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個日歷什么的東西,萬年歷什么的也更不用說了,日子全靠人來記,只是凌寒是記不住的,所以渾渾噩噩過了幾日說好打算去拜訪一下南宮府也不知道今天是個什么日子了,不知道適不適合上門拜訪。
秦花繁最近的日子大概很忙碌,凌寒聽雀兒說起過幾回,說大小姐好像是真的在某些事情上下定決心了,對待家里的事情和親戚都果決了很多。水力紡織機的圖已經畫好,等忙過了這陣子再交給她說紡織車的事情吧。
秦花柔這小妮子倒是經常往這邊跑,說好的家教很嚴學習很忙,也沒看出來。大概是最近過了年后上門拜訪的人多了,秦花柔的個人問題便被反復地提及,看得出來小妮子現在有點憂心忡忡的樣子,對于自己的以后很是迷茫,所以動不動就跑來找凌寒商量“對策”,儼然把凌寒當成了姐姐一般的自己人。可惜的是凌寒對于這種事情也沒什么好的辦法,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自己還能攔著不成?
“那我不管,你要是不想個好辦法,我就把你對我做的事情都說出去!反正有雀兒這個人證在!”
凌寒撇了撇嘴,不就親了一下嘛,我這種人的臉皮說出來能嚇你一跳,說的好像我怕你一樣。
宋晚歌最近也沒怎么過來,老宋倒是每天挺開心的,笑呵呵地說閨女在家準備元宵節的演出,運氣好了多掙些銀子,早點離開那煙花之地也是好的。
于是家里就變成了凌寒一個閑人了,想了想聽說今天出門的人比較多,大概是適合上門拜訪,便吩咐了雀兒去準備個馬車,把那天秦老頭送的東西一股腦地裝上,然后提上那壇子香氣四溢的酒來,打算去南宮府拜訪一下。
雀兒顯得很緊張,總是感覺會有什么事情發生一樣,非要跟著去,凌寒不肯:“我在外邊可是惹了事情的......帶上你,可不好跑。”
然后就喊上了個車夫駕著車,坐在馬車里優哉游哉地去了。
這一日,天氣正好,冰雪消融。雖然還不見樹梢田地里綠意冒頭,但是僅看街上來往車水馬龍絡繹不絕,總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也給了人一種會是一年比一年好的錯覺出現。
“今年...不好說。”
南宮燁坐在屋里,有點擔心地跟自己坐在邊上一副沒心沒肺的弟弟南宮風雅說道:“我總感覺,過了年爹就有些古怪。以往上門拜訪的學生好友都拒而不見,平時來往的親戚什么的也干脆斷了拜訪,家里有些聯系的也都有因為這啊那啊的原因在準備割清關系......”
南宮風雅一撇嘴:“跟我有什么關系,跟你有什么關系。”
南宮燁不悅,放下茶杯就要說教一下這個整天不務正業的弟弟,卻突然聽見管家過來詢問,說外邊來了那個秦家贅婿凌寒,要不要見。
管家是受過南宮正華吩咐的,所有人上門拜訪一概不見,但是想想那天從家里傳出來的風言風語,說南宮大人竟有意招這贅婿上門為南宮樂的良配,所以還是趕來問上一問。
“什么秦家贅婿,他已經是自由身。”
南宮燁原本懶得解釋這種事情,但是想想以后可能會關系到自己妹妹的問題所以還是或多或少地解釋了一下,然后直接讓管家請進來,畢竟上次上門去拜訪順便給凌寒撐撐面子也是自己父親的主意。
前院忙著迎客,南宮樂在后院還一無所知,只是躺在父親的躺椅上在花園里懶懶地曬著太陽,順便聽著邊上自己小侍女巧兒的念叨:“也不知道大老爺怎么想的,怎就把小姐許給一個白身不說,還是個贅婿出身?”
南宮樂微瞇著眼睛曬著太陽,嘴里隨便嗯了一聲一副好像滿不在乎的神情,但是自己心里也有些忐忑。對于她來說,大概也能知道自己未來會嫁一個什么樣的人,過上什么樣的日子,畢竟自己家也沒他秦家那種齷齪的內斗,很多事她都已經想開了,順其自然接受就好。
直到那天遇見那個人,看著他的身影迎著漫天風雪消失在天地一色當中,看著那些如同襯托他一般的那些俗氣的人,再聽到他一碗酒之間寫成的詩被眾人所吹捧傳唱,心里總歸是多了些不一樣的感覺。
自己也終歸是個深閨少女,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便碰見了這等隨意瀟灑的人物,那點不一樣的感覺便在自己偶爾想起他的時候在心里被緩緩放大,凡是聽到有人脫口而出的那首“能飲一杯無”后腦海里便滿是那個獨自迎風冒雪的背影,再就是他那張清秀的臉上帶著的那一抹不屑地笑,帶著一種萬事不縈于心的淡然。
不過就算如此,兩個人都應該是彼此生活中的一個過客而已,畢竟兩人各自的身份也不允許會有過多的交集。
可誰知道這竟是自己原本打算順其自然的生活的一個轉折。那個人雖然沒能一直出現在自己身邊,可已經無時無刻地出現在了自己的生活里,最后由父親蓋棺定論,他竟然真要成為自己一生的良人。
想起她去凌家的那個雪天,兩個人在廚房忙碌,然后吃飽喝足一起坐在門檻上看雪,靜謐又和諧。
難不成這樣的縮影竟然真的是來自自己和他以后生活的總結不成?
