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市有座酒樓名喚驚濤,眼下雖然關(guān)了門,但二樓窗戶卻還有兩個身著華服的十七歲少年。
“五弟可真會找地方,驚濤驚濤,正是應(yīng)了今晚這景象。”齊云看著窗外道。
“只是有些可惜,這驚濤也就看上去害怕,卻是淹不死人。”齊承嘆息道。
“他身邊就兩個人,而咱們有十二個。就算是豬,六頭也能壓死一個了吧?”
“四哥果然是咱們七人中最天真的。看到隔壁那個院子了嗎?在咱們的太子殿下買下那院子不久,隔壁的小院也賣出去了。一個小院時常住著五個人,說是個鐵匠鋪,但只有一個從沒燒過的爐子。這幫人要沒問題,那就是你我腦子有問題了。”
“那看來,今晚還得留下幾個人了?”齊云略有惋惜。
“驚濤嘛,上了岸,怎么可能會原模原樣的回去?”雖然人是齊承的,但絲毫看不出他的不舍。
“今夜陪著齊桓進宮的,應(yīng)該是煙云閣的九爺,那么眼下保護齊桓的,估計也是九爺?shù)娜恕?
九爺專職刺殺,手下總共就二十來個人,還個個都是精英。咱這十二個人能換下幾個九爺?shù)娜耍膊凰闾潯!?
煙云閣能在皇城扎根靠的自然是當(dāng)今皇帝是統(tǒng)帥之一,但外人并不清楚這一點,故而都覺得煙云閣很強。因此外人對煙云閣九位統(tǒng)帥的敬稱,便是某爺。
這一稱呼齊云自然是不知曉的,但大體可以猜出來,自己這個喜歡研究木人的弟弟,似乎早就涉足江湖了。
似乎看出齊云在想什么,齊承呵了一聲道:“江湖嘛,就是一片水域。我等要做的,便是那垂釣的漁人,利用這片水域,達到自己的目的。”
齊云不置可否,專心看著下邊兒,問道:“這寅時可都過半了,再不動手,天就要亮了。”
話音剛落,街角一支傳信煙花升空。這夜里瞬間動起了一片黑色海洋。
正如齊承所料,那七人均是朱昌的手下。見到房頂上有動靜,守著齊桓的兩人一振臂,左手袖中折疊好的輕弩彈出,再從右側(cè)腿上掛著的箭袋中抽了幾只箭插入輕弩,上好膛,左掌輕握,保證能夠瞬時激發(fā)。
右手則是在取箭時順勢抽了匕首,橫在胸前,眼睛盯著那片黑色的起伏。
整套動作只是一個呼吸便完成,不遠處看戲的兩位侯爺均贊嘆不已。
“一人街角隱藏傳信,兩人留下看守齊桓,其余四人想來也是在不遠處監(jiān)視。我的人身手也算敏捷,穿上夜行衣后幾乎難以發(fā)現(xiàn),但對面的人,除了這兩位一開始擺在明面上的,我是一個都沒見到。真不愧是九爺?shù)年犖椤!?
“傳信發(fā)了,接下來得速戰(zhàn)速決了吧?”
黑暗中,一支箭射向院里的護衛(wèi),箭的速度很快,躲是躲不開了。于是他將匕首一橫朝著箭尖打去。叮的一聲,箭尖與匕首相觸,成功擋下但他也被迫向后退了兩步。
與此同時,房頂上的護衛(wèi)將弩箭射向箭矢來的方向。這種連弩的弩弦用的是牛筋,即便是折疊也不會太影響其彈性。故而速度與弓箭相當(dāng)。
黑暗中噗的一聲,證明這支箭是打中了什么的。作為刺客,箭尖自然是淬了毒的。故而只要打中了,那人就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弩箭出去后,此人匆忙躍進院中,與院中人一同向院門邊靠。顯然已經(jīng)判斷出,門邊是他們打不到的范圍。
這十余人見弓箭不奏效,便分作兩隊,四人留守,七人提刀,準備下到院中。
受傷的人自然知曉箭矢可能有毒,于是用布條將胳膊上端勒緊,便不在管他。
當(dāng)下若是真把胳膊砍斷了,反而會影響行動。
他右手提刀,最先下場,作為炮灰。其余人也沒什么憐惜,紛紛跟著跳下。
院里兩人緊握匕首,見有人跳下先射出一箭,隨后便提著匕首上去搏殺。
刀的長,可以有效避免刺客近身,但先前射出的弩箭,他們必然不會硬接,故而有了個閃避或是格擋的行為,兩人便趁著此時近身,反握匕首,向著胸口刺去。
遺憾的是,對面人多。另外幾人自然不可能看著他們打,于是提刀橫批,兩刺客也不可能以傷換傷,故而后撤幾步。這下子,八個人將兩刺客與屋子分開了。
確保兩人沒有動手,那邊分出一人前往屋子。小心翼翼推開門,不見有什么暗器打出。隨后環(huán)視一圈,尤其房梁上,均不見護衛(wèi)。心下有些奇怪。但還是朝著床上的目標走去。
生擒還是殺死,這是他們討論了很久的問題。齊承自然是建議直接殺死,但這十二人屬于一個名為霧山的江湖勢力,顯然是惹不起皇室,故而并不同意。
于是退而求其次,達成共識擄走齊桓。
這人上前去擎齊桓的脖子,卻見他突然睜眼,身體一縮,再橫向一轉(zhuǎn),一腳將他踢了出去。然后起身,打了個呵欠道:
“來的可真晚,再慢點我就睡著了。”
聽到這話,再體會到這一腳的攻擊,就算再傻也明白中計了。于是他當(dāng)即轉(zhuǎn)身,向屋外跑去。
噗!
一聲暗響,伴隨著疼痛,他緩緩回頭,看著自己腰部扎入的匕首,以及拿著匕首轉(zhuǎn)了一圈的少年,心生恐懼。
“要是讓你跑了,我還怎么在一界混?”
一匕首插入腎臟,再轉(zhuǎn)一圈,就算不死,也會因疼痛而動彈不得。朱昌抽出匕首,一腳踩到他身上,將他踹了出去。
屋外的人聽到聲音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自己人倒了,頓時如臨大敵。
二樓上,齊云、齊承不由自主起身,看著屋里走出來的身著白衣的朱昌,不由嘆息一聲道:“上當(dāng)了。也不知道他倆什么時候換過來的。”
“先撤吧,再不走走不掉了。”
恰在此時,聽聞樓下有了動靜,緊接著,李戶從樓梯上緩緩上來。跟在他身后的,是穿著青衣的齊桓。
“喲,這么巧啊兩位侯爺,咱們又見面了。”齊桓笑吟吟道。
“本店打烊了,太子殿下還是請回吧。”齊承冷靜道。
“哦,沒事,我?guī)Я藥讉€廚子,待會兒做些好菜。眼下咱們先看著戲,待會兒邊吃邊聊?”齊桓拖了把椅子,坐到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