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不能再這樣攻城了！”

“為什么？”

“兵法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你是在教我打仗？”

“不是，將軍，我只是……”

“哼，老子南征北戰這么多年，還要你一個降將來教？來人，把他拖下去砍了！”

“不是啊將軍……饒命啊將軍……我錯了將軍……呃！”

……

轅門外一腔熱血沖天起，染紅了殘雪，隨即被匆匆經過的士兵踐踏入泥淖中。

張天琳坐在營門口，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他膝上的寶刀，眼光卻不時望著遠處。

目光中，武州城低矮又弱小，似乎只要他站起來，輕輕一推就能推到。

“來人！”他漠然喚到。

“什么事，將軍？”一個衛兵立馬接聲問到。

“叫白軍師過來！”

“呃……”

“怎么了？”他疑惑地看向衛兵。

“將軍，白軍師剛才……被你殺了啊！”

“……哦！”他愣了一下，才想起來，果然白軍師是被他殺掉了。“這些降將，果然是不堪使用！闖王的大軍走到哪里了？”

“將軍，昨夜的情報，是到了忻州，現在可能已經過忻水了！”

“還真快啊！原本打算拿下武州就拔營去追他，也不知道追不追得上？”張天琳自言自語地說到。

衛兵沒有回答他的話。

他揮了揮手，讓衛兵離開。然后將寶刀念念不舍的收起來，邁步走入了營帳中。

營帳中有一道白色的布簾，將營帳分成前后兩半。

他掀開布簾走進去，地面鋪著一張大床。

他從床上凌亂的被褥里，掏出一具身體

“那個誰，你喜歡他那樣的嗎？”

“不……我喜歡的是……哦，這樣的……將軍啊……”

這讓他愈加狂躁起來。

心中有一團火，越燃越旺。

他走出營帳，脫下上衣，讓春天的寒風刮過他的筋肉。

撿起地上污濁看不清顏色的殘雪在自己長滿了老繭的手掌上搓揉。

只有寒冷與痛苦，才能讓他稍稍冷靜下來。

有人認為他已經老了，可是他自己知道，他還年輕，還沒有老！

“許老賊！”他大喊了一聲。

“當家的，在這兒呢！”一個聲音回應到，然后一個戴著貂皮帽的身影飛快地從另一個營帳李鉆出來，急匆匆地來到他的身邊。

“現在這大營中，我能相信的人就只有你了！”張天琳低聲說到。

“只要當家的一句話！”貂皮帽干脆利落地回答到。

“我要盡快拿下武州城！”張天琳咬牙切齒地說到。

貂皮帽將自己的衣裳脫下來，遞給張天琳。張天琳嫌棄地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穿上了。

“將軍，只要給我十天，我一定能拿下武州城！”貂皮帽說到。

“十天？不，太慢了，我最多只能給你五天！”張天琳說到：“五天拿下武州城，再用五天趕路，我希望十天之后，能在大同追上闖王！”

“當家的，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怕死！但是，其它人就不好說了！”貂皮帽說到。

“哼！哼！”張天琳連續幾聲冷笑，“一個個自以為抱上了桃源伯的大腿，就對我陽奉陰違！這些降將，我遲早讓他們好看！”

“當家的，要快速拿下武州城，除非讓親衛隊……”

“不，親衛隊不能動！”張天琳止住了他的話頭，說到：“親衛隊是我立身之本，從我起事之日就一直跟隨著我，沒有了他們，哼……親衛隊絕對不能動，絕對不能動！流民營還有多少？”

“還有五千！”

“怎只有五千？”張天琳問到：“自渡河以來，一路上人山人海，無窮無盡的窮光蛋投效過來，怎只有五千？”

“當家的，投效我們的人的確不少。可是，他們都被闖王帶著北上了，留給我們的人手，只有一萬多，這幾日撲城，已消耗了許多……”

“那就讓他們繼續投效！”張天琳說到。

“能投效的都投效了，剩下的百姓未必愿意……”

“怎么？他們竟然還不愿意？他們憑什么不愿意？他們有什么資格不愿意？老子為了大順連命都不要了，他們竟然還不愿意？”

“可是，闖王有令，不得傷害百姓……”

“我說了要傷害他們嗎？我堂堂王師，怎么可能傷害他們？我是給他們立功的機會！哼，老子出生入死為大順打下的江山，讓他們來占便宜，他們竟然還不愿意！哼，許老賊，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三日之內，給我湊齊三萬先鋒軍！”

貂皮帽猶豫了一下，便開口說到：“沒問題，當家的！”

“很好！”張天琳看著不遠處的武州城，冷笑著說到：“區區一座小城，竟然阻攔我這么久，該死！”

“還有一事，當家的。”

“說來！”

“城上妖術厲害，還得想辦法先破了才是！”貂皮帽說到。

“這個你不用擔心。”張天琳笑道：“我已命人前往云岡寺，將那里的和尚一并帶來，我就不信破不了這邪術！”

“和尚未必管用，依我看，還是道士比較穩妥。”

“放心，清虛觀我也派人去了。三日之內，綁也要將他們綁來！”

“那好，我這便傳下令去，準備三日之后拔城！”貂皮帽說到。

“好。”張天琳說到：“武州城雖小，聽說還挺富裕。傳令給他們，入城之后，三日不封刀！”

貂皮帽一拍掌，笑到：“當家的英明！這些二鬼子，可比咱們狠多了！”

“呵呵，”張天琳冷笑了幾聲，將貂皮帽招得更近來，吩咐到：“撿那些白凈的娘子，再送幾個到我帳中來！”

貂皮帽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當家的放心，破太原的時候，咱就已經打探清楚了。晉王府上還留著好幾位呢！”

張天琳眼睛一亮。

“城中還有趙、錢二家富戶，都豢養著揚州的瘦馬，還沒來得及享用……”

“普通的貨色，有什么滋味？”張天琳獰笑了起來，說到：“就是要王府的東西，用起來才爽快啊！”

兩人抬頭對視了一眼，哈哈大笑！

自去歲破襄陽以來，大順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天下美味，正等著他一一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