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不小心碾壓男主怎么辦
- 了屹
- 4643字
- 2021-08-11 14:45:06
談僖伶剛下樓便看到了萱城城主閔純,旁邊站著的還有萬英。
閔純依舊穿著官袍,向談僖伶合手行禮,“此行您多有受累,回去后我會自請責罰?!比f英在旁邊輕皺眉頭,神色微變。
談僖伶對這個一身正氣的城主很有好感,用扇子虛抬他作揖的手,“事出意外,你也不過是隨行,何罪之有?”
閔純猶豫了一小會兒抬頭站直身子,卻見面前女子明眸善睞,膚如凝脂,墨綠色的綢緞更讓她有種攝人心魂的魅力。
正當閔純晃神之際,萬英輕咳一聲,“這里人多嘴雜,請您移步再議?!?
萬英帶著談僖伶進了一個位置隱秘的房間。進去前,閔純還給她找了一件披肩,談僖伶想著室內陰冷便也披在肩上。
房間里站著的便是龍潭州判伍海德,俞梁府尹推官譚茗,大理寺少卿明軒。
談僖伶坐上席,“諸位請坐?!?
明軒剛坐下,便直言:“天師,您受驚了。我們已查明此系廢太子余部所為,現正全力追繳歹人?!?
嘉敏帝阮堇年并不是名正言順的王位繼承人,他的母妃是一個沒有世家背景的人,而且年紀輕輕便病逝了。當時的丞相曹源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構陷太子,私改遺詔擁阮堇年為帝,企圖成為幕后皇帝。
雖然后面出現了大將軍蘭翊、少年英才衛昀卿、天降神兆談僖伶,曹源被斬,嘉敏帝穩操皇權,但前朝廢太子卻像一根針一樣帶來年復一年的刺痛。
談僖伶冷冷道:“陛下還是太過仁慈,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過他。”
談僖伶能明白嘉敏帝的心境:奪走了敬愛的兄長的一生,實在不忍再痛下殺手??墒堑弁踔?,手足情又能顧及幾分?
譚茗道:“廢太子歷來做的些散布謠言收買人心之事,這次卻公然行刺,究竟是何居心?”
“除了我之外,還有哪些人遇刺?”談僖伶問道。
“那晚刺客先從魏府女眷屋里動手,魏夫人的一個丫鬟想要跑出去報信,被歹徒抓住刺死了。”明軒是這個案子的主審官。
便是這個丫鬟跑向了談僖伶的屋子。
“接著就是您遇刺。好在衛大人聽到聲響便派人去喊魏侯爺。不消多時,魏侯爺便趕了過來,只是這時候刺客也是傾巢而動,一番糾斗后刺客撤退。我們這邊死了二十幾個人,魏侯衛大人均有受傷?!泵鬈幗又f道。
“衛大人趕來時您剛被歹人挾持,衛大人趕去營救卻身中刀傷?!币恢背聊凝執吨楹5峦蝗婚_口。
聞言,談僖伶陷入了沉默。
衛昀卿果真受了傷?可是他一介文人怎么會好心好意為她,有勇無謀地和人死拼呢?若真是這樣,當時見死不救的人果真不是衛昀卿嗎?而且,若那幫刺客是太子余部,衛昀卿是不可能與他們勾結的,不管有沒有好處可拿。因為作為《臣子》的男主,“忠君”是最大的美德。
思考良久,談僖伶仔細瞧了瞧伍海德,點了點頭,“行吧。”
這時門突然開了,衛昀卿面容和煦地走了進來,若無其事地向談僖伶行了個虛禮便坐到閔純旁邊。
“衛大人,您恢復得很快?!比f英開口道。
衛昀卿用手整理著衣袖,含笑道:“本就不礙事。只是掛念著這邊的事,忍不得便來了?!?
中了刀傷還不遠千里地趕來百加里…
“衛大人為國操勞,鞠躬盡瘁,當真是百官之范?!闭勝伊孑p輕撫了下手,微帶嘲意地說道。
話音剛落,伍海德忙道:“衛大人盡職盡責,憂心國家大事,小官實在佩服!”
談僖伶瞧著伍海德神色懇切的樣子,心想:原來是衛昀卿的迷弟啊!
其實譚茗和明軒也都是和衛昀卿一派的。
譚茗開口道:“現在大家都在,便決定啟程日期吧,我看就今日不錯。如今刺客東躲西藏,根本不敢吱聲,況羅泊使者久滯異土實在不妥。”
“話說的對,那我便留在這等著陛下的旨意?!闭勝伊鏀n了攏披肩。
衛昀卿半垂著眼,“天師,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是來接使者團的,我是來帶你回去的。”
嗯?
閔純瞥了下天師大人一言難盡的表情,輕咳一聲,“嘉敏帝下令務必將您安全送回京城。至于使者團,陛下派的蘭將軍護送他們擇日入京?!?
啊這,神他媽的放心不下,一切都是君命難違好嗎?
