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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雙生鏡之特殊

意外總是會發生。

鶴子墨尚未與長生匯合,就看見了鋪天蓋地的黑色生物如吞日般遮蔽陽光,如一塊平放著的黑布,蓋在了他的頭上。

這場面當真是壯觀。

鶴子墨停了下來,安撫住嗡嗡顫抖的無垢劍,低語道:“你們不怕被發現嗎?”

陽光又倏然照射在他身上,抬頭看去,黑布并沒有消失,但它的中間是透明的鏡面,光線仍然能從中透下。

遮蔽,偽裝,渾然一體。

這是雙生鏡的本質,也是他必須領悟的技能。

鶴子墨意動,漸漸降落了高度,落到了地上。

面前的景物似幕布一般被掀開,露出了長得和鏡疏影一模一樣的臉,不同的是,這張臉的半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魔紋。

云符并沒有算錯——他身上有著冰雪氣息。魔紋上透來的魔氣帶著草木純凈氣息,并沒有讓自身感到不適,這是木天靈根的特征。

他見到了活著,且有自我意識的新月。

不過,他已經沒有什么想問的了。

鶴子墨道:“你是新月。”

“是。”

“你為什么找吾?”

新月簡言意駭道:“只有你的背景是干凈的。”

鶴子墨道:“但其他人能更好的幫你們。”

新月冷笑一聲,“前提是我沒有臉上這玩意。”

“哦?”

新月道:“你在歸云來接的大部分祛除魔氣的任務,但魔氣這種東西,只有越了解它的人才越容易解決它。”

他重復道:“你了解它。”

鶴子墨笑了下,“是,吾了解它。你需要吾做些什么?”

“救人。報酬隨你。”

新月撤下這一塊的‘幕布’,露出背后藏在漆黑林木中的屋舍,朝里頭走去。

鶴子墨跟了上去,中途似有所感的回頭,那塊臨時被撤下的‘布’又補了回去,從里往外看,與外面小水坑的模樣不同,是平坦的平地,周圍還斜插著幾根冒尖的木樁。

屋舍不遠,鶴子墨轉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到了院門口了。

進了院子,又掀開一塊擋在屋門口的幕布走進去,就能看到一面大鏡子上,躺著一個人——是鏡疏影。他的半邊臉上也出現了若隱若現的魔紋,與新月的魔紋在同一邊。

鏡疏影的呼吸綿長,生命氣息正常,修為境界也跟之前見過的一樣,似乎只是睡著了一樣。

新月道:“我們遇到了一個奇怪的魔族,他沒有什么攻擊手段,但是他留下的魔氣頑強堅韌,無論嘗試什么方法都祛除不了魔氣。”

這個魔氣的特質,似乎有點耳熟?鶴子墨繼續聽下去。

“這種魔氣的無害程度與它的主人一般,祛除不了它,我們便沒有再在意這件事,只是每日將它封存在一處,不繼續往外擴散。但沒過幾天,鏡疏影忽然一睡不起,臉上開始長起了魔紋,甚至他的道也隱有崩潰的趨勢。”

“不得已,我帶著他竊取了雙生鏡,用于穩定他的道。”

新月道:“鶴道人,你有解決的辦法嗎?”

鶴子墨道:“吾曾見過類似特質的魔氣,不過它其實是魔族的本源魔氣,它能幫助一個凡人壓制了身上的劇毒少說有一個半月之久。”

新月道:“這不是本源魔氣,況且本源魔氣只要操作得當,能更好的祛除干凈。”

鶴子墨頷首,“它不是本源魔氣,本質上又十分無害,數日后只影響了鏡閣主的道,沒有影響你的道,有些像是一些魔修研究出來的詭術,種魔丹——催化心魔的成長速度,迫使對方入魔。”

未等新月發表意見,鶴子墨走近了幾步,詢問道:“吾需要探知鏡閣主體內的情況,會影響你的安排嗎?”