南宮樂眼睛微微瞇起一條縫,好像看見了那個在自己心里糾結來糾結去的男人出現在自己眼前,嘴角帶著笑沖著自己微微點頭打招呼。
不會吧,我不會真的在想他吧,怎么都出現幻覺了?難不成我的潛意識里,真的已經決定選定他了不成?
南宮樂覺得好笑,重新閉上了眼睛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一副慵懶的表情隨便揮了揮手敷衍道:“行吧行吧,就嫁給你了,大白天的就不要過來擾人清夢了,速速散去...”
像是在對眼前人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咂吧了一下嘴巴就打算繼續打盹。
空氣好像凝固了一下。
南宮樂察覺到好像有些不對,還沒睜開眼就聽見南宮燁低聲喝道:“你在說什么胡話?有客人來了怎么還一副...一副...這般模樣?”
南宮樂猛地睜眼,卻看見大哥南宮燁和那個剛剛看到的男人正站在那里,后者臉上嘴角的微笑已經有些尷尬,只有跟在最后過來的那個沒心沒肺的南宮風雅驚喜大叫:“真的?姐,咱倆的事情就這么說定了?”
“說你個頭!”南宮樂連忙從躺椅上起來放下二郎腿扯過裙子遮住,臉上紅紅地向凌寒問了個好,然后站在了南宮燁的身邊低聲咬牙切齒地說道:“大哥你什么毛病,怎么能把客人往自家后院里帶?”
南宮燁臉上有些尷尬,低聲說道:“父親要在后堂見他,我有什么辦法?”說著轉頭兄妹二人給了凌寒一個笑臉:“凌公子,見笑了,這邊請。”
一般來說,主人家會客都是在前院,或者中堂,后院乃是家里女眷的住所,能在后堂接見除了一些比較重大機密的事情之外,就說明主人家對待客人的態度極為親密。這一路走來越走越深凌寒也覺得有點不太妥當,但是既然人家都這么說了便也只好點頭應禮,繼續跟著南宮燁往里邊走去。
南宮家的院子裝點的極為典雅,沒有高山流水的假山水景相襯,倒是有不少地方都被種上了點青菜,不像是個五品長史的官宦之家。
走到了后院門口,南宮燁示意南宮家的家主要單獨接見他,便停在了門口目送凌寒進去后,又轉頭一臉不悅地看著自己的妹子:“你看看你那樣子,被別人瞧去了吧,這還是個沒出嫁的姑娘...”
南宮風雅一臉無所謂:“這有什么,又不是外人。”
南宮樂也是滿肚子委屈,剛剛估計已經是半睡著了,半夢半醒間看見那個人過來好像還有點夢幻,此刻聽到南宮風雅的打趣竟然出乎意料地沒有反駁,只是臉色紅紅地看著凌寒剛剛進去的那個院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說話。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是有一種預感,就像原本應該是夢里出現的那個男人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一樣,今天可能會發生一些有關于她的事情。
南宮風雅也詫異地看了自己的姐姐一眼,看見她盯著院子滿懷心事的樣子心里納悶:難道真的就這么成了?
院子里,凌寒走到屋門口,正了正衣冠,正要行禮說話,便聽到屋里傳出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進來吧,把門開著就行。”
凌寒點頭稱是,打開房門任由冬日的陽光灑進屋內,然后向著那個坐在那里笑意盎然的南宮正華行了個禮:“小子凌寒,特來拜會南宮大人。承蒙南宮大人厚愛,小子不勝惶恐,此次前來...”
“行了行了,場面話就別說了,費勁。”南宮正華揮了揮手,示意他自己坐下自己倒茶,“怎么今天想起來到我府上了?”
凌寒老實回答道:“最近惹了點麻煩,怕被小人盯上,就特意選了個人最多的時候上門,想扯一扯大人的威風擋擋災...”
南宮正華哈哈大笑:“你倒是實誠,我還以為你是為了我那寶貝女兒而來。”
“不敢不敢。”凌寒笑道:“南宮小姐千金之軀,我一個入贅的,實在不敢,這次來主要是...”
“如何不敢?我記得你已經被秦家休出府去了,這休書在我官衙里還有存檔呢。”南宮正華呵呵笑著打斷了他的話,望向他的眼神里竟滿是認真的神色。
凌寒愣了愣,這才發覺南宮正華說的那句話并不是打趣他,而是結結實實地想要跟他聊起這個話題,不由得心頭納悶,又想起了那天大雪之日,南宮樂親自跑去給他下面怕也是這老頭的主意,不然人家一個清白姑娘家哪有這么做的?只是...
“想不明白,為什么就挑中你了,是吧?”南宮正華倒像是正兒八經的要跟他談論這件事,笑吟吟地喝了口茶,思索了片刻,突然抬起頭來,極為認真地望著凌寒說道:“我若是說想把我南宮家都托付給你,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