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沒有多少行李,雜七雜八的蘇康用自己的轎車一次就全裝了,東西都搬上車以后,蘇康拉著她到了自己住處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你今天先在我這里將就一夜,明天我幫你找個新地方?!?
“謝謝你。”影邊說邊搬拉桿箱。
“還是我來吧?!碧K康說著接了過來。
這是一個花園式小區,入口處中央是一座氣派的大噴泉,四條射燈打在水柱上顯得色彩斑斕,鵝卵石鋪就的道路兩邊是昏黃的路燈和郁郁蔥蔥的樹木,樓基用的是紅棕色的玄武巖,擁有西班牙風格的廊柱外觀,樓座多為多層或小高層,蘇康的家在其中一棟多層樓座的頂樓。
從嚴格意義上講,他的家應該是兩套房子的疊加,因為是頂樓,所以在平層結構上還附帶了一個閣樓,整個戶型分上下兩層,他們之間由一條盤旋的鋼木混合的樓梯連接,一進門,蘇康打開燈,先繞過一座門廊與客廳之間的半透明隔斷,眼前的是帶挑空結構的客廳,淺色的背景墻從閣樓一直垂下來,墻上釘著客廳的主角——一面薄而簡約的電視,就像一張銳角的黑色鏡子,其他的配角,大到沙發、茶幾、音響桌,小到靠墊、花瓶及里面的干枝都體現了一種歐式極簡主義的精髓——一切服務于人,且讓人擁有更多的自由空間。相對于客廳的敞亮和餐廳的寬大精致,各個房間似乎設計的夠用就行,因為它的角色并不復雜,通常它只需要溫暖舒適地包住你,而在其他一些時候能夠經得住兩個人的折騰與發泄而已。
影來到客廳的陽臺上向外望去,眼前一片繁華的燈影,夜晚的微風帶來一種讓人愜意的涼爽,她深吸一口氣,將一只手輕輕合在胸前,一種極為愉悅的心情籠罩著自己。
“來,喝一杯水吧?!庇氨犻_微闔的雙眼,見蘇康正靠著圍欄望著自己,手里端著杯子。
“謝謝你,蘇老師?!庇敖舆^杯子笑道。
“你愿意的話以后叫我蘇康好了?!?
“嗯,離開家好久了,從沒有人像你一樣幫助我?!庇巴鹿庑睦锾鹛鸬?。
“為什么離開?”
“應該是觀念吧,總覺得不想就那樣沉悶地過下去,要體驗一下不同的生活,觀察一下想象之外的世界。”影撫了撫劉海笑道。
“其實,你第一次出現在海選現場我就很看好你,知道為什么嗎?”
“嘻嘻,你不會說是因為我的樣子跟你當初有點像吧,太老套了。”影笑了。
“當然不是啦,是因為你自己知道想要什么,而且有能力去實現。”
“誰會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嗎?”
“這說起來容易,但是很多人卻活的糊里糊涂,包括我自己,呵呵!”
“那我是因為你的幫助才能實現啊?!?
“不,我只是幫你得到了一次機會而已,首先是你自己有這個能力,再說了,那可是直播節目啊,嘉賓和現場觀眾生猛著呢,你要是敢在現場坑爹,他們就會不留情面把你趕下臺,還記得他們是怎么對待唱歌出錯的選手嗎?”蘇康說道。
影想了想,咂了咂舌頭。
“對了,你們樂隊的成員還經常一起參加演出嗎?”影問道。
“自由人樂隊現在的成員除了我和一起當評委的隊長何揚之外,還有彭子園、秦銳和新晉的石青南,現在公司常有不同的工作安排,所以大家同臺飆歌的機會并不多,至于演出嘛,你也許知道當一個樂隊或者歌手成名以后,經紀公司給他們安排更多的是一些商業代言啊,綜藝節目嘉賓啊,或者主持節目之類的活動,即使是演出也往往都是參加跟公司有合作關系的贊助商的商演,唉!身不由己的,就連歌手本身的心態也會浮躁起來,很難回到當初那種靈感像流水一樣的狀態了,然后老一代的人就會被新人淹沒掉,這也可以理解,畢竟,站在公司的利益考量你是一臺賺錢機器,前期生產打造你的時候投入了很多,后期他們是要連本帶息收回來的,這應該是在這一行必須面對的問題吧。你將來應該會明白的。”
“是嗎?也許吧,你們隊員之間應該都是很好的朋友吧?”
