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霜大喜，連忙擦干雙手請胡劉氏進屋。

屋中方桌上點著一盞小油燈，將簡陋的屋子照出一抹溫暖的昏黃光芒。

她將那兩匹衣料看了看，連忙感謝胡劉氏的體貼幫襯，連針線尺剪都配整齊了給她，還有一小包布頭，很方便她做針線活兒了。

胡劉氏很滿意柳如霜的知禮懂事，相處起來也和氣。

“當初答應你的四季衣裳，要等下月初夏衣做好了才能發下來，若你想要自己做也行，過幾天我把你們的衣料發給你。”

“嬸子，不知咱們的衣裳是統一樣式，還是隨我自己做款式呢？”柳如霜一聽便多了個心眼兒，想先問清楚再說。

“這個到沒什么要求，你看咱們莊上的人穿的那樣兒就成，衣料到是統一采買的，布料、顏色差不多都一樣的。”

除了莊主喜穿黑衫，其他人上自管家、管事，下至伙計、小廝、丫環們，日常衣物樣式并不統一，但風格上卻看不出多大不同。

對胡劉氏來說并未想過這種細節上的問題，好在柳如霜立刻能理解了，到省了一番解釋。

柳如霜自然想要自己來做新衣裳，如今裝備、材料都有了，她又不用負責別人吃食也有的是時間，當然想要自己動手。

也怕別人做的自己不喜歡，到時又不好意思拒穿。

最重要的是她還沒領過工錢，可沒有閑錢花費在穿戴上。

胡劉氏哪里想到這小姑娘心思這么多？見她要自己縫衣也不奇怪，就答應三天后給她把衣料拿來。

胡劉氏走前又道：“莊主今晚要盤帳，讓你晚點煮碗三鮮餛飩給他，明天早飯可以再晚半個時辰。”

“好。”柳如霜連忙答應了，想起來連忙又問，“不知莊主是一個人盤帳還是有其他人？是只煮他一碗，還是算上其他人？”

“你就煮一碗吧，你是管大廚房但主職是負責莊主吃食，其他人要吃什么會讓那兩個廚娘去做的。”

胡劉氏連忙笑著解釋，可不敢使喚這小廚娘干活的。

莊主說了，人家小姑娘帶著兩個小孩子被家人趕出門，糊口不容易，若是累壞累病了，小的怎么辦呢？可是三條人命呢。

莊主都說得這么嚴重了，還能怎樣？

柳如霜心里琢磨著，嘴上討好地道：“那么，嬸子或是大叔有什么想吃的，來告訴我一聲就好。”

“行、行，你這丫頭是個好的，嬸子記下啦。”

胡劉氏隨口應著趕緊走了，并未將莊主的意思告訴柳如霜。

柳如霜將胡劉氏送出院門，回來栓好院門立刻興沖沖地跑進屋子。

“姐姐！這是衣料！新的！”

柳如雪也一臉激動地喊著，小手想摸擱在桌上的布料又不敢。

“姐姐，這是莊主給我們做新衣裳的呢！”

柳如寒也站在桌邊，目光亮晶晶的，閃爍著喜悅的光芒。

“嗯，都是我們的。”柳如霜在桌邊坐下，將兩匹料子都扯開看了看。

“這匹粉藍色的是細棉，應該是給丫環們準備的，咱們三個人都可以穿。”

“這匹……是麻灰色，應該是細葛料子，肯定是伙計們做衣裳穿的，咱們也能穿。”

柳如霜根據這些衣料以及自己見過的莊上人員的穿著，猜測著這兩匹料子原來是給誰備著的。

絕對不會是莊主，也不猜小廝，但之前沒覺察，現在對比之下就發現一個問題。

莊上人員和崗位都不少，但那四個小廝穿著卻并不差，根本不遜于三個管事。

而且說是小廝，他們在莊上的地位都可能等同于管事呢。

真正做事的下人其實只有伙計、看門的、掃灑的、丫環還有她們廚娘吧，王嬸應該也算一個。

所以莊主讓賞衣料，胡劉氏只拿得出這樣兩匹料子來，也適合她穿。

柳如霜將布抱到床上擱著，轉身在開心雀躍的小弟小妹身上轉了一圈兒，有些心疼他們。

眼下剛進三月下旬，在現代也就是陽歷四月春夏交替的天氣，在這世界里氣溫會更低一點。

可他們三人被趕出來時沒有一件厚衣，除了身上穿的這身補丁夾衣，就是幾件破破爛爛的替換單衣。

能穿的她都給他們穿在身上了，弄臟了也趕緊洗，至少不顯臟。

而她自己……也虧得她這一天多時間下來，愣是將補丁衣穿出非主流氣勢，并不在意這一身的寒酸，也就無懼別人怎么看。

但今晚莊主不賞錢卻賞衣料，想來是忍無可忍覺得寒酸廚娘丟了他顏面？

“姐姐你別笑了，咱們趕緊去把衣裳洗完了就做新衣裳吧。”柳如雪見姐姐只顧著笑，急得上前來拉她。

“我也幫忙洗。”柳如寒顧不上姐姐為何傻笑，也勁頭十足地說。

窮人家的孩子根本不知穿新衣的滋味，但并不妨礙他們對穿新衣的渴望。

柳如霜回過神來才知自己竟然在為占了便宜、得了小利而沾沾自喜，有些不好意思。

“好。”她連忙答應了，沒有掃小弟小妹的興致。

三人回到屋外水盆邊，一起把衣裳洗完，晾在院中的竹篙上。

“姐姐，燈不夠亮，做這個眼睛會痛嗎？”

柳如寒突然想起記憶里有關娘親的事情，小臉頓時露出擔憂之色。

“今晚不做這個，先把衣料裁出來就行。”柳如霜安慰著兩個憂心忡忡看著自己的孩子。

她把量衣尺和剪刀拿出來，先攤開那匹細葛衣料，給兩個小的各裁了一身，再給自己裁出一身，都是短衫款式再配扎腳褲。

之后看還有多的又給他們各裁了一身，只不過這次衣料又不夠了，她想了想就決定將后面這件上衣做成半臂。

她一身、他們兩身，這一匹細葛料子就全部裁完了，剩下幾小塊邊角收了起來。

另一匹細棉布也一并裁了，做了中衣、褻褲還有她的肚兜，再打開那只小包袱。

有一只小紙包，里邊有大小幾根針還有一只頂針，幾種顏色的縫衣線和繡線一共有三十多股。

雖然她不知道這是多是少，但能感受到胡劉氏的關照，算是體貼周到了。

再看小包袱里的布頭，雖說每塊都不太大，但料子卻不差，應該是胡劉氏給自己和胡管家裁新衣時剩下的邊角。

用來做鞋很合算。

柳如霜心里想著，手底下一刻不停又量了小弟小妹的腳，再比對了他們現在腳上穿的鞋碼。

他們的鞋也打過補丁，她的還好，他們的鞋是偏小的，因為補過，并未露出腳趾。

她早就摸過他們穿上鞋后的腳是什么情況，知道鞋底要放寬、加長多少才合適。

做出來后起碼要穿到入冬換棉鞋時才行，但不能做太小否則穿不久，也不能做太大，走路容易掉。

小弟小妹見還有新鞋穿，眉開眼笑很是高興，屋里一時全是他們說笑的聲音，很是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