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個令人驚嘆的早晨

杰克、菲利普和露西安連忙朝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黛娜猶豫著要不要跟著去。

“啊！蛇！我不想去看，”她說道，“我討厭蛇，我不去了。”

“黛娜，你得和我們在一起。”菲利普有些不耐煩，“比爾吩咐過的！你不需要看，可以轉過身。但是你必須得和我們在一起。”

“好吧，好吧，”黛娜不太高興，“真搞不懂你們為什么想去看蛇，還那么開心——明明是那么可怕的東西！”

黛娜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邊，但是一直和大家在一起，沒有掉隊。很快，他們走進那一小群圍著看玩蛇的人當中。此時，黛娜轉過身去。她眼睛的余光瞥見蛇從籃子里探出身子，來回晃動，便惡心得直想吐。她咽了一兩口唾沫，感覺稍微好一點了，但是再也不敢轉過身來。黛娜只好向外注視著周圍混雜的人群。

其他三個孩子都夾在那一小群圍著看玩蛇的人中。玩蛇的人看起來非常滄桑，頭上纏著頭巾，腰間系著一塊寬布。他只

她眼睛的余光瞥見蛇從籃子里探出身子，來回晃動，便惡心得直想吐。

睜著一只眼睛，另一只閉著——但是那只睜著的眼睛掃視著四周，目光犀利。露西安覺得自己一點兒都不喜歡他的眼睛——就像蛇的眼睛一樣，眨都不眨一下！

這個男人的身邊站著他的助手，一個小男孩，除了身體中間裹著一塊布，基本上是裸著的。這個小男孩瘦得讓人心疼——露西安都可以很容易地數出他所有的肋骨！他有一雙明亮、敏銳的眼睛——和蛇的不太像，更像是知更鳥的眼睛——露西安這么覺得。小男孩開始給大家介紹起籃子里的蛇，他的語速非常快。

他講話時混雜著當地的語言和美式英語，聽起來很怪異。孩子們勉強聽懂了一半，但是拼拼湊湊大致也能明白——在籃子里的是一種非常危險的蛇，劇毒無比，即便是一個成年人，被咬一口，十二小時內也就沒命了。

“它這樣向前沖，”小男孩反復念叨，并且用胳膊模仿了一個蛇襲擊人的動作，“它咬人非常快，非常，非常，非常快……”

那個坐在圓竹籃邊的玩蛇人再一次演奏起奇怪的、不成調子的曲子，孩子們幾分鐘之前聽到過這支曲子。黛娜看到過的那條之前縮進了籃子里的蛇現在又探出頭來，觀眾們都屏住了呼吸，注視著這個看起來很邪惡的蛇頭。

露西安悄悄地跟杰克說：“杰克，這個就是旅館經理告訴過我們的那種蛇——渾身綠色，還有紅黃斑點——看呀！它叫什么名兒來著？”

“哦，好像是——巴爾瓜蛇，我記得，”杰克說著，觀察著那條蛇，“哇，真是一條漂亮的小家伙兒！但是看著很邪惡，難道不是嗎？看它來來回回晃動著身子好像在兇狠地盯著大家看。我的天哪，這兒還有一條！”

第二條蛇此時也舒展開了原本蜷縮著的身體，慢悠悠地探出頭來，從一邊望到另一邊，似乎在四處打量。

觀眾群里有一些人稍微挪動，離玩蛇的人近了一點兒。旁邊那個小男孩助手就立馬尖聲叫喊起來：“退后，退后，退后！你們想被咬嗎？這蛇咬人很快的，非常，非常快！”

一群人害怕得立馬退后了。玩蛇人繼續他那怪異的樂曲，不停地吹著他的短笛，一只眼睛緊緊盯著觀眾們的反應和舉動。此時，第三條蛇也直起了身子，來來回回晃動著，仿佛在和著音樂起舞。

小男孩用一根棍子敲了敲蛇的頭，它就又一次縮回籃子里了。

“這是一條非常邪惡的蛇，非常危險。”小男孩嚴肅、真誠地解釋著。其他兩條蛇仍然晃蕩著。突然，玩蛇人變了曲調，曲子的聲音更大，節奏更快了。其中一條蛇擺動得也更快了，小男孩在它頭上舉著棍子，仿佛時刻準備著去阻止它。

那條蛇一頭撞向棍子，就在此時，它迅速地從籃子里滑出來沖向人群，誰都沒有來得及阻止。

人群中立馬響起了尖叫聲和驚呼聲，所有的人紛紛退后。小男孩飛速地向蛇跑去，把它抓起來，扔進了籃子里。人群中立刻傳來了一片贊嘆聲、掌聲和歡呼聲。玩蛇的人慢慢地站了起來，拍了拍小男孩的腦袋。

“他救了你們所有人！”玩蛇人說道，接著又用當地的語言迅速地加了一些話，“他很勇敢。蛇可能會咬到他的。他真勇敢！”

“多好的孩子！”一個美國人的聲音響起，滿是欣賞，“這兒，孩子——接著這個！”他把一張一美元的鈔票扔到地上。小男孩像蛇一樣迅速地跑過去撿起來，點頭致謝。

看到那個美國人這么做，其他人也紛紛把錢扔給小男孩。他把所有的錢都撿了起來，塞進用腰上那塊布折成的袋子里。

那個玩蛇人對這一切并不在意。他在忙著給裝蛇的籃子蓋上蓋子，準備離開。

杰克把手伸進兜里，也打算投個硬幣，但令他驚訝的是，菲利普攔住了他。“別，別給，”菲利普說，“這整個就是個騙局。”

