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散場后,海叔邀請一幫子年輕人去家里坐,反倒是吳可凡借口情緒不佳跑出去閑逛了,反正這一鬧大家都還沒吃午飯,就把送到獵兒住處的東西拿過來,重新開灶,這個任務由小白兔、小強和小孟他們張羅。
“我先去把銀耳雞蛋羹做上。”小白兔說道。
“行,小強,你去把螃蟹處理一下吧,我做羊排。”小孟邊刮著山藥皮邊說。
其他人忙著擺凳子,擦桌子,擺上酒杯,海叔也拿出了一瓶白干。
“來,今天只要不開車的都要喝一杯。”風點著人數要倒酒。
“我來吧。”影把酒瓶接了過來。
大家熙熙攘攘的,好像已經把剛才的不愉快給忘記了,海叔一把年紀的人怎么會看不出來,知道他們是在故作輕松,其實還會在想剛才的事情,他不想讓這群年輕人陷入到不相干的煩惱中去,因為這是自己的事,而自己也喜歡這幫年輕人,是該找一個話題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了,一個上了年紀的人跟年輕人在一起時往往喜歡曬曬自己年輕時的輝煌,不過海叔年輕時的事情也確實足夠輝煌,值得說道說道。
“其實啊,像今天這樣的事情算不了什么,”海叔望著大家笑了笑。“你們啊,讓我想起了自己年輕當兵的那些時間。”
“你年輕的時候……”風笑道,“要不給我們講一講?”
“呵呵,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海叔抿了一口影剛給他斟滿的白干,“可凡在這里又要嫌我啰唣,老套了。”
“如果你這老頭沒當過兵編瞎話,那我們就會嫌老套了。”獵兒點點頭說道。
“我們在這個世界上做的事大多是為了證明自己活著,這話聽起來有些消極,但卻有一定道理,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總會有它的價值,不管當時有沒有人肯定,我們在那場戰爭里做的就是有價值的事,血雨腥風啊那時候,在當時戰爭的大環境下,死個人就像拍死只蒼蠅……”
“話題扯遠了吧,又講大道理折磨人了,海叔。”獵兒笑道。
大家都聽著海叔說起了過去的事情。
“說實話,我這是第一次聽經歷過戰爭的人講自己的經歷。”影把一大碗牡蠣湯端了上來。
“你們在戰場上不害怕嗎?”影問道,“我想想就怕的要死。”
“呵呵呵!不知道害怕的人那是傻子,害怕這個想法得看你怎么理解了,開戰之前你會害怕,但是打起來以后你就根本沒時間害怕了,或者說沒有機會害怕,等到結束后你又會害怕起來,而且越想越害怕。”
“其實剛認識海叔的時候根本沒想到你會是老遠征軍,當時你和戰友們都是軍人出身嗎?”獵兒給海叔滿上了酒。
“呵呵,也不是,你就說我們孫將軍吧,他是個留學生,回國以后本來是要做一個工程師的,看到國家軟弱,百姓窮苦的現狀后便決定參軍。”
“那什么,我記得那時有一個挺有名的人正相反,放棄了學醫,寫起文章來了,是誰……”正在洗菜的小強說道。
旁邊小白兔調皮的踢了他一腳,把一道枸杞鯉魚端了上來。
“嗯,真香。”安吉拉贊道。
“孩子們別忙了,快坐下來吧。”海叔笑道。
“沒事,馬上就好了。”小白兔也嘿嘿一笑。
“你們先吃吧,還有一道五香牛肉就齊活了。”小強說道。
