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天地,我為擁有這樣的天地而狂喜,不亞于日后任何一次驚喜。剛買了商品房的時候也不過如此。商品房里還有老婆,老婆與我已經分居多年,從在平房住的時候我就睡在沙發(fā)上,樓房里依然沒有我的床。家,居然成不下一張我的床,以至于我要睡在床上還要去別處,悲哀,何時開始又何時休止。女兒大了必須要有自己的空間,這是做父母的該有的常識。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我們對孩子的寵愛到了史無前例的狀態(tài)。對孩子的信任也到了這個狀態(tài)吧!還有期許吧!爺輩,父輩為我們贏得了戰(zhàn)爭,贏得了時空,我輩做了什么,終是做了一些什么。哪怕只是傳承,傳承一個優(yōu)良的血統(tǒng)。我們鋪路,養(yǎng)馬,修橋,建造基石。我們終究是做了些什么的,哪個父親母親都會讓自己的孩子踩在背上,上到馬上去的。似乎要把歷朝歷代對孩子的虧欠都要從現(xiàn)在償還回來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樣下去我們很快就要成為最有學問的國度。不單是有良好的傳統(tǒng),還會擁有現(xiàn)代的知識,我們將要成為更好的自己。不要和任何人比,和誰比我們都是自甘墮落。學問不只是識文斷字而是意味著很多,很多。多到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道不明白,反倒是想明白的人自己早就知道了。我們這代人有希望,他們這代人更有希望。再怎么說,總覺得有什么禁錮著我們,放不開手腳。我們要放開他們,放飛他們,不單是幸福,還要更幸福。不是我把床讓給了她,而是她應該有的,應該有的尊嚴和尊重。何況,女兒與我隔閡日深,可能這就是我要女兒幸福快樂而不去干涉她的后果。
或許還是自己喜歡獨處的原因,獨處挺好,可以好好想想,想了半天不做總比莽撞的去做一件事好,走一步說一步,真的毫無意義,目光短淺,懶驢拉磨。或許別人說我孤僻也不為過。可是我為什么要孤僻,因何而孤僻,誰能說的清楚,誰能聽我說清楚。聽到有人說我孤僻是在初中的時候,初中,已經積累了想當多的詞匯。最少所有罵人的話全會了,中華辭藻實在豐富,罵人的話卻只有那么幾句,這是說明我們不善于罵人嗎?這事,我真不敢確定,有人出口就是臟字,這種人不在少數(shù),甚至是一座城市,一個地區(qū),這樣的一個地區(qū),一座城市足以抵得上一個中等人口的國家。有時是全場,一個足球場有幾萬人,喊加油是什么感覺!,罵人又是什么感覺!?我確定只是那些編造辭藻的人,文人,不善于罵人,或者罵人也不帶臟字,不帶臟字所以不能流傳。不知怎么的,我不喜歡文人這個詞,即使我夢寐以求,一生所求就是當個作家,我還是不喜歡文人這個叫法。寧為百夫長,不做一書生,文人都當兵去了也不會寫出罵人的話來。所以那些罵人的話,不單是少的可憐而且都與前輩有關。米國人說我的上帝啊!中國人說我的媽呀!足以看出米國人所尊崇的是一個虛幻的產物,因為是虛幻的自欺欺人的,所以他們可以一手拿著屠刀一手拿著圣經。中國人所崇拜的卻是從父輩開始自己的先人,那是從來沒有過的現(xiàn)實主義。