新月頓了下,說道:“不會,但是盡量不要擋住鏡面。”

鶴子墨聞言,撩起了右手的袖子,半蹲下來探向鏡疏影的手腕。

伸出的手進入鏡面倒映區域時,似有似無的寒涼如絲線擦過。

他余光看著神色沉沉,目露憂色的新月,漫不經心地想著——鏡疏影和新月見面似乎也不過半個月。第一面就能讓鏡疏影干脆利落地跟著新月離開,不到半月的時間讓新月十分大膽的為了鏡疏影在他面前暴露弱點。

雙生鏡是為雙生子而誕生的。

它的本質,是庇護。

手已經搭上了手腕,鶴子墨沒有繼續思考下去,閉上眼,靈力與感知順著鏡疏影的經脈一點點探去。

當感知觸及魔氣的剎那,鶴子墨眉毛蹙起,靈魂上有一種濃烈的厭倦疲憊感忽起,額間的印記不停閃爍,提示著外人他的心魔驟起。他淺淡的黑眸染上了一層紅霧,右眼眼角下的淚痣如同活物般往外蔓延出細長的觸須,似蛛網般蓋住半張臉,像是魔紋般詭譎。

他佩戴在身邊的劍倏然出鞘,泛著紅光擋在了新月和鶴子墨之間,對著新月虎視眈眈。

新月幾欲動手,左手按住右手,忍著心中的暴戾認真確認鶴子墨周圍的氣息。

種種特征都在表明鶴子墨入魔了,但他的氣息依舊平和,像是展露在眼前的都是假象與幻覺。

一息、兩息、三息。

直至半盞茶后,新月等到了鶴子墨抽回手,抬首用那雙血紅如寶石的眼睛注視著自己。他臉上蛛王般的印記縮回成淚滴,當視線停留時,有一種莫名的意識蠱惑著自己不要移開視線。

銀白長劍親昵地貼在鶴子墨手邊,身上的紅光沉淀于劍身,似暗紋流動。

血月……王族?

新月張了張口,率先問出的卻是,“你能祛除得了嗎?”

鶴子墨閉了閉眼,額間似有銀色印記閃爍,再睜眼時,瞳孔色澤恢復了原狀,連帶淚痣也失去了那種奇詭的誘惑力。

“能。不過,那個魔族死了嗎?”

新月神色松動,立刻答道:“他沒有死。他攻擊了我們后,硬頂著我們的攻擊祭出了一只眼回了魔淵。”

“他的特征。”

“他身上的魔紋便是我臉上的模樣,只不過顏色是赤紅色的,他膚色灰白,眼睛青綠,存在感很低,若不是他先動手,我們很難察覺到他的存在。”

特征都是魔族之中很常見的類型,存在感很低,可能是隱族的,也可能是修行的功法帶來的。

鶴子墨側頭看向鏡疏影,額間的銀色印記浮現、定型。

新月這回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個印記,那是上古文字,寓意清心靜氣。銀色并不是印記的顏色,而是能量的體現——是仙力。

以仙力繪就的文字在他的注視下漸漸消退,消散,再也不復存在,似預兆著無垠深淵的復蘇。

鶴子墨道:“吾需要你暫避,不得探查。”

新月回過神,看了眼鏡疏影,便離開了。

身后傳來靈力波動,無形的結界隔絕了里外。

新月低頭,透過腳底下的鏡子看著自己,發現自己察覺到的秘密,竟讓他毫無遲疑的離開堪比半身的孿生兄弟。

他閉上眼,封閉了自己對這個鏡中世界的感知。

……

心魔既是封印,又是解開封印的鑰匙。

——當他意識到自己的前身,直視自己的靈魂,于本能中探尋這份本屬于他的東西時。

一切來源于法則的禁錮,蕩然無存。

鶴子墨低語道:“原來所謂的人魔混血,不過是遮掩法則的謊言罷了。”

初至太歲山時,時有開了靈智的飛禽走獸不帶惡意的環繞,連因他身上死氣而懨懨的植物,都會在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他的想法中搖擺。