“嗯,咱們是要注重一下自己的民族文化和歷史傳承性了,但這不是一個兩個人的事,現在各個國家和民族都會包裝自己,什么好的孬的都成了炫耀的資本,有的國家甚至會去爭搶別人的文化淵源和歷史名人來美化自己的民族底蘊,你比方說國外的歷史名人哥倫布,實際在歷史上的這些船隊每到一個新的地方往往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但到了今天很少被人批判,而我國古代的鄭和幾次下洋,一路施舍,廣交朋友,卻鮮為人知,我覺得現在處處都在喊創新,但在某些方面還是應該懂得堅守,堅守自己的風格,走出去讓別人都知道。”獵兒說道。
看著獵兒說話時一本正經的樣子,一直坐在他旁邊默不作聲的文捷微微一笑。
“怎么了?”獵兒悄聲問道。
“沒事。”
“你別太拘束,來嘗嘗這個。”獵兒夾菜放到文捷的盤子里。
“其實,我們這些人戰后的生活并不如意。”海叔放下酒杯又搖搖頭。
“是啊,記得前一段時間看到報紙上說一位抗戰老兵九十多歲了才被納入社保,當時老人哭了,他說‘我能證明我這個人了。’就是因為當初他加入的是國民黨特種兵,由于歷史原因,他家很受歧視,在村里挨打挨罵,沒有任何地位。”安吉拉說道。
“嗯,我也聽說一個抗戰老兵,”小強邊說邊端上最后一盤菜,“他一百多歲了,坐在病床上保持軍人坐姿,腰板筆挺地唱著抗戰歌曲,有人說啊,現在已經確認身份的國民黨抗戰老兵大的一百多歲了,小的也已經八十多了,這些人大都把當年的戰場的故事藏在心底,只字不提,那是真正意義上的深藏功與名的人。”
“你什么意思,是說海叔不夠低調啦?”小白兔斥責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強辯解道,大家都笑了起來。
“我還記得那個時代的一句名言——老兵永不死,只是漸凋零。”海叔兩眼出神地望著前方。
“嗯,是那個美國人麥克阿瑟說過的,”獵兒在旁邊點了點頭,“像你這樣的人憑能力也應該成為高級將領呀。”
“我是兵,不是官兒,”海叔抬頭看了他們一眼,揉了揉額頭,“在那個時候,真正的職業軍人只在乎自己的榮譽和責任。”
“這句話好像對任何時候的軍人都適用吧?”小白兔說道。
大家又笑了起來。
“嚴肅點。”風假裝斥責道。
這時,安吉拉的電話響了起來,她起身接完以后回來跟影輕聲說了幾句。
“大家先吃吧,傳說公司打電話要我們回去準備明天的檔期。”影站起來說道。
“再待一會兒我們一起走吧。”獵兒說道。
“是啊,一起吧。”小白兔跟著說道。
“真的不行,這樣我們恐怕也得加班加點了。”
“還是別讓她們為難了。”風放下筷子站了起來。
“我跟她們一起走了。”文捷站了起來說道。
“你這就走啊?”獵兒說道。
“是啊,我要回所里整理一下文件。”文捷點了點頭。
“那好,我送你。”
“不用了,我開車一會兒就到了。”
“哎,走吧。”獵兒跟大家打了聲招呼,“你們只管吃,我去送她一下。”
到了樓下,影和安吉拉上了車匆匆忙忙走了,見四下無人,獵兒拉住文捷的手。
“干嘛?”文捷臉一紅把手抽了出來。
“那個,你是怎么想的?”
“想什么?噢,知道了,小白兔他們廚藝還真不錯。”
“我是說對我。”
“你是一個自以為是男神的人。”
“別打岔,你知道的。”
“怎么,你救人一次就得讓人以身相許啊?”
“我哪有那么齷齪啊?”獵兒低頭笑道。
“你讓我想想吧,畢竟我還沒往那方面想呢。”
“那你快想啊?”獵兒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先坐旁邊等著。”
“你討厭!”文捷被他逗得咯咯笑了起來。
“真的,我們男神對女神多合適。”
“別鬧了,我走了。”文捷打開車門坐進車里。
“我們……”獵兒幫她關上車門,嘗試著說道,“電話聯系吧。”
“嗯。”文捷望著他。
這個眼神獵兒相信自己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