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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眺黑流海

舒展完身體后,樂里里望了一眼石峰的上方,說:“你們在這兒看好神泉黑沙,我去看看周圍的情況。”說完,他伸出一條長臂吸在石峰的巖壁上試了一下,然后便要向上面爬去。

“喂!你要去哪兒?”喜丁趕緊叫住樂里里。

樂里里扭過頭來,說:“我到上面去瞭望一下。”

喜丁明白這正是樂里里的小心之處,他一定是想到最高的地方去偵察一下周圍的環境和地形,因此喊道:“帶上我!我跟你一塊兒去!”

其實,喜丁也很想到石峰頂去看一看狹石森林的風貌,從那么高的地方往下看的話,一定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但是,他自己沒有章魚那樣的攀爬能力。這下好了,他可以讓樂里里帶著自己上去。這么有趣又刺激的事情他可不想錯過。

“來!”身體已經緊緊吸附在巖壁上的樂里里轉過身來,將一條長臂伸向喜丁。喜丁把自己的兩只蝦螯往上輕輕一搭,便將身子掛了上去。樂里里用長臂末梢環繞著喜丁的身體,并用末梢上的一個小吸盤輕輕吸住喜丁的甲殼。喜丁就像是被包在了一個柔軟又安全的環帶之中,隨著樂里里穩穩地向著峰頂而去。

這根石峰甚是高大,僅露出海面的部分就有20多須高,相當于兩三棵椰子樹加起來的高度。這樣高度的物體放在海中算不上什么,因為一棵普通的成熟巨藻就能達到40須左右的高度,更長的甚至能達到200多須。可是,這石峰是在海面之上。如果不是樂里里這樣的巨型章魚,一般的動物是無論如何也沒法爬上這根石峰的峰頂的。

樂里里向上攀爬的時候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這不像在海底爬行,不但需要他的長臂輪流使勁,而且要求其卵圓形的身體一直緊繃著,好讓身體盡量地貼近石壁。

剛開始,喜丁的心里還有點兒忐忑,畢竟這是他第一次上到這么高的地方。但是,慢慢地他就放松下來,因為樂里里攀爬得十分穩健。即便要專門騰出一條長臂來帶著喜丁,樂里里用其余的7條長臂也能夠將自己牢牢地吸附在石壁上。

隨著向上爬的高度增加,樂里里與喜丁的視野變得開闊起來。喜丁不僅放松地欣賞著眼前的風景,還饒有興致地與樂里里聊了起來。

“我說樂里里,你這個不知道疲倦的家伙都游了一天了,還往這么高的地方爬,不累嗎?”

“呵呵,不累,到上面可以弄清楚周圍的情況。這樣,咱們晚上過夜也能放心一些。”樂里里回答著喜丁,眼睛卻一直緊緊地盯著上面,尋找著下一步落下長臂的位置,“再說了,我是第一次來狹石森林這么古怪的地方,想上去好好看看它的樣子。你不是也跟著我上來了嗎?”

“哈哈!我就知道你是這么想的。要看最好的風景,一定要到最高的地方。”

“嗯!”

說話間,樂里里已經爬得很高了,再向上則是一截突出的巖石。那截石頭就像是橫著長出來的一樣,和下面直立的巖壁剛好垂直。要想爬過這個地方,恐怕要費點兒力氣了。

就在這時,下面傳來了海麗婭的喊聲:“你們倆小心一點兒!不行就下來吧,別爬太高了!”

樂里里不知道海麗婭是否了解章魚的攀爬能力,但為了不讓她擔心,就對海麗婭回應道:“放心吧!我們一會兒就下去!”

說完,樂里里定了定神,開始將自己的長臂逐條地轉到頭頂橫突出來的巖壁上。他剛才還是豎著趴在垂直巖壁上的姿勢,很快就變成了倒掛的姿勢。這讓喜丁想起了存在于某些海島上的一種叫“蝙蝠”的動物。喜丁雖然只在阿哈公的書里見過蝙蝠的圖畫,但知道這種動物就是倒掛在巖壁或樹枝上睡覺的。

即使在樂里里腦袋沖下倒掛在巖壁上爬行的時候,被他長臂環繞的喜丁也沒有停止和他說話:“我說,雖然你的腦袋沖著下面不暈,但是你能不能把我給轉過來?”

“哦?”樂里里這才注意到,自己光顧著聚精會神地在巖壁上攀爬,卻忘了喜丁的腦袋也和自己的一樣正沖著下面的海面呢。

“哈哈……”樂里里笑了。他趕緊轉了一下“握”住喜丁的那條長臂,把喜丁恢復到頭朝上尾巴朝下的正常姿勢。可是,樂里里這一下轉得實在有點兒快,一瞬間就把喜丁上下顛倒過來了。這樣一來,喜丁更加頭暈目眩,連眼神都有些迷離渙散,看東西也找不到焦點了。

喜丁轉了好幾下小眼睛,才在自己的視野中“抓住”了樂里里的腦袋。他大聲抱怨道:“喂!章魚大哥,拜托,你就不能慢點兒轉嗎?剛才我頭沖下的時候,只是有一點點暈,讓你這么猛地一轉,現在可是非常暈了!”