我聽到孤僻這個字眼兒覺得異常的刺耳,這是有人在說我,刺耳就轉變成了憤怒,我覺得這是在罵我,罵我!這令我怒火中燒,有一股熱氣在我頭上蒸騰,血液像蚯蚓一樣在全身亂竄,是墻我要把它推到,是柳樹我也要把它拔了。“你罵我可以,可是不要罵我的父母”可是國產的罵人話就是這么罵的,你能怎么著。對于中國人來說父母的重要性等同于西方的上帝。上帝拋棄你了,這是西方人對于仇家的所愿。被人罵爹媽等同于被扒光了衣服,毫無尊嚴。對于我而言父母似乎沒有那么重要,我老是躲著他們不愿意見到他們,因為有了一方天地而仿佛進入了天堂。心里沒有父母,或許我就是西方人所說的沒什么信仰的人。不信仰上帝就說別人沒有信仰,上帝是什么?是欺凌,欺騙,謊言的包庇者。佛,道,儒家沒有那么大的容量,要不拿出耶穌來審一審。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對西方人很有道理。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說的就是你。“你”我看來永遠走不到一起了。
我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罵的是爹娘,侮辱的卻是本人。因為本人活該受到屈辱,父母以及先人也都脫了光屁溜。這是像我亮了刺刀,子彈上了膛。我在不反抗父親將被奴役,母女將被奸淫,我的家也要被焚燒。
說這話的還是那個人,顯得他有學問。他也確實有學問,我剛聽說過這個詞,還沒來的急品味,或許我根本不會去這個詞了,如果不是他說我的話。
我一直討厭這個人。不是因為他學習好,他學習好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已退出了與人競爭學習的行列。我只是想混個初中畢業(yè)證了,據(jù)說有了它才可以找到一份工作。他做過我的同桌,每次考試時都叫我抄,好不吝惜的把卷子挪給我,并且為我躲著老師。可是我就是看不上他,我覺得他是一個陰謀家。他的名字叫國君,如果是有朝代的時候一定要被殺頭了。或許正因為他叫了這么一個國君,才要低眉順眼的做人。他有一頭卷發(fā),眼球是混濁的顏色,或許這種顏色的眼球才能把人世看的更清楚,多年以后我聽到那英唱“霧里看花”又想到了他。一張破臉,眼角,嘴角都下垂,鼻梁卻挺得厲害,笑與不笑仿佛都在笑,是把笑發(fā)揮到了極致的哪一種,隨時準備笑,也隨時準備背后罵人,心里想的和臉上表現(xiàn)的完全不同。最可怕的是:他說話的時候每次都想和你臉貼臉,那時候還沒有親吻這一說,但我已經極盡討厭別人吃過的東西,別人的吐沫星子了。世界上就有那么一種人和誰說話都是耳鬢廝磨,低聲細語,仿佛只和你分享一座金庫,他就是其中之一,國君,國軍差不多,還是庶出。
很多次我都想打破他的嘴臉,打成西紅柿或者爛茄子。很多次我都沒有下的去手。或許是我覺得自己是大人,大人不濟小人過。他是小人怎么都覺得比他大了一圈,完全在我的光環(huán)籠罩之中。或許,我底氣不足。我沒有罵他,他罵了我,或許是無意的我都會認為在挑釁。如果我在罵了他,我這邊就等于吹響了沖鋒號。我罵他的同時我的拳頭也已到了位。我不會打乒乓球,乒乓球發(fā)球是一方面,落點也同樣重要。我不會打球,即使打過去也不知道落點在哪里。打架也是,我也不會打架也是瞎打,拳頭打出去不知道會落在哪里。都說,打人不打臉,說人不說短,這是中華的好傳統(tǒng),可是,真正能夠做到的那個時候只有家長和老師了。家長一般是打屁股,不管是腳踹還是手拍。當然我的父親除外。老師一般不是打,不是推搡,就是拉拽。課堂上最費的除了老師的口舌就是粉筆,經常被老師甩出去,有射擊,有飛鏢,怎么沒有打粉筆的比賽呢?老師們個個是高手了,背地里老師也一定練過,基本上是指哪打哪,指誰打誰。也有書會飛向哪個同學,老師那是真的生氣了,上了肝火,書是很嬌貴的,搞不好會撕扯,老師也舍不得。有點舍孩子套狼的意思了。