杰克十分驚訝地望著他：“騙局？怎么會呢？那個男孩多勇敢啊！你不是聽到旅館經理告訴過我們嗎，這些巴爾瓜蛇劇毒無比！”

“我告訴你，這真的是個騙局！”菲利普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同意，那些是巴爾瓜蛇，非常危險——但它們現在連只蒼蠅都傷害不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露西安問道，一臉震驚。

“跟我來，我告訴你們。”菲利普說。他們退出了人群，來到了黛娜旁邊。杰克不耐煩地看著菲利普。

“快點，告訴我們為什么這是個騙局？”

“你們發現了嗎？當那些蛇在籃子里晃悠的時候，它們一直是閉著嘴的！”菲利普說道，“它們一直沒有張開過嘴，露出分叉的舌頭，就連它們被棍子打頭的時候都沒有——你們知道的，用棍子打蛇頭通常會激怒它們，而且會讓它們想要咬人！”

“是的——現在仔細想想，它們確實是一直閉著嘴的，”杰克說，“但是這有什么關系呢？當時如果有機會的話，那條逃跑的蛇可能會很容易地張開嘴攻擊人。我在想為什么它沒有攻擊那個小男孩。”

“大家聽我講，”菲利普說道，“之前看到那些蛇自始至終都沒有張嘴，我就有些懷疑。當其中一條‘逃跑’出來的時候——我十分肯定這個‘逃跑’是事先安排好的，也是整個騙局的一部分，你們懂的——所以呢，當那條蛇逃出來，爬到我們附近的時候，我特意看了一眼。你們猜怎么著，那條可憐的小東西被縫住了嘴！”

其他三個孩子驚恐地看向他。“縫住了！”露西安喊道，“天哪，太殘忍了！這當然也就意味著那個玩蛇的人是絕對安全的——他不可能被咬到，因為那些蛇根本不可能張開嘴咬人。”

“當然了，”菲利普說道，“之前我一直搞不明白那個玩蛇人的騙局究竟是什么樣的。那條逃跑的蛇被扎扎實實地縫住了嘴——我都看到線了。這些蛇很有可能先是被麻醉了，然后就在它們被麻醉的時候，那個男人把它們的嘴縫了起來。”

“但是那樣它們就不能吃飯喝水了，”露西安感到一陣惡心，“太殘忍了。怎么會有人做這種事情呢？”

“這么說來，那個男孩也沒那么勇敢。”杰克說道。

“是呀，這就是我想告訴你的，”菲利普說道，“那個男孩被訓練得有了一丁點兒特殊的勇氣。你們也看到了這勇氣是怎么用來騙錢的，不是嗎？我的老天，這么無情的騙局！把蛇嘴縫住，還用它們來賺錢，真是太可怕了！”

“我真高興剛才沒有沖他扔錢。”杰克說道。

“我真高興剛才我沒有看這個表演。”黛娜說道。

“真為那些蛇感到惋惜，”露西安說道，“一想到它們我就難過。”

“我也是，”菲利普說，“那么漂亮的小家伙兒——那可愛的明亮的綠色，還有那些閃閃發光的紅黃斑點。真想養一條做寵物。”

黛娜恐懼地看向他：“菲利普！養條蛇做寵物——還是條毒蛇，你敢！”

“別生氣啦，黛娜，”杰克覺得很好笑，“你知道的，比爾是絕不可能允許菲利普養一條巴爾瓜毒蛇的！開心點兒！”

“我們在這兒買些冰激凌吃，你們覺得怎么樣？”露西安說道，她一下子覺得自己可以吞掉至少三個冰激凌，“我嘴里又干又熱。”

“我們找個好點兒的地方，”杰克說道，“那兒怎么樣？”

他們走到了杰克所說的小店門前，往里面看了看。屋里干凈明亮，里面擺著的小桌子旁坐了許多美國人，其中還有兩三個穿著戲服的演員。

“這地兒應該不錯。”菲利普說著。他們走了進去，屋里的人都望向他們，尤其望向杰克——當然是因為琪琪這只小鸚鵡了，她像往常一樣，站在杰克的肩膀上。

每張桌子上都有一個小小的按鈴鍵，顧客要是決定了想要什么東西就可以按下去，服務員就會過來。杰克看了看他的桌子然后按了一下鈴。

“叮咚叮，叮咚叮，”琪琪聽了這個鈴聲，突然喊道，“貓咪在井底，快找醫生！”她突然咯咯地大笑起來，然后又重復起剛才的話來，“貓咪在井底，喵嗚喵嗚，貓咪在井底，叮咚叮！”

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驚訝地盯著這只小鸚鵡。這時，琪琪繼續發出聲響。她咳嗽著，像一只老山羊。杰克在她嘴上敲了敲。

“好啦！琪琪，別再顯擺啦！”

“這真是一只了不起的鸚鵡，小家伙們！”旁邊傳來了一個故意拉長調子的美國人的聲音，“你們想要賣她嗎？”

“當然不賣！”杰克很是氣憤地說道，“閉嘴吧，琪琪，你又不是在開演唱會！”

但是琪琪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很開心一下子有這么多人關注她。她正得意地進行著那奇妙的表演。突然間，一個男人走了進來，坐在孩子們那一桌的位子上。

“你們好呀！”他說，“我肯定認識你們！你們是比爾老兄家的吧？他和你們一起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