此時的樂里里對喜丁的抱怨竟然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像是完全沒有聽到喜丁說話一般。

喜丁只好提高了嗓門對著他大聲說:“老兄,你聽到我剛才說的話了嗎?”

樂里里仍舊沒有回答喜丁,而是用另一條長臂的末梢敲了敲喜丁的小腦袋,然后朝著遠處指了指。

喜丁順著樂里里所指的方向看去,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

“哇啦個海媽!”喜丁感嘆道,“太漂亮了!”

“哇啦個海媽”是喜丁的口頭禪。因為七海的動物都信奉海洋母親,認為是海洋母親造就了海洋中的萬物,所以許多動物在表達感慨或驚訝的時候就會說“我的海洋母親啊”。到了喜丁這里,這句話就成了“哇啦個海媽”。

攀上石峰的頂端,一幅在大海中永遠也不會見到的景象出現在樂里里和喜丁面前,難怪喜丁會發出這樣的感嘆。

此時,太陽馬上就要落下了。它的余光從天空中的云彩和海面之間投射出來,如同在天空和大海之間鑲嵌上了一條金色的分界線。

這時的大海與天空的盡頭完全不同于平日他們所看到的那樣。平時,因為大海是藍色的,天空也是藍色的,所以大海和天空的盡頭總是融為一體,呈現出海天一色的景象。現在,因為夕陽西下,天空中鋪滿了紅色的光芒,而已經變成暗黑色的海面上卻只留下夕陽所映出的一條金色光帶。

再向四周望去,狹石森林向左右兩側延綿而去,一根根或挺拔或扭曲或樣貌怪異的石峰站在海面之上,被夕陽照射出來的影子則參差交錯地倒在海面上。在東南方,一輪圓圓的滿月掛在空中,白凈凈的月光和夕陽金紅色的余暉在天空中交相輝映著。

白天和夜晚就像這世界的兩個守護者,交替工作著。此時此刻,它們的交替過程正在自然而美妙地進行著。雖然這種場景每天都在發生,但是能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地方靜靜地觀看它們的交替,樂里里和喜丁有了一種莊重感與儀式感,感覺像是在參加一個莊嚴而神圣的儀式。

樂里里此時所能想到的只有一個詞——“壯觀”,再加一個詞的話,那就是“美麗”。

“樂里里。”喜丁輕輕叫了一聲。

“嗯?”

“幸虧有你啊。”

“嗯。”

正被綺麗景色深深吸引的樂里里下意識地應了一聲,但隨即又問:“為什么?”

“如果不是你,我恐怕這輩子都不能來這么高的地方看一次日落。”

“我也是呀。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來看這里的大海。這種景象可真難得呀!只可惜咱們沒有像鳥一樣的翅膀,無法在天上飛,不能想飛多高就飛多高。”

“咱們現在已經夠高啦。”

接著,喜丁伸著他的蝦螯指向東面,說:“你往這邊看,過了狹石森林就是黑流海了。”

按照喜丁所指的方向,樂里里使勁地朝東望去,看到了一片模模糊糊的地方。

“狹石森林南北長,東西窄。在這里,我們從西向東穿過去就到黑流海了。”喜丁說,“對了,我在黑流海還有親戚呢。”

“是嗎?那什么時候我們跟著你去黑流海走走親戚啊?”樂里里和喜丁開了個玩笑。

喜丁一下子沉默了,不知是否又想起了什么。

“喜丁,你是不是也不熟悉穿過狹石森林的海路啊?不是有阿哈公的海行圖嗎?”樂里里不知道喜丁為何不說話了。

“這倒不是,就算沒有海行圖,我們也可以跟著海豹郵遞員穿過狹石森林。我主要是擔心你……”喜丁吞吞吐吐,沒有再往下說。

“我?擔心我什么?”樂里里眉頭一皺。

“我剛想起來,你不知道黑流海的長老是誰。你到了黑流海,萬一見到黑流海的長老,也許會覺得不舒服。”

“哈哈……誰會讓我不舒服啊?”樂里里爽朗地笑了起來,眉頭也舒展開,接著說,“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讓我不舒服的。難道黑流海的長老是虎鯨、牛鯊或大白鯊這種兇猛的家伙?”

