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文捷孤零零地蜷縮在窗邊的地板上,她緊抱著雙腿,眼角噙滿了淚水,母親在外面敲著門,關切地問她好不好,她胡亂應了幾聲,此刻,她的雙眼看向窗外,天空緩緩飄起了細雨。
“文捷,你還好吧,你不說話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但是你不要怪你爸爸,他現在的事業不太如意,再說他也是為你好,文捷,文捷,你說句話啊……”文捷母親在門外說道。
“文捷,你從德國回來好幾天了,你不是在求學嗎,什么時候回去啊,這整天魂不守舍的,像今天你出去一整天了,這都忙些什么啊,能跟媽媽談談?”母親在外面無奈地說著。
文捷剛剛跟父親文德威吵了一架,文德威斥責她這種無緣由終止學業的行為,尤其是為了像獵兒那樣的“小混混”,去做什么取保候審,而文捷自己也感到迷茫,為獵兒做的事情感到傷心,她甚至對這么久以來兩人的一切都發生了懷疑,無論感情還是未來。
“不要管她,讓她自己好好想想吧,培養了那么多年,越長大了反而越幼稚。”文德威在樓下說道。
門外父母說的話文捷已經不再去關注了,自己暫時離開了工作崗位,離開了熟悉的城市和溫暖的家去了遙遠的德國,是為了進修自己的專業,而嚴格說來這只是一方面,而另一個更主要的原因是逃避,是的,逃避,逃避感情的事情,逃避和獵兒的一切。
可是,對這幫朋友的想念又讓她跑了回來,當然這不排除獵兒的原因,可一回來就遇到這些事情,風的窘境就不用說了,作為朋友,A4的事情大家并沒有瞞著她,影鬧自殺,偏偏這個節骨眼上獵兒又進了警局,弄得自己父親文德威都知道了,這一件件的事情真是鬧得自己應接不暇。
當警局以家屬的身份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是真不想去管這件事情,可是又管不住自己的那雙腿,文捷有些鄙視起自己的軟弱起來。
“文捷,文捷……”
這時候,房子外面有人在喊文捷的名字,透過窗玻璃斑斑點點的水霧,文捷看到了樓下那個人是他,那個很浪漫的,那個常跟人打架,那個厚著臉皮追自己的人,那個可能覺得自己帥就跟別的女孩子糾纏不清的人,那個孩子氣長不大的男人……
自然,獵兒也看到了窗簾后的她,此時,獵兒的身邊沒有同伴的合奏,為他伴奏的只有手里一把吉他,還有空中刷刷的雨聲。
陪你走過一條長長的街
一路上靠近你
輕輕握住你的手
你和昨天,前天
上個星期一樣
不愛多說一句話
紅紅的美麗的臉
在老奶奶的水果攤上
為我買了七個圓圓的桔子
有那么一家倒霉的書店
愛在傷心的唱著
失戀,一個人的單戀
影響我的發揮
要對你說感性的話
永遠不能粗心大意
哪怕在最近的舞臺上
為你的眼淚是微笑的
幸福只為你一生一世的信任
每天、每夜、愛人
風在輕輕的搖
樹葉飄來飄去
最后落在你肩上
Love love love
它是一個符號
寫在很多年以前
寫在你家的圍墻上
(燕子飛回來很久了
我知道,你知道
它依然那么清晰
那么清晰)
這帶著些許寒意的雨夜,在昏黃的路燈下,獵兒依然撥動著琴弦輕聲唱著自己的歌,文捷望著他把放在玻璃窗上的手輕輕放了下來。
你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從這個遙遙無期的菜單上消失
還想努力或者求證
是不是這種優柔寡斷讓你失望
一切靜悄悄的發生在
早晨六點鐘的電話亭
可笑總在欺騙自己
我總是站在潮濕地方
接受眼前在沉默以后
是妄想占據了自己該有的理智
現在灑脫有點來不及
耳朵里的符號洗也洗不掉
以為會擁有得意的生活
我恨我這般地找不著北
就這樣我輸給時間
最后又被時間給打敗
我還是安安靜靜不說一句話
就像開始那樣
讓自己對事情有個交代
無法避免地走出這個不太重要的過程
早知道了答案卻還是不及格
思維有些遲疑,笑容迷迷糊糊
本以為是件輕松的不大不小的煩心事
卻表現的有些讓自己笑話
煙有些嗆,純凈水有點涼
獵兒的歌唱的很投入,也融入了很多感情進去,他對自己的藝術天賦還是很有自信的,感覺一拿起吉他,自己就是這個世界的天王,否則也不會有參加巔峰之星的資格是不是啊?雖然此刻的他是在雨中,嗯,雨中的落湯雞……
他抬起頭來望向朦朧的雨幕,雨霧朦朧,而雨水往他眼睛里扎,他的眼神就更朦朧了,他的眼睛望向對面樓上文捷的那個窗戶,朦朧的燈光里已經不見了文捷的身影,可能是聽累了,不想聽,或者更糟的,無論是對歌還是對人都已經不感興趣,不過獵兒是自信的人,他可不信這個邪。
他張開嘴剛想接著唱,可能是起調猛了,一股涼氣一下子竄進喉嚨嗆得他直咳嗽,獵兒縮到了墻根屋檐下點上了一支煙,剛吸了一口便聽見一陣散亂的腳步聲,他抬頭向前看去,一個人朝自己走了過來,確切地說是個女人,那婀娜的身影……沒錯,是文捷。