談僖伶強忍不適,盯著衛昀卿道:“你是因陛下責難你辦事不力,滾過來將功折罪的吧。”
一向神色如常的伍海德略顯尷尬地低下頭去。雖然都知道是這樣,但何必要說出來呢,和和氣氣不好嗎……
衛昀卿一哂,“原因參半,總之還請天師速速返京?!?
若是皇帝的意思,怕必須得回去了。談僖伶心里琢磨著,如果這次回去還出了事衛昀卿也難以交代。諒他也不敢使小動作。
談僖伶譏笑著,“行吧,我也怕衛大人官途不暢,就盡早準備回去吧。明日一早便走,如何?”
閔純似乎還想說些什么,衛昀卿按了按他的手背,“那便各自準備?!?
衛昀卿說完便起身離開了,其余的幾個人也向談僖伶請辭離開。她正欲起身離開卻聽到門外有人叫她。
“大人……”這回聽得更真切了。
“誰……”談僖伶還沒說完,看到進來的人,剩下的話都哽在嗓子眼里。
面前之人身形精瘦,穿著貼身的黑色鎧甲,氣宇軒昂,除卻眼上蒙著的黑紗十分礙眼。
“大人,屬下有罪,您罰我吧!”姜苦生猛地跪下,高聲喊道。
談僖伶擔憂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屬下無能,沒能保護好大人,自己還成了殘廢之人。眼睛,眼睛差不多治好了,只是見不得強光?!苯嗌袂楸瘣?,復又想起些什么,聲音顫抖地說道,“但是屬下的身手未減多少……請大人不要遺棄屬下!”
這個苦命的孩子,得了她的庇護本以為能一世無憂沒想到現在就受了重傷。談僖伶不禁鼻頭一酸,感到心口作痛:她在這個世界沒有歸屬感,心中只裝著自己,現在才發覺身邊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談僖伶想將他扶起,姜苦生卻固執地跪著。這孩子,這次見到她,“我”字都不會說了。
“苦生,是我連累了你。你做得已經很好了?!?
姜苦生受到觸動,哽咽道:“大人,我真怕您出什么事。我一直想著,如果,如果我能平時再努力一點,您是不是就不會被擄走?”
談僖伶也紅了眼圈,這個世界里對她這樣真心實意的人太少了。她彎下身,輕輕擁住顫抖的少年,溫柔地拍著他的后背,“沒事了,你看我不是在這兒嗎?倒是你,為我受了這么多苦,放心,以后我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的?!?
姜苦生抬起頭,黑紗帶下流下兩道清淚。談僖伶心疼地看著少年,緩緩將手覆上他的眼睛。那是春日般的和煦,患得患失的侍衛一點一點感受著屬于她的溫度,想一直這樣下去。
……
談僖伶沒什么打包的,只是和萬英他們打了聲招呼。倒是阿貝爾,一幅依依不舍的樣子,還給她送了個木雕的小玩意兒。
換上道袍,談僖伶感覺像是要穿校服回學校,這永世難改的命運啊……
這次回去的船,兩艘都明顯小了很多,大概是低調行事。閔純上了一條后,談僖伶也跟著上去。誰知船上甲板的落腳處有根木板不穩,談僖伶一腳踩上去竟身子一歪就要往前跌。
“閔——”聽到天師的驚呼,閔純猛地轉頭,卻發現:
一向冷漠毒舌的天師此刻卻露出呆愣的神情,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擁在懷中。
談僖伶剛才是往前撲的,幸好有人從她背后將她撈過來。本來是可以放開手了,但談僖伶卻覺得背后的臂膀怎么有一點點熟悉呢?
那人見她不動,似乎也不急。談僖伶能嗅到一股清潤的烏沉香彌漫在她的頸間。
而在閔純眼中,那個抱著天師的人怎么那么像衛昀卿呢?那個溫潤如玉而又和天師不對盤的衛少傅。
“衛昀卿!”隔壁船的姜苦生惡聲喊道。
談僖伶心想:啊,果然吶。
衛昀卿比談僖伶高一個頭,抱著她高度正合適。聽到姜苦生的喊聲他微微偏頭道:“有事嗎?”
談僖伶只好開口說:“衛大人,謝謝了。”
衛昀卿聞言低下頭,呼出的氣息讓她頸間的碎發微動,那截雪白的頸,時不時散發著馨香,“……什么?”
衛昀卿恍神之際,談僖伶便掙出他的懷抱,“都快趕路吧。”
衛昀卿隨即也邁了步子,又想起什么,轉過頭,那邊姜苦生正冷冷看著他。衛昀卿和善的向他點了點頭,回過頭時眼里已是一片冰霜。
姜苦生受重傷,皇帝念他舍身救主給了他個職位,這一路上沒少給衛昀卿冷臉。倒是,和他那個主人一個模樣。
這次回去少了很多波折,回到俞梁時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談僖伶和衛昀卿等一行人剛到便直接面見皇帝。嘉敏帝仔仔細細看了談僖伶的全身,似乎確認完好無損后才移開視線,“衛昀卿,這次便算你將功折罪,只是以后不能再發生了?!?
