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捷從回家以后就坐在自己房間里望著窗外,她的心情就跟這窗外的蔭翳的雨夜一樣,沉悶、壓抑,樓下父親正在跟母親談論著什么,她很煩,調高了音響的音量,她不想聽見,包括那“沙沙”的雨聲。
“我們是什么樣的人家,她不知道嗎,上了那么多年的精英學校都白費了,品味怎么還那么低下呢,居然會跟那樣階層的人攪和到一起,我跟柏岷父親制造機會讓他們兩個孩子往一起湊,她不領這個好意就算了,她怎么能……她這么能這樣呢?”文德威坐在沙發上余氣未消,“你是沒有看到今天那個場景,那個年輕人舉止輕浮,被另一家女孩的哥哥還是什么親戚的追上門來對質,太荒唐了,我當時坐在車里都看不下去了,還當街廝打,唉……”
“德威,你從沒有跟孩子發這么大的火,今天為了這點兒事情至于嗎?”文捷母親說道。
“這不是小事,就是因為平時太慣著她了,才弄成今天這個樣子……”文德威說著頹喪地揉著額頭。
“行了,你也別生氣了去跟孩子好好說嘛,她會聽的。”
“呵呵,你知道嗎,接下來的事情更可笑,進到文青的所里,你知道人家怎么說嗎?這個叫梁正倫的年輕人是去談工程業務的,結果呢把人家柏岷痛罵了一頓不說還撂挑子走了,我聽后耳根子發熱,都不敢說咱們的寶貝女兒認識他,怕把別人笑死,”文德威拍著桌子怒道,“哼!跟她好好談,我的面子往哪里擱,讓她下來趕快給我檢討。”
“你個死老頭,在我們這里還有什么面子不面子,你在我們這里什么光環也沒有,她不是你的女兒啊,還敢在這里要檢討,文捷剛才沒有吃飯,我要去看看,哼!待會兒要你做檢討。”文捷母親說著頭也不回的上樓去了。
“唉,你……”文德威待在那里干巴巴地眨著眼睛。
母親敲開門坐到了文捷的身邊,她沒有說什么,只是緊緊地握著女兒的手,陪著她看窗外的夜雨,文捷抬頭望了望母親,撅了撅嘴,便把腦袋靠進了母親的懷里。
“媽……”文捷撒著嬌。
“你已經大了,應該有自己的主見了,無論你想做什么媽都支持你。”母親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別跟你老爸生氣,整別扭。”
“媽,我沒有生爸爸的氣,你放心,有時間我會跟他好好談的。”
“嗯,你今晚上沒有吃什么東西,想不想吃點什么?”母親笑道。
“嗯,我還真是沒有覺得餓。”文捷邊說邊伸了個懶腰。
“瞎說,我還是去給你下碗面吧?”母親問道。
“算了,我沒有胃口不想吃,嘿嘿!”
“哼,臭丫頭,那就早點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叫我。”母親說著笑呵呵地起身出去了。
這時,文捷的電話響了起來,一看是獵兒打來的,她頓時又心亂如麻不想接,匆匆按了一下拒接鍵,不一會兒又響起來,她又拒接,然后一頭撲倒在床上,用枕頭蒙住腦袋,突然,“啪”的一聲脆響,文捷聽到自己的窗子不知被什么東西打了一下,她一骨碌爬起來,推開窗子向外望去,只見院外昏暗的路燈下有一個人站在雨霧中,文捷也愣住了,一動不動地望著他,這時電話又響了起來。
“你傻啊?再這樣我家里人會報警的。”文捷接起來斥責道。
“你還好嗎,我想要見見你。”獵兒在雨中說道。
“不好,我心情很不好,算了,不說了,這么大的雨,你快回去吧。”文捷急躁地揮著手。
“文捷,我想要靠你近一點。”可能冷,獵兒的聲音有些抖。
“不要再胡思亂想了,說這些干什么,我讓你回去你就回去好了,干嘛還呆在這兒。”文捷邊抹著眼淚邊對著電話說。
文捷覺得自己的話有些不近情理,也許是找到了發火的方式了。獵兒有些可憐的站在那里愣了一會兒,突然往前走了幾步。
“這是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是我會吃了你還是你會吃了我?”獵兒喊道。
“你走吧,我要睡了。”她說著將電話掛掉了。
文捷不再說什么,狠了狠心將窗戶關上了。
文捷掩著嘴望著自己寂寥的房間,她的目光有些奇怪,有些慌亂,她感到身體里有什么東西在往下沉,一直沉下去,她感到臉上涼涼的,一種沒有過的感覺纏住了她,使她顫抖……
臺燈已經亮了很久,最近案子的卷宗拿回了家,她一個字而沒有看進去,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發呆。她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燈光在背后形成溫馨的暖色調,房間里闃靜無聲,一切事物在她的淚光中是那么的悲傷和朦朧,她覺得太疲倦,渾身已經沒了力氣。
臺燈的光芒越來越大,越來越亮,最后又變成一個小點兒,就像一盞小油燈一樣,迷迷糊糊之間她看到了獵兒來到她身邊,緊緊地握住她的雙手,她掙扎著,可是怎樣也無法掙脫,她覺得自己快醉了,便不想在拒絕了,獵兒又將她的雙手放在嘴邊輕輕地吻著,哈氣暖和著。
“我要走了,不能陪你了,你要愛護自己的手啊。”獵兒溫柔道說道。
獵兒說完就要離開,文捷想要挽留他,想要告訴自己需要他,可是怎么也說不出話來,她想要拉住他,可是自己的雙手仿佛被下了魔咒一樣不能動彈……
“再見了……”走到門口時獵兒對她說。
她跌跌撞撞的跑到門口,發現門口吵吵嚷嚷的,哪里還有獵兒那峻拔的身影,那些陌生人、可鄙的人,所有的人都在嘲弄她,目光像刀割一樣令她難受,她感到冷,感到孤獨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