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宋子林先恢復了理智,看到路瑾言渾身戾氣,要摸手機給阮年打電話,卻發現現場一片混亂,手機根本不知道掉哪了。
"誰他媽是學校的?叫阮年來。"
"都他媽死人啊……問你們話呢?"
宋子林吼道,才有幾個女生哆哆嗦嗦舉起手。
"去啊,等著出人命嗎?"
阮年趕到的時候,那里圍了一圈人,她擠進去,被眼前這一幕嚇呆了。
她沒見過路瑾言打架,只是每次見他回家就是一身的傷。
眼前的畫面是她這輩子第一次見,路瑾言把呂亦懟在墻上,沒有人敢上前,只有宋子林,拼命拽著他的胳膊。
"你冷靜點,這樣下去你就殺人了。"
宋子林在路瑾言耳邊吼。
可路瑾言猩紅著眼,什么也聽不進。
那是他的姑娘,盡管混蛋,可是從小也是百般呵護著的。
爸媽整年整年的只知道工作,他跟阮年只能互相寵著對方。
他的小姑娘,干凈的像是落滿了雪的京市,干凈的是整個世界,他怎么能容忍別人這樣說她。
"路瑾言。"
阮年大聲吼道,攥著拳,很大聲,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意和對這個青梅竹馬陌生的恐懼。
這樣的路瑾言好陌生,她認識的路瑾言雖然不愛學習但喜歡打球運動,他可以窩在家里打一整天的游戲,他打架可是從來沒真的跟她生過氣。
她生氣了他會來哄,身邊總有女孩子追著他,他從來不理,追溫楠三分鐘熱度,事后纏著她道歉。
她喜歡的路瑾言不是這樣的,她的阿言痞里痞氣卻沒有現在這樣,滿身暴戾,像個惡魔。
她的阿言身上是玉蘭茶的味道,干凈,悠長,不是現在這樣滿身的血腥氣。
熟悉的聲音像是解藥,一瞬間逼退了路瑾言所有的不理智,鼻尖腥甜的氣味嗆人,路瑾言退開兩步,垂下的手微微有些發抖。
那個干凈的女孩子就站在他身后不遠處,而路瑾言卻皺著眉遲疑著不敢轉身。
他的身影隱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帶著頹靡,厭世的味道,褪去滿身戾氣,剩下的是腐敗的陰暗。
在少管所的兩個多月,他見過各種少年犯。
殺過人的,強/jian的,各種各樣,而他們犯罪的理由又很平常,一時興起,籌備已久,手法殘忍的他這輩子都想象不到。
并不是每個進了少管所的人都是在真的悔過,他們背著人命,反觀他,他干的事似乎不值一提。
在那里面,他沾染了殘忍,讓他深深地恐懼,他厭惡那里,可他竟然對暴力上癮,阮年是他那段時間唯一的光。
良久,他轉過身,一步一步,由店內的燈光照映著他模糊的輪廓,朝著阮年走來。
阮年握著拳,一點聲沒有,哭紅了眼。
路瑾言走近她,剛抬起手,卻見阮年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那輕顫的肩膀和害怕陌生的眼神,讓路瑾言對自己深深地厭惡。
他垂下手,勾唇笑了,諷刺又心酸。
他滿身骯臟,怎么能碰純粹的水晶。
阮年好心疼,爸媽領導式的教育,強硬的要掰正路瑾言的痞氣,知道他打架,爸爸從來不會問為什么,誰先挑的事,二話不說對他動手。
媽媽一心在意成績,只覺得他無藥可救,沒有陪伴,連一家人的溫情都要擔心會不會突然被打斷。
他三天兩頭不回家,無非是回家也只有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還不如混在外面,至少朋友多些。
阮年走近路瑾言,伸出手,慢慢抱住他,一下一下輕輕拍著他的后背。
"阿言乖啊。"
聲音帶著哽咽,他身上的血腥味刺激的眼淚不停的往外流。
貼著他,能聽到心臟的跳動。
所有人都看著這一幕,看著上一秒要殺人的人,被單薄的小姑娘抱著,收斂了所有令人害怕的氣息。
鹿橘子反應過來,跑到宋子林身邊。
"你有病啊,打什么架?"
鹿橘子嚇壞了,聲音都有些顫抖,宋子林笑笑擦掉她的眼淚。
"錯了,下次不打了。"
有人打電話叫了救護車,王立人跟學校老師也趕過來,趕緊把人送去醫院。
在場有人要報警,都被老師跟保安按住了。
王立人指著路瑾言氣的手抖愣是半天沒說出話來。
"給我松開。"
看著兩人還抱在一起,他吼道。
阮年嚇得趕緊收回手。
"都別看了,學校的學生都回去上課,晚自習了還逗留什么?回學校去。"
學校值班老師都跟著救護車走了,王立人把學生都吼回了學校。
聽說路瑾言打架,跟來看熱鬧的同學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