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熙云作為貴人,月俸僅有十兩銀子,齊桓雖然是皇子,但月俸也達不到其他皇子一般的五十兩,加上受到宮中排擠和其他皇子打壓,到手能有二十五兩,就算是不錯了。
仆從的月俸是每位皇子自己給的,而皇子院內廚房的支出和學堂的學費是宮里出的,所以皇子們大可用剩下的銀錢去揮霍而不至于擔心自己會餓死——除了齊桓。
沒有宮中的介入,皇子院就像一個養蠱的壇子,年紀最小地位最低的七皇子素來吃不飽飯,因為一餐的吃食是固定的,而其他皇子尤其是三皇子,總是會“不小心”將飯食撒在地上。
廚房里是吃不飽了,又需要支付給張許足夠的銀錢供他吃喝,主仆倆算是整個院里最落魄的。這也就導致齊桓長期營養不良。
如今做了皇太子,月俸上漲且沒人敢克扣了,手中終于是有了足夠的銀錢。
白天一事讓齊桓意識到,除了智謀方面需要招攬人才外,還需要幾個武功高強的人保護自己。
齊桓也并非沒想過提升自己,但人力有窮盡,受制于幼年時期沒錢補充營養,自己的體能相較于同齡人已是差了一等。就算從現在開始滋養身體,短時間內也難以補充缺失的部分。
更何況,君子善假于物。身邊有的是資源卻不利用,齊桓可沒想做個守財奴。
“不過舅舅居然是江湖中人,這倒是讓我出乎意料。”齊桓摸著木牌感慨道。
得益于太宗平定天下,加上齊省識人善用,當今天下文化興盛,儒、道、陰陽等等思想廣為流傳。于是乎,各種教派、宗門林立,江湖也就因此形成。
至于朝廷嘛,江湖人常說江湖事江湖了,與官府無關。可私底下,若是不去官府做個登記,保不齊哪天兵馬就殺上山頭了。
初次接觸江湖,齊桓感到頗為好奇,心中誕生了自己也組個江湖勢力的想法。但隨后便被自己壓制住了。
“眼下精力有限,還是先處理好君臣和父子的關系吧。”
…………
未時,齊桓已經到了宮里,卻被攔在御書房外。
魏賢告知陛下正在睡覺,讓齊桓稍等片刻。年輕人有活力,所以齊桓很少睡午覺,故而并未料到這種情況。
“魏內侍可否告知,陛下何時會醒?”
“這個……”看著眼前一臉真誠的少年,魏賢還真不好意思說至少半個時辰,于是擺擺手道:“這個老奴還真不能確定,要不殿下先去偏殿歇會兒,等陛下醒了我再叫您?”
“有勞內侍。不過我還是就在這等著吧,免得等會兒陛下怪罪。”
太子都這么說了,魏賢還真不好再勸,于是只能陪著他站著。
得虧如今是臘月,平日里氣溫便低,眼下曬著太陽,倒是有些暖和。若是擱在夏天,估摸著站不了幾分鐘就得暈過去。
半個時辰不算太久,但齊桓已經站的渾身酸疼。終于,陛下醒了。
小太監早已端著溫水站在門外,聽到齊省的聲音,魏賢接過盆端著進去了。
“太子來了嗎?”
“回陛下,太子殿下已經在外面站了半個時辰了。”
“沒去偏殿坐著?”
“沒有。”
“行了,朕知道了,叫他進來吧。”
聽到魏賢叫自己,齊桓挪著沉重的步伐進了屋。屋內齊省坐在主坐,左側擺著一摞奏折。
齊省喝了一口茶,讓魏賢賜座,隨后示意齊省將奏折盡數交于齊桓,道:“批閱吧,若有不明,便開口。”
齊桓應允,坐下開始翻閱奏折。
第一份奏折,是禮部尚書所奏,認為皇子之位立長不立幼,立賢不立混,故而建言德才兼備的大皇子為皇太子。
禮部尚書是大皇子之人,已是擺在明面上,但他沒想到禮部尚書會大膽到如此建言。
思索片刻,齊桓心中冷笑:這考驗還真是一茬接著一茬。
提筆,在奏折左側批注道:感念子言忠君為國,然剛冊封太子便廢之,恐天下之人說朝令夕改,故駁回矣。
下一本,是工部尚書秦衡所奏,言東宮選址之地乃民坊,若建東宮,必然要拆除一坊之地,恐激民怨。
齊桓思慮少許,批閱道:大周若信奉陰陽風水一說,又如何從一城之國統御天下?民為邦本,東宮之址不可勞民傷財,不可強占民居,若無合適之位,將皇子院改建即可。
奏折共有七份,除卻三份各部尚書所奏外,其余皆是地方匯報治理情況,齊桓也都一一作了批注。
批閱奏折不過半個時辰,待齊桓整理好,將奏折放在幾案上,行跪禮道:“啟稟父皇,兒臣已批閱完成,請父皇審閱。”
齊省并未查看便道:“太子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齊桓本以為他會當著面挑錯,結果卻是讓他先走。一時有些疑惑,莫非這不是考驗?
“太子可還有事?”
“兒臣首次批閱奏折,恐有錯漏,望父皇指正。”
“不必了,朕相信你的判斷。”
話都到這份上了,齊桓不好再說些什么,只能告退。
待齊桓離開,魏賢將幾份奏折搬到齊省跟前,并將朱砂筆墨放在桌上。
齊省看了眼魏賢,道:“朕這兒子的批閱,必然是為國為民,你取印璽來吧。”
魏賢稱是。
…………
平陽王府,齊殷聽完郭垨所言奏折一事,深呼吸幾下,道:“郭大人,若不是看在您是我岳丈的份上,您今日就橫著出去了。”
聞言,郭垨一驚道:“王爺何出此言啊!”
“太子之位剛剛立好,你就急著讓父皇改立我為太子,你是想讓父皇成為朝令夕改的昏君,還是想讓我死啊?”
“我所做的全是為了王爺啊!”
“哦?郭大人勉強算作兩朝元老,不會不知道,當今陛下曾經也并非皇長子吧?”
“這……這是臣一時糊涂,寫上了。王爺要相信我是為了您啊!”
“你這番作為還真讓我難以相信是為了我啊,倒更像是急著遞交辭呈啊。”
郭垨正準備繼續說點什么,齊殷擺擺手道:“行了郭大人,在我娶你女兒之前,咱們就別見面了。”
“好好,王爺您好好休息,我這就回去了。”
齊殷深吸一口氣,嚇得郭垨小跑著離開王府,出門坐上馬車,催促車夫趕緊走。
等駛出平陽巷,郭垨探頭到掃視一番,見無人跟隨,便松了口氣,道:“啟程,去見曾惜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