看到文捷,獵兒更加確信是自己魅力和才華打動了對方,雖然他的內心是強迫自己這樣相信的。
他扔掉了煙,又握緊了手中的吉他,他等待著那個闊別已久的擁抱。
“啪!”還沒有反應過來,獵兒已經狠狠地挨了文捷的一記耳光,對方似乎還不解氣,又追上來狠狠地捶了幾下。
獵兒看到文捷這個樣子也是嚇了一大跳,這個被自己稱為老婆的女人一直是一副沉著冷靜,溫文爾雅的樣子,他還真沒有見過文捷這樣失控過。
但是,自己砸過的鍋還是要自己來背,獵兒做過什么事,惹過什么禍自己心里清楚,終究是自己理虧。
“你這是干嘛?”獵兒望著文捷喊道。
文捷一臉怒氣沖沖的樣子,還是一言不發,又發狠地搶過獵兒手里的吉他,狠狠地砸向了地面,那把可憐的吉他瞬間四分五裂。
“你來干什么,不但自己像個小丑,還想讓我出丑是嗎?好,那我就順了你的意,現在滿意了吧,你可以走了!”文捷瞪著他一字一句說道。
“文捷,你聽我說……”獵兒上前拉住了文捷的手說。
文捷毫不留情地甩開了獵兒的手。
“我不要聽你的任何話,你走!”文捷喊道。
“你聽我說,我知道,跟金小鶯的事情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是我魯莽了,但是我們之間什么都沒有發生,再說,我靠近金小鶯是有目的的,是有正當原因的。”獵兒爭辯道。
“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這些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們之間又有什么關系?”文捷說道。
“你這是怎么了,為什么變得這么不可理喻?”獵兒一臉迷茫地望著對方,“我知道,我有些事情是做的不太靠譜,或者有些過火,但是對你的態度和感情,你應該明白的,我們之間是有一些小問題,但不應該是隔閡,更不該是不可調和的矛盾,再說了,你去德國也不跟我商量,一句話就把我打發了,兩個人的事情,你尊重我了嗎,還老一個勁兒地避著我,跟我玩特務迷城啊?”
“呵呵,梁正倫,你跟我談起哲學來了是嗎?”文捷冷笑道。
她昂天望著夜雨嘆了口氣,等她再望著獵兒的時候,臉已經濕了。
“你不是要原因嗎,那我就來告訴你,”文捷抿了一下嘴,似乎是在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再說話,“正倫,你還記得我臨行前去找過你嗎,你只是知道向我大吵大喊,可你不知道的是我那次去的目的,不是跟你賭氣,更不是向你道別,我那次去找你……說實話我長這么大還沒有鼓過那么大的勇氣,我去找你是想要跟你談訂婚的事,是的,你沒有聽錯,我是想要嫁給你,可是你呢,你像個小孩子一樣發瘋,大鬧了一場,完全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就搞砸了一切,當時的我并沒下定決心去國外進修,沒有想離開你,可是你卻讓我將這扇門關上了,我只能選擇離開,這就算了,我可以當你幼稚,假裝你還是在乎我的,可是接下來呢,接下來你又是怎么做的?我剛剛回國你就給我演了這么一出大戲,這種我都說不說出口的嫖娼丑聞,你當我是什么啊,我和你的事情我可以抵住家人的壓力,我爸媽給我推他們心儀的女婿人選,我都可以不認,可是這種事情……我真是心都碎了,我父母都看到新聞了,你知道他們怒視著我的時候,我有多么無助嗎,派出所還讓我去領人,梁正倫,你看著我,你是在向我表明自己游戲人生的態度,還是想用這種混蛋樣告訴我,我在你心里就那么的不值一文?”
“你說的那個總被你父母推介的男人就是莊柏岷吧?”獵兒抬頭問道。
獵兒被說的啞口無言,可不知怎么腦一抽蹦出一句這樣的話,文捷望著他臉上擠出一絲苦笑。
“哈,活該你單身,我自己的事情還是我自己決定,再說了,我的事情已經跟你沒有關系了。”文捷說道。
她說完后轉身就要走,獵兒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等等,你知道嗎,我今天是來邀請你去觀看我巔峰之星的比賽的,我們還能再回去從前嗎?”
“已經物是人非了,拜托你,留給彼此一些尊嚴吧。”文捷邊說邊掙脫開獵兒的手。
望著文捷奔跑的身影,獵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他蹲下身子,內心感到了一陣痛徹心扉的絕望與無奈……
誰也不怪,只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