當他查到了血月王族后,一種隱約的直覺縈繞心頭,讓他下意識的多翻看起有關魔域的書籍。

莫千流察覺到了,告訴他,他是人魔混血,魔血來自于血月王族,雖然因為死亡換了一身血,但靈魂上還帶有血月王族的特質,當修為越高,就越能壓下這種特質。

鶴子墨不信他的話,不過越了解血月王族,越明白為什么血月王族甚少出沒的原因,他還是默認了。

畢竟血月王族的修行需要純凈的魔氣,只有魔淵才有純凈的魔氣,而他不需要,因為他的身體還是人類,能夠正常吸納靈力,影響不了他的修行。

——當從莫千流那里聽聞夜回事變,了解了起因經過后,他也沒有什么想法。

依賴魔淵的血月王族選擇了離開魔淵,久留此界,因此而死,也不過是宿命。

現在,他的宿命來了。

想必,這就是莫千流不惜代價也要尋找他、教導他、保護他、引導他的理由。

他需要在未來的某一刻覺醒,完成屬于他的職責。

——無論如何,都必須成功。

鶴子墨令無垢守在身邊,盤腿坐了下來。

閉目,魂魄出竅。

按理來說,魂魄的模樣是什么樣,他就是什么樣。

他曾審視過自己的魂魄多次,凝實、藕斷絲連的破碎且平常,但……血月王族最擅長的,就是幻象。

完好的魂魄睜開了眼,鬼魅般的紅眼掃視著鏡疏影,最后,他選擇融入鏡疏影身下的鏡面。

令人意外的是,雙生鏡沒有排斥他,任由他穿梭在鏡中的世界,看清構成遮蔽能力的每一處細節。

雙生鏡遮蔽的本質,是因為它每一個‘生命體’都是不起眼的鏡子,都在反射著本該存在的物質,令其如同完美的偽裝。

——而血月王族對幻象的掌控能力,在雙生鏡之上。

莫千流知道他會為了尋找生機而不斷奔走,雙生鏡遮蔽的能力本質是喚醒他的一枚棋子。

這枚棋子雖然沒有起到它該有的作用,卻在另一種方式上令他蘇醒。

盡管沒有想明白裴玉是因何成為這一切的起始點,但他已經完全明了自己的道了。

沒有前世身為血月王族的記憶,但靈魂上的本能反應不停地告訴他,他必須殺了魔氣的主人,不死不休。

鏡疏影躺著的鏡面上出現了一輪血色的月亮。

晃眼一看,血月從鏡中消失,出現在了現實當中,懸掛在鏡疏影的頭上。

實質般的紅光從四面八方毫無死角的籠罩鏡疏影,久久照射之下,似聽見一聲低罵聲,便見魔氣從鏡疏影身軀里一縷又一縷的不斷涌出,冒頭的瞬間,被紅光捕捉殺死。

捕殺的過程持續了很久。

當鶴子墨意識到雙生鏡開始排斥他時,他離開鏡子,閉上眼,回到了自己的軀體,迅速站了起來。

他沒等自己站穩,便拿起劍走了出去。

新月很聽話,閉著眼,連他走到了面前也沒有察覺到。

中了魔氣的只有鏡疏影一人,在鏡疏影魔氣消除后,他臉上的魔紋漸漸開始變淡了。

鶴子墨沒有叫醒他,而是取出了三張空白的符紙,一張寫上需要他們飛升后留下的仙力,另外兩張,附上了自己的靈息,用于指引對方將報酬送上門來。

做完這些,鶴子墨原路返回,泛著紅光的眼準確無誤的捏住幕布的一角,自此而出。

天上的鏡已經被收回,陽光直射下來,帶著某種溫暖且令人安心的安撫情緒,恍若又一次新生后的祝福與洗禮。

天道的威脅仍在迫近,但那是索取之后應當償還的報酬,而非十死無生的死地。

它迫切的需要他,一如他迫切的想要殺死魔氣的主人。

他很特殊,是的,至少他從未聽聞過血月王族的神魂能與容納靈力的人軀相融。

他太特殊了,特殊的仿佛重來了很多次,不然莫千流也不會莫名說出——“我相信你,會等到可能的那一次。”

哈,他忽然意識到,不是他修的道要設下十死無生的劫難令所有修此道之人必死于飛升前,而是他不愿意放過自己,不愿意放過那個人,不惜一切代價,他都要殺死對方。

天道在成全他,因為他是特殊的,能擊殺此魔的唯一的刀刃。

刀刃需要磨礪,所有的苦難,都將是利刃出鞘時內斂的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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