衛昀卿忙作揖:“臣知罪。”
明明少傅和天師都是去辦事的,也都受了傷,皇帝卻怪罪起了少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帝有多偏心,衛昀卿偏偏沒有任何不滿。
衛昀卿等人和皇帝講了些與刺客有關的事便退下了。談僖伶剛要退下卻被皇帝叫住。
“到朕身邊來?!?
談僖伶抿了抿唇走到嘉敏帝身邊。
阮堇年認真地看著她,語氣微沉:“受苦了?!?
這樣近距離地看著皇帝,談僖伶發現他的眼里有很多血絲,似乎精神不振。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談僖伶輕輕說著。
阮堇年勉強笑了一下,“嗯?!?
一陣沉默后,談僖伶疑問道:“陛下,您若是無事我便回去了?”
阮堇年仍是沉默著,談僖伶見狀便要退后行禮。仿佛是怕眼前人離開般,阮堇年猛地攥住她的手。
阮堇年起身將她拉過來,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談僖伶連忙站起身卻被阮堇年更用力地摁住。
“陛下……”好家伙,坐龍椅。
阮堇年面色不容拒絕,“朕叫你坐你便坐得?!?
“怎么了?”感覺皇帝有情緒涌動,談僖伶凝視著他,問道。
感覺到她不再反抗,阮堇年松開她的肩膀,“朕本來有很多話要對你說的。”
談僖伶立即道:“我以后都會小心行事的?!?
阮堇年有些復雜地看著她,“你是不是不想回來?”
談僖伶愣了一秒,復又回道:“沒有。在宮里是最好的?!?
“朕沒有要把你一直留在宮里,只是……宮里你才安全?!比钶滥晡兆∷氖郑凵裆畛粒澳阋朗郎鲜怯腥朔浅S洅炷愕?。
皇帝的眼睛里似乎有深沉的情緒涌動,談僖伶忍不住錯開眼,“嗯……?!?
老板這樣,讓她很難做誒。
在寢宮修養半個月,談僖伶肩上的傷似乎好了很多?,F在想來,那刺客竟只是傷她臂膀已是萬幸,雖然還撒了一把不知名粉末把她當場疼暈,但也沒造成遺留癥。倒是嘉敏帝,知道她肩上還有傷口后,有事沒事都來看她,養品更是如流水不斷。
也是這半個月后,嘉敏帝下令賜死廢太子。
此言一出,滿朝文武先是驚訝復又欣慰地直呼陛下圣明。廢太子多年來賊心不改早就該殺了,只是皇帝念及手足情誼總狠不下心。這次,卻不知為何,直接下令賜死太子。
雪碧因著此事也向談僖伶說好話:“大人,陛下是真的看重您,為您報仇雪恨,您看,衛大人現在也沒少碰壁?!?
衛昀卿回來后屢次請見嘉敏帝都被拒,朝中都有了流言。
談僖伶并未將對衛昀卿的懷疑稟報皇帝?;实壑嗡煌馐菫樗鰵?。
雖這樣想著,談僖伶仍給雪碧說:“陛下做事都有自己的長遠考量,絕不會是為某一個人?!?
談僖伶現在牽掛的是使者團一行人,只希望這次不會在出什么岔子。不過有蘭將軍護送也就不會有事。
蘭翊二十歲便滅了北方異族,后來以兩千兵力大敗兩萬叛軍,后來更是幫助嘉敏帝鏟除廢太子勢力。哪怕到現在,蘭翊已位極護國將軍,仍年僅29。也許是光芒過甚,蘭翊主動請求駐守南水,前前后后在偏僻的荒地待了九年多,至今未歸。
蘭翊是談僖伶很喜歡的一個角色。書中寫他氣質超絕,不茍言笑,給人以無聲的威壓。明明不過29,卻行事規矩穩重,哪怕是最挑剔的言官都不能挑出他的錯處?;实垡惨恢毙刨囁踔料胍倩厮?,但是在衛昀卿的暗中作梗之下作罷??上ё詈蟾腥旧夏纤氖笠?,一代雄才如他,33歲便去世了。同年,衛昀卿成為了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宰相。
嘉敏帝這次召他送使臣回來便是有意讓他回京。這也就難怪衛昀卿急著求見皇帝,不過阮堇年因為談僖伶的緣故還不愿見他。談僖伶想著也許自己的出現真的可以改變書中人物的命運,至少,可以讓蘭翊回到故土而不是客死他鄉。
而衛昀卿這一邊,卻是形勢“緊急”。
心腹韓佑道:“大人,蘭將軍已經抵達萱城,估計明日一早便能抵京了。難道,皇上還不愿見您嗎?”
衛昀卿漫不經心地看著書卷,“我得慢慢等著陛下氣消了?!?
韓佑心中一緊,“那蘭——”。
“車到山前必有路?;貋肀阌谢貋淼恼?。”衛昀卿淡淡說道。
韓佑看著衛少傅平靜的面容,明白大人已經有了新的盤算。雖然蘭將軍是名聲顯赫的護國將軍,但是誰叫他擋了大人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