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顯然沒有料到余淮還有后招，根據細作的情報，金甲軍已經是寧國朝廷的棄子，強弩之末，獨木難支，滅亡只在旦夕了。

昶軍主帥褚墨不在乎當這個寧朝借來殺人的刀，今天應該圍死了風凌關，徹底掐滅金甲軍，寧國便如探囊取物，敗亡是遲早的事了。

可是他沒料到眼看勝利在即，自己竟讓人包了餃子！簡直豈有此理！

還沒待他將最新應對之策層層傳達下去，后翼軍來報，金甲軍搬來的救兵是赤羽軍——那支鬼神難測、讓人聞風喪膽的寧皇的私人禁衛軍！

褚墨借著微末的火光看到赤羽軍紅色的戰甲鋪天蓋地，將自家軍隊尾巴斬殺得七零八落，雖然搞不懂寧國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耍的是什么花招，但很明顯，如今的戰況對昶軍不利，再膠著下去，不但滅不了金甲軍，恐怕自己的隊伍也會損失巨大，無法向朝廷交代，新皇狠厲，六親不認，別說烏紗不保，恐怕腦袋都得搬家。

“尾翼和右翼軍斷后，牽制赤羽軍，左翼、中軍即刻撤軍！”褚墨下令。

昶軍開始自東向西有序而緊湊地撤離，赤羽軍仿佛刻意保存實力，亦不戀戰，只斷了昶軍尾翼，便不再追擊。

驟雨頓歇，烏云間露出了數道縫隙，依稀透出些月光，黑墨一般的天地逐漸褪了色。

余淮命手下將城門打開，親自率眾跪迎赤羽軍。

赤羽首領馮越面無表情，徑自從余淮身側大踏步走過去。

等赤羽軍盡數入了關，余淮起身向關門外望去，只見子風正帶人收拾戰場，將一個個金甲兵的尸身找出來，放在一起。他們的動作極盡輕微，仿佛那些弟兄還知道疼痛似的。

此外，再無其他。

他們幾次申請的軍備糧草均不在列。

“大帥，恐怕是此來行軍緊急……”昔無昧說。

余淮抬手制止了他。

次日，帥帳中，馮越坐在余淮的位置上，左右是披堅執銳的赤羽護從。

余淮本與之平級，但赤羽軍屬陛下私兵，只屬于皇上，歷來橫行，所以只得陪坐于東側。

但此時并非閑話家常，馮越的話句句逼人。

“余淮，此次緣何兵敗？”

余淮看著幾案前聲色俱厲的馮越，此人年紀不過三十歲上下，因兄長自小伴駕于皇帝左右，又生得孔武有力，便入了赤羽軍，封了統領，事實真正管事的乃其兄長馮卓，但陰騭程度，兩兄弟不相上下，是最得罪不起的小人。他知此時無論怎么答，必會被興師問罪，所以字斟句酌，簡要回道：“敵眾我寡，兵力懸殊。”

“大膽！”馮越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仿佛不拍這一下不足以表達他的憤怒，“你的金甲軍向來以一當百，逢戰必勝，傲氣得連皇上都不放在眼里，此時竟說什么兵力懸殊，我看你是做了墻頭草，準備投敵叛國了！”

此言一出，語驚四座！

余淮即刻離開座位，“啪”一下跪在了當地。

金甲軍紛紛下跪！

投敵叛國！如此惡毒的罪名，任誰也擔不起，扛不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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