“當然了,有機會介紹你認識啊?!?
“謝謝!”
“對了,晚餐你想吃點什么?”
“隨便,我來幫忙吧?!?
“還是算了,家里今天沒有食材了,我還是打電話點外賣吧,就點些中式快餐怎么樣?”
“你喜歡就好?!?
“來,我先帶你去看一下你今晚住的房間?!碧K康輕輕拉起影的手。
蘇康拿起影的行李箱,影跟著他,兩人牽著手一前一后沿著樓梯來到了閣樓,閣樓的結構跟樓下差不多,只是有的地方挑空了,縮小了或者矮了不少。一間屋子堆滿了雜物,另一間是客房,客房的對面有一個洗手間。
“希望你喜歡榻榻米。”蘇康說著打開了房間的燈。
“嗯,很溫馨。”影笑道,房間的墻是在一個斜面上的,從窗子可以直接看到黛藍的夜空。
“你先隨意,待會兒記得下來吃飯。”蘇康說道
“知道了?!庇胺畔铝耸掷锏臇|西。
“對了,晚上起來的時候小心別碰到腦袋?!碧K康拍拍額頭笑道。
過了將近二十分鐘,蘇康工作上的事打了幾個電話后,打開音樂站在窗邊喝啤酒,這時他聽到影下樓的聲音。
“你有吹風機嗎?”
蘇康回頭一看影正赤腳站在他身后,她的上身和臀部裹著厚厚的浴巾,雙腿直而長,浴巾似乎裹得太緊,有些邁不開步子了,她的雙手捏著浴巾的合角,偶爾會有水珠從發梢輕輕滑落,一直滑落,滑落到地板上,那是一種卡通畫中的美……
“有拖鞋?!碧K康看著眼前的影不禁呆住了,半餉才答非所問地說道,又趕緊去拿了一雙拖鞋放到她的身邊。
“對不起,我剛才問的是吹風機?!庇耙娝o張的的樣子忍不住抿嘴暗笑。
“哦,我這就去拿?!?
見蘇康轉身,影低下頭去穿拖鞋,誰知腳底有水打滑,她的身體失去了平衡,瞬間向后面倒去。
“呀……”影驚叫起來。
蘇康見狀急忙托住她的后腰,想將她攬起來,卻有些力不從心,他貼著影重重地跌倒在沙發上。
那一刻,影和蘇康四目相對,急促地喘息,胸腔中年輕的心都在歡快地跳動著,兩個相識短暫的人卻在彼此的瞳孔中找到了自己再也無法躲藏的深情。
兩人的臉彼此貼近廝磨著,心里呢喃道,在這種場景下有感而發的一句話卻似乎顯得有些多余和不真實。
影臉頰緋紅,意亂情迷中緩緩地合上了雙瞼,蘇康俯下身輕輕吻上了她那溫潤的紅唇,影沒有抗拒,只是嬌羞地抬起雙臂摟住了蘇康的后背,荷爾蒙的激烈刺激使兩人都忘記了眼前本不該過早拆除的樊籬,影優美的身體和幽蘭的體香吸引著蘇康一再突破著界限,影嘆著氣將頭部向后仰起,他從影的唇、頸項和已大面積袒露的前胸一路吻下去,影的胴體在他的輕撫中顫抖著,那條長長的浴巾正像晨曦中的薄霧緩緩地向下褪去……
“叮咚”正當兩人柴高火旺快要燒掉了圍墻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請問,有人嗎?”門外有人喊道。
“叮咚”“叮咚”……
兩人一瞬間如酣夢初醒一樣坐起身來,藏著笑,紅著臉收拾著自己,蘇康起身去開門,影則裹好自己,慌慌張張地跑進了房間。
“誰???”蘇康回頭見影進了房間打開了門。
“先生你好!這是你電話訂的餐……”
影坐在蘇康的房間里,這會兒感到自己的臉像是猛灌了一瓶紅酒一樣后勁上來了,又紅又燙,她拿起旁邊一件蘇康換下來的T恤套了上去。這時她聽到敲門聲。
“這是我的一件睡衣,你先將就一下吧?!碧K康遞給她睡衣,見她穿著自己的T恤禁不住笑了起來。
影換完了衣服走出房間時看到蘇康已經把飯菜收拾好了。
“快坐下吃吧,味道真不錯。”蘇康笑道,“來嘗嘗我點的魚,還有金針菇?!?
