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到進奏院的。”尚鐵忍不住裝了一個小逼。

“借你吉言。”

蘇舜欽是一個高傲的人，這點尚鐵清楚，未來的進奏院宴會就是因為他的高傲出事了。

他本來可以受恩蔭當官，但他瞧不起，于是自己考科舉。

瞧不起也就算了，所有受恩蔭的，沒干出什么事的，他都瞧不起。

但他還有一個大優點，沒架子，只要你有才能，對他脾氣，你就是他朋友。

“走了。”蘇舜欽擦擦嘴，笑著離開。

楊漢三又坐到蘇舜欽的位置，臉上有些擔憂：“鐵哥兒，一個早上，六十三文。”

尚鐵知道楊叔擔憂什么，這種經歷過大起大落的人，做事都比較小心。

當初給當官的做管家，看起來不錯，每月也都有傭金可拿。

但這種工作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當官的一出事，工作自然丟了。

楊叔現在擔憂的不是胡辣湯的事，做胡辣湯的手藝他們已經學會。只是僅僅一個早上，六十三文錢便到賬，讓楊叔覺得世界觀在崩塌。

尚鐵寬慰道：“我們憑手藝賺錢，理所應當的。”

楊漢三多了一些不好意思，小聲商量道：“鐵哥兒，你看看，要不你七我三，五五分多少有些不厚道，我怕別人知道了說閑話。”

“就五五分，”尚鐵不容商量道，“楊叔，我只是提供了手藝，干活的還是你們。”

楊漢三的世界觀又崩塌了，難道手藝不值錢嗎？如果是他弄出胡辣湯的做法，他會托夏嚷嚷打個牢固的鐵盒子，把做法寫進去，藏起來。

尚鐵現在想賺錢，更想改造這個大宋。

于是他提前向楊漢三透露了一些信息。

“楊叔，把店開到朱雀門吧，那里有全汴京最大的夜市，而且我想，等到了朱雀門咱們便把炒菜也做上。

我知道有一種東西比胰子還好用，價錢也不錯，只要五文錢，這里面還可以摻點香料，最便宜二十文一個。”

尚鐵沒敢說高度酒，香水這些，更沒敢告訴楊叔他還打算開個大酒樓，再弄出世界首個大型購物廣場。

因為楊叔已經目瞪口呆，但他對尚鐵所說的，深信不疑。

“楊叔，能先給我五十文錢嗎？”做肥皂需要一些東西，香皂需要的香料也不便宜。

楊漢三就怕尚鐵不要錢，趕緊拿出來五十文錢給尚鐵。

在鋪子待到中午，尚鐵帶著食盒回家了。

中午能吃飯為什么不吃。

尚煉北和夏嚷嚷胡咧咧第一次吃胡辣湯就喜歡上了。

胡咧咧一邊吃一邊問。

“鐵哥兒，真是你弄出來的？”

“一個早上賺這么多錢？”

“那我以后是不是不用打鐵了？”

“你要不嫌被一個娃娃養著，就別打了。”尚煉北放下碗，淡淡說道。

胡咧咧開始安心吃飯。

“磚頭是你扔的？”尚煉北突然問道，手里的筷子夾起一塊水煎包放在尚鐵碗里。

餐桌上靜悄悄的，夏嚷嚷和胡咧咧抬頭朝尚鐵看去。

“嗯。”尚鐵一口塞下水煎包。

尚煉北咀嚼著，沉默了，突然站起來。

“扔的好！要是那夏使不識好歹，翁翁打斷他的狗腿。”

“尚叔，下午謝土去嗎？”胡咧咧喊了一聲。

“以后不謝了，孫子掙錢了。”

胡咧咧：“……”

花孫子的錢，不嫌丟人嗎？當然，胡咧咧不敢說，只是噘了噘嘴。

尚鐵下午本來是要出去買材料的，需要的工具已經麻煩夏叔胡叔幫自己做了。

晚上就在楊叔那里把一缸豬油做成肥皂。

不料來了客人，點名要見尚鐵。

“某張茂則，入內內侍省押班。”

張茂則的身后還跟了一個和尚鐵一般大的人。

太監！尚鐵快速的朝張茂則臉上掃去，白白凈凈的，沒有胡子。

“啊，原來是中貴人。”尚鐵趕緊朝張茂則一禮，這位可是官家身邊的紅人。

整個皇宮內侍除了都知任守忠，他就是最大的。

“夏使要進宮問話，讓官家給個說法，這難道就是大宋的待客之道？”張茂則說道。

“我佩服你，但不能不告訴官家是你扔的磚頭，那些相公也不會瞞著，只是朝堂這次出齊的一致，沒人上劄子申飭你。”

現在馬上要新政了，那些相公自然知道官家的態度，申飭了尚鐵，就代表他們把夏人放在心上，甚至是怕。

這會惡了官家，要知道，宋朝換相公就和喝水吃飯一樣，頻繁的很。

那些相公自然壓了下來。

跟在張茂則后面的男孩一直在打量尚鐵。

“官家讓我過來問話。”張茂則突然說道。

有些慵懶的尚鐵趕緊正襟危坐，想了想又站起來。

張茂則很滿意。

“坐著就好。”

官家身邊的內侍應該神氣一些，張茂則卻出奇的寬以待人。

尚鐵笑了笑，說道：“官家第一次問話，還是站著好。”

張茂則也笑了笑，沒開口說可能這也是這輩子最后一次被官家問話。

“怕不怕？”

“不怕！”

“為什么不怕？”

“因為我是宋人！”

這里的回答就變了，尚鐵不能說我知道不會出事，不然官家會覺得尚鐵沒了那份初心。沒有少年人該有的沖動。

那樣說了，在官家面前，尚鐵的行為要大打折扣。

張茂則很滿意，他知道官家想了解的就是尚鐵是不是因為這份沖動才動手。

“你很好。”張茂則忍不住夸道。

“你不會出事，官家說你平時怎么樣就怎么樣，夏使不敢找你麻煩，如果有，你到開封府去，報我的名字，府尹會出手。”離開時，張茂則做起保證，甚至是以后的事都做了打算。

這就是皇宮內侍何其多，出頭的沒幾個的原因。

張茂則走后，跟來的那人還在。

他充滿孩子氣的自我介紹：“我叫王中正，內侍高品，也在官家身邊做事。”

“如果官家不吩咐下去，你死了。”

尚鐵想罵人，只是雖然年齡一樣，身份卻不一樣。

“我會出手。”王中正說道。

尚鐵有些好奇，北宋的內侍被限制的很嚴格。

唐朝后期，多少皇帝被太監控制，整死。

“雖然不至于能殺了夏使，但我會托人在他們飯菜中放泄藥，或者讓他們便秘。”王中正說這話時，有些興奮。

“因為我也是宋人！”

他抬頭目光和尚鐵對在一起，眼里是對這個和他年齡差不多的人滿滿的佩服。

“官家這些天在笑，精神也好了不少，我在旁邊侍候，官家不止一次說過你是個好孩子，沒丟宋人的臉。”

王中正離開前又說了一句：“官家覺得你扔磚后罵的那句很好。”

那句，哪一句？

“你他碼真欠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