屋里的大炕上，看著努著嘴的我，眼淚無聲的流著。

她不知道該相不相信，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在看著小姑子穿鞋去翻炕上的箱柜，她也只是呆呆的看著，直到東西被翻落下來，她才一下把炕上小小的我緊緊的抱在懷里。

“我哥存折呢？”

“你給藏哪了？”

“你甭想把我哥的東西帶走”。

這時一道亮麗的聲音道，“五妹六妹，找到了，咱們走”，說著十幾歲的老四，拉著她們往外走去，臨出門老五手里還拿著幾件衣服。

“四姐，哥的存折有多少錢啊？”

老四停下來打開一看，三個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上面的數字，老五伸出手指數著，“姐，一千塊啊”。

“嗯，幸虧及時找到，要不就成為別人的嫁妝了。”

說完三個人扭頭，“不要臉，業障。”

炕上的女人，輕搖著懷里的嬰兒，“爸媽，我什么也不要，當初我倆結婚的時候，我爸給他買了一塊表，我想要那個當紀念，行嗎？”

男人搓搓手道，“抬回來的時候，我們上下都看了，什么都沒有，也沒有見到那塊表，趕明找到了，就給你送來”。

女子點點頭，什么也沒有說，黏著女兒的被角，那處有一塊焦黑，是昨晚守夜，蠟燭燃盡，她瞌睡著忽然驚醒，發現被角已經被燃著，而嬰孩睡的無比香甜。

那一刻她好想家，想回到父母身邊。

翌日她被孩子的哭鬧聲吵醒，趕緊手忙腳亂的下地沖奶粉，這時候的她一滴奶水也沒有。

傳來敲門的聲音，她打開一看，是一臉霜雪的父親。

父女倆就這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互相留著淚。

“爸”，哽咽著。

“哎，爸來了”，說著姥爺放下手上的包。

將寒冷的棉衣脫在外面，里外屋看了一圈，“就你一個人？”。

不等答復又轉了一圈，“你吃飯了嗎？”

見她搖頭。

什么也沒說，去灶臺看看，只有小半袋面，幾個土豆和兩個雞蛋。

洗土豆切塊，又挖了兩碗面，做了兩大碗疙瘩湯。

“別有氣無力的，你進到他們家，種地放羊割羊草那勁兒呢。

都沒了的人，你還能指望誰，那炕上躺著的不管了嗎？”

說著端著碗坐在炕上，邊吸溜著邊逗弄那個啥也不是的我。

這時幾個人走了進來，“親家來了。”

媽媽站起來，“爸媽，二姨母，老姨母也來了”。

老姨母過來拍拍她，“不用管我們，就是聽聞你爸來了，過來看看，趕緊趁熱吃”。

說完瞪了自己表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