“嗯……”
這個夜晚,兩人都遲遲沒有入眠,蘇康躺在床上依稀聽到影在輕聲彈唱著,歌聲斷斷續續,卻又不是他聽過的歌曲。
“……聽完了沙丘的故事,有一座花橋打在戈壁兩座巉巖的頂端,常青樹的枝葉輻射,飄灑在每一片青苔上投下斑斕……”
天蒙蒙亮的時候,影來到陽臺上看風景,還有一天就是決賽了,她不知道還有什么樣的事情等著她,未來并不像東方即將升起的太陽那樣容易掌握規律。這時,她聽到身后的腳步聲。
“你這么早起來了?”蘇康笑道。
“睡不著,我沒有吵到你吧?”影柔聲說著。
“怎么會,本來失眠,昨晚聽著你唱的歌就睡著了?!?
“呵呵,你笑我?!庇凹t著臉輕聲說道。
“沒有,聽你的聲音有種很輕松愉悅的感覺,那是你的一首新歌嗎?”
“我不告訴你……”影笑了起來。
“好啊,那你說說告訴誰?”蘇康靠近她,伸手去逗她。
“好啦,不敢啦!你遲早會知道的。”影笑著掙扎道。
蘇康攬著她的腰,輕輕的吻了她一下。
“一切發展的太快了,我不想這樣,感情的事,我更希望按部就班?!庇巴嗜チ诵θ?,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兩個人開開心心,彼此分享喜怒哀樂還不夠嗎?喜歡一個人就要拋開那些雜念。”蘇康看著影,認真的說道。
“是嗎?親人、朋友也可以有這樣的感情,我們怎么就能肯定沒有跟愛情混淆了呢,我覺得我們要冷靜地想一想。”影說話的時候依然低著頭。
“你是在懷疑我,你以為我是個隨隨便便的花癡嗎?”蘇康的聲音帶著氣惱,兩只手在圍欄上拍了兩下。
“我當然沒有懷疑你,知道不是隨隨便便,所以更怕自己辜負了你的感情,希望自己就是你等的那個人,而你也是我的唯一,但是短短的幾次相遇,我們也不可能很快相互了解啊?!庇罢f道。
“時間不能代表一切啊,這道理多簡單?”
“是啊,但就像這棟樓一樣,時間久了,經歷的事情多了你才知道它堅固不堅固?!庇罢f道。
“好吧,親愛的請注意樓距,我就快倒了,別砸著你?!碧K康一臉壞笑。
他邊說邊倒向了影,影不得不趕緊伸出雙手托住他,抬頭望著對方,影的心里理解蘇康表現出的溫慍,但是自己也沒有錯,蘇康的世界可能不會理解影所面對的生活,經歷過現實中那么多的妖魔鬼怪使心里的安全感早就潰不成形,不斷加高心理防線已經成為影的一種本能。
“哎呀,別鬧了?!庇氨粚Ψ浇o逗笑了。
“說吧,需要我告訴你想了解什么?我愛吃甜還是辣;我中學上哪所學校;我是哪種血型,還是你要告訴我你喜歡什么顏色;生氣時都干些什么……”蘇康開始吧啦吧啦個沒完。
“你怎么就像小孩子一樣,我相信緣分,心里有你才跟你這樣說的,好了,不講這些了?!庇皳溥暌宦曅Φ?。
“樸影同學,我鄭重地告訴你我喜歡的味道是微辣;我的星座是……咦,我的星座是什么來著?”蘇康搖頭晃腦地故作正經。
“討厭!你還講?!庇皳u晃著他嗔道。
“恩恩又愛愛……”蘇康唱了起來。
“好了,太酸了,你沒聽別人說嗎,秀恩愛死得快。”影笑道。
“好,你現在就死定了?!碧K康笑著伸手要修理她。
“啊,救命?!庇靶χ娱_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