喜丁沒有回答,只搖了搖頭。他的表情讓樂里里好像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難道是海鱔?”樂里里疑惑地問道,一絲警覺的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但又轉瞬即逝。

“對。”喜丁點了點頭,印證了樂里里的猜想,“我知道你們章魚都不喜歡海鱔。雖然古時候他們是你們章魚的天敵,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黑流海長老就算是條海鱔,也肯定不會欺負章魚的,因為有《樂海公約》保護大家,而且能當上海域長老的肯定要帶頭遵守公約。”

“好吧,希望他能像你說的那樣,能夠遵守你們的那個《樂海公約》。”

“什么你們的、我們的?《樂海公約》是咱們的!說的就好像你是從外海來的似的。”

喜丁有一點兒激動,還不忘把樂里里揶揄一下。他發現章魚兄弟還沒習慣把自己當成新樂海的一分子來看待,也沒有半點兒海域的歸屬感,就好像他們不屬于任何一片海域一樣。喜丁心想:這可不行,得讓樂里里改一改。于是,他說道:“你們兄弟倆是新樂海的,那也就是七海的。記住了沒有?”

“呵呵……”樂里里沒想到喜丁居然會在意這種事情。為了安撫喜丁,他爽快地答應下來:“好,好!記住啦,是咱們的!”

喜丁見目的已達到,心情自然變得更好了。

雖然樂里里對《樂海公約》還是懵懵懂懂的,但以他的理解來說,那是大家都要遵守的東西。接著,他又問喜丁:“你說的這個黑流海長老叫什么名字?他是不是像阿哈公一樣?”

“我就知道他叫米巴,是個新長老。他雖然是海域長老,但是肯定不會像阿哈公一樣。在我看來,阿哈公是全世界最好的海域長老,誰也沒法和他比。”一提到阿哈公,喜丁就滿是驕傲與自豪。在他的眼里,新樂海的任何事物恐怕都是世界上最好的。

“是這樣啊。”樂里里若有所思,“不管他是誰,只要他不做壞事,哪怕是一條小魚、一只小蝦,我也會對他好的。如果他兇狠歹毒,就算他是長老,我也不怕他。”

“是!我不就是一只小蝦嗎?”喜丁順著樂里里的話調皮地說道。

“哦?皮皮蝦不算是蝦吧?嘿嘿……”樂里里笑了。

“哈哈……”喜丁也笑了起來,因為樂里里說得對,皮皮蝦的確不是蝦。

石峰之上,一股溫和的清風吹來,將樂里里和喜丁爽朗的笑聲吹向遠方,而居高遠眺所看到的海上落日的壯麗景象也深深地印在了他們的腦海中。

“喂!你們倆怎么還不下來?天都要黑啦!”海麗婭的喊聲又從石峰下面傳來。她的嗓門本身就大,加上用力一喊,這聲音簡直可以穿透云霄,不但傳到了石峰頂上,而且傳到了很遠的海面上,把她身邊的圖坦坦也震得向后退避著。

“這大額頭美女!一定是她自己膽子小,又沒法上來,所以就催咱們下去。”喜丁悻悻地說。

“該下去了,海麗婭也是為咱們著想。而且,我看她也是個直性子。”

“嗯,沒錯。”

于是,樂里里轉身離開峰頂,沿著原路返回。

樂里里邊向下穩穩地爬著,邊問喜丁:“海麗婭在海心島這么久,肯定想再回到她的家人身邊吧?難道阿哈公沒有什么辦法嗎?”

“可不是嘛。阿哈公和其他六大海域的長老都很熟悉,每一季都會和他們開一次長老會,怎么會不幫海麗婭打聽呢?可是,到現在他也沒發現什么有用的線索。”

“哦……”樂里里明白了,心里忽然有了難過的感覺——是替海麗婭感到難過。這位可憐的白鯨姑娘啊!

沒一會兒,樂里里和喜丁就向下爬過了石峰的腰部,距離海面只剩一小半的高度了。

“樂里里,能不能松一松你的長臂?”喜丁說。

樂里里以為自己把喜丁握得太緊了,讓喜丁覺得不舒服,就把握著喜丁的那條長臂末梢松開了一點兒,也松開了吸在喜丁背上的吸盤,僅是把喜丁的身體環了起來,而喜丁就用他自己的兩只蝦螯掛在樂里里的長臂上。

“能不能把掛著我的長臂向外伸一點兒?”喜丁又說。

樂里里以為喜丁想在下到石臺之前再多看看高處的風景,就按喜丁所說的將那條長臂向外伸出一些。

當樂里里把長臂向外伸展出去后,喜丁低頭向下望了兩眼,然后表情變得有些異樣起來,那是一種愧疚的表情。“哥們兒,對不起了,剩下的路我就不陪你了,再見啦。你一定要小心點兒啊!”喜丁突然對樂里里說道。

“嗯?”樂里里乍一聽到喜丁的這番話,一時間還沒明白過來。什么“不陪你了”,什么“你自己小心點兒”,喜丁這是要做什么?

當樂里里扭過頭想向喜丁問個清楚時,他那條長臂末梢傳來了被蝦螯劃過的感覺。樂里里趕緊向下望去,只見喜丁已經脫離他的長臂,正向下急速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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