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繼續跟在李奧的后方向著恒基商城的地下區域走去。

恒基商城的地下部分有四個出入口，分別建設在商城內部和外部，

一般情況下，如果顧客的目的直指地下部分，大都會選擇走距離更近的外部通道。

李奧平日里也會選擇走外部通道，但今天遇到的熟人實在太多，地下一層又是學生們更為喜愛聚集的地方，為了節省時間他便選了一條游客較少的道路。

短發女吳桐把這里的情況對蔡凝二人如實相告，接著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據我觀察，李奧選擇的是學生最少的路線，中間會路過售賣女士內衣的專場，學校里的女孩子們一般不會冒著被異性同學撞見的風險，去那里購買內衣。男生們自然更不好意思過去參觀了。

我建議我和蔡凝姐在后面繼續跟著他，梁……哥哥和季哥就從外面繞過去，你們覺得怎么樣？”

在他們看來，李奧有很大的幾率已經識破的他們的身份，但這件事畢竟沒有一個定論，而且太過明目張膽的跟蹤說不定會刺激到李奧的情緒，從而引發不必要的沖突。

例如隨便逮個路人抹脖子之類的——從警方如今收集到的資料來看，真兇多半是個愉悅型罪犯，所有的案件都是憑心情隨機選定受害者。

因此，梁再等人同意了吳桐的提議，然后迅速分作兩隊，分別趕往地下二層。

蔡凝和吳桐像是親近的閨蜜一樣緊緊地挎著彼此的手臂。

不遠的路程中，蔡凝逐漸對吳桐的業務能力產生改觀，身邊這位女探員別的不說，演技倒是一頂一的厲害，真像是個愛逛街的少女，一路上停停留留卻也沒耽誤跟蹤工作。

李奧走樓梯向地下部分走去，兩個女探員在后跟上，期間吳桐還抱怨了一句電梯太慢，語氣動作包括眼神都跟嬌生慣養的女孩子一模一樣。

三人沒有在一樓門前停留，但食物的香味和商客們的聲音隔著門都能傳過來，蔡凝有些好奇地向里面瞥了一眼，忍不住說道：

“感覺像是菜市場和美食街的結合，這里的每天的客流量一定很驚人吧。”

這也算是掩飾身份的一個話題，吳桐便接過話頭說：“別看現在這么熱鬧，疫情剛結束那會兒可凄涼了，說門可羅雀都是在夸獎了，不過后來因為政策方面有所放松，商城進行了一波大招商，然后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說著話，兩人已經來到了地下二層，這里比一層安靜的多。

貌似因為這里的商戶有鬼屋和密室逃脫，所以為了烘托氣氛，整一層的光線都顯得幽暗。

兩人談論著咖啡店的甜品，繼續跟著李奧往前走。

走了半分鐘左右，她們瞧見四個身影從另一個樓梯口推門而出，徑直撞在了正好路過的李奧身上，為首的胖子很眼熟，體重起碼兩百多斤，這個體重再加上他奔跑時的速度，卻愣是被李奧撞翻了。

李奧停下了腳步，她們做出看熱鬧的樣子斜著視線繼續前行。

離得近了，便聽到李奧嘟囔的聲音：“搞毛啊？我身上是有什么奇怪的磁場嗎？”

接著就見李奧伸手去扶那個胖子，而胖子和他的同伴卻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然后表情怪異地扭頭鉆回了樓梯間。

李奧的手掌在空中停了兩秒，收回手時蔡凝二人正好從他身邊路過，更加清晰地聽到了前者的嘀咕聲：“這磁場還專門吸引這些奇怪的人是吧？”

因為兩個女探員長得都不錯，所以李奧下意識地看了她們一眼，意識到不妥后便收回了目光，然而這眼神落在兩個女士眼里就有些不一樣了。

看著李奧跨著大步離去的背影，蔡凝與吳桐都是心中不安。

“他為什么看我們？”吳桐壓低了聲音。

“難道他真的發現了我們的身份？”蔡凝不禁動搖了。

“我覺得不像，前不久我剛見識過另一個連環殺人狂，她看咱們警方的眼神都是不屑和譏諷，但這個李奧……那眼神像是……在打量我們！眼神里都是陌生！”

“噓！小聲點。”蔡凝道，“也就是說他并沒有發現我們在監視他？所以之前他躲過監控外出都是巧合？”

吳桐沉思了兩秒，回道：“他剛才說‘專門吸引些奇怪的人’，你聽到了吧？”

“嗯，這能說明什……哦！你是想說奇怪的人其實是指我們？”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性。”吳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出來了自己的推測，“李奧已經發現我們在跟蹤他，但他其實并不知道我們是什么人？”

蔡凝覺得有些不靠譜：

“知道自己被跟蹤，但不知道跟蹤自己的是什么人……我覺得不太可能。

他如果發現了我們在跟蹤他，很容易就能聯想到警方吧，畢竟殺人犯在他家附近那么猖狂，他應該有被當做嫌疑人的心理準備才對。”

仔細一想，吳桐也覺得是這個理兒，而就在這時，梁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那到未必。”

兩位女探員回頭果然見到了自己的搭檔。

“怎么說？”蔡凝問。

“剛才收到局里的消息，是關于李奧的父親李棟梁的。”梁再回道。

“他？”

梁再點頭：“快到咖啡店了，我簡短截說，這個李棟梁就是個人渣，李奧曾經有一個姐姐和弟弟，都被他以過繼為由賣了出去。他們父子倆已經幾年未見，而這兩天他突然找上李奧的原因其實是……他跟一幫規模不小的器官販子簽了個合同，把李奧的內臟給‘賣了’。”

非法臟器買賣所制定的合同當然沒有法律效力，但做這些事情的人也講究一個“信譽”，以金錢誘惑一些走投無路的人，只要你能提供貨物，他們根本不介意你賣的是自己還是家人，能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行。

“所以李奧可能會把我們和朝陽街的同事都當做器官販子了？”蔡凝道。

“有這個可能。”季通說著，轉頭朝梁再問道，“對了，關于這個器官交易，你怎么知道這么詳細？”

“實不相瞞，這幫器官販子我們汀蘭區警方已經盯了好久了，多少有些獲取信息的手段，要不是這件連環殺人案橫空出現，咱們汀蘭區和黃粱區要聯手對付的就是這群混蛋了。”梁再回道。

蔡凝和季通對視一眼，心里同時浮現出一個念頭——這么看來，汀蘭區同事的業務能力也沒那么差勁啊，可調查閻王案的時候怎么就那么多蜜汁操作？

“既然如此，那我們接下來的行動還是盡量隱藏身份的好。”

梁再見沒人有意見，便推門而進，結果他只是往咖啡店內一掃，便又迅速而安靜地關門退出。

“怎么了？”吳桐問。

“顧敏在里面。”梁再拉著吳桐退后，對季通二人說，“里面有知道我們警察身份的人在，看來咖啡店內的監視就得有勞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