還有黑板擦,老師在打出黑板擦的時候,也是白臉更白,黑臉更黑,紅臉更紅,而被打的人也絕對是該打。老師也打屁股,用棍子,棍子折了,三角板折了,那是在冬天,棉衣棉褲比身體還重,打掉的是塵土,受到的是羞恥。感受不到恥辱真就沒辦法了,越打越皮實,真就不缺乏這樣的人物。“罰錢不是目的”,“對事不對人”。領導這么說,領導用罰錢替代了體罰。老師還沒想好這么說,或者老師不值當?shù)倪@么說。或者老師用不著這么表面的話,罰就罰了,打就打了,老師也不怕記仇,也沒人會記老師的仇。多年以后同學聚會叫上老師,一笑泯恩仇,清風化雨,一切盡在酒杯里了。老師打人不打臉,家長也是打人不打臉。是因為以教育為主吧,或者,他們打人都不是因為仇恨。我們這些不會打架的人是專門要打臉的,至少第一拳準是沖臉去了,純粹是瞎打不知道會打到哪里去。最好是打到鼻子上,流血了,別人看了,那是五彩繽紛,被打的人也感覺打翻了五味瓶,這個時候很可能戰(zhàn)斗就結束了。要是打在眉骨,眼上,嘴角造成傷害,即使戰(zhàn)斗結束了也會有所延續(xù)。
我沒有打他,不是我不敢打他,對于打架我還沒有什么負擔,也因為我不會打架根本造不成太大的傷害。我也不是雷聲大雨點小的人,相比打架我更不會罵人,雖然一段時間臟話掛在嘴邊上,也是學別人那樣讓人看著自己威武,可怕。我之所以沒有打他很可能是這句話振動了我的心弦,很可能這句話點了我的啞穴,點了我的麻穴,讓我將在那里。
我回頭在字典上查了孤僻這個詞,怎么都覺得它比較適合我。我驀然覺得這個我討厭的同學用詞恰當,學問淵博。仿佛走著走著突然被人擁種了腰眼,癱軟下去。鴉鵲無聲,一切都死了。
母親只說過那么一次,僅有的那么一次,卻能牢牢地讓我記住。母親說話時的面色并不清晰,仿佛是個背景,背景之所以是背景,因為不清晰可以無限制的高大。陰暗對于我來說天生具有著一種哀怨的氣氛:陰云,細雨,柳枝,野狗,老牛,以及泥滑的小路。母親說:“我”,也曾是個愛說愛笑的人。母親說這話的時候,我已經“老了”身材還小卻是個侏儒,已經有了抬頭紋,已經有了白頭發(fā),我整天介愁眉苦臉,不茍言笑。我不想回家,我的高墻倏然多了鐵絲網,大門也冷冰冰的,我也不想上學,上學沒意思,我既不喜歡數(shù)字也不喜歡文字,他們都令我頭疼。不那時候我還沒害頭疼病,煩惱還沒有衍生成痛苦,我能去哪兒,我能做什么,不知道。數(shù)字就是數(shù)字,文字就是文字,它們一樣的呆板,刻薄,我不說他們像父親的臉,我不想和任何人提起他,仿佛他不存在又無時不在。那些數(shù)字,那些文字以及那些英文字母,它們長的全都一模一樣,像團亂麻,亂麻猶如大腦的形狀,塞在我的腦袋里,我就是機器人,不,更像植物人。母親說這話的時候讓我片刻的感覺到了她還是母親,我又是有人呵護有人出氣了,有人為我挺腰了。母親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哀怨,有些愧疚。哀怨是對于父親,愧疚是面向我自己。我說給姐姐的話不知道傳沒傳到母親耳朵里。我剛學會寫信的時候就給姐姐也寫了一封,抬頭是姐姐,落款也是此致敬禮,我寫的信有沒有涂抹,我實在忘記了,涂抹的可能性大,但是并沒有妨礙信的內容,多年以后我還記得中心思想,或許拐彎抹角也只為了那一句話。我一定問道了姐姐的身體。我一定希望了姐姐的快樂。你不覺得嗎?筆法越是笨拙,用心越是良苦,真切。我手邊一定有橡皮,那時候也只有橡皮,我祝福姐姐的身體,姐姐的快樂,而實際寫在紙上不知道用了多少時間,多少時間我都有,是否落了兩滴情淚,或者鼻涕都說不好。寫一封信,作為作業(yè)交到老師手里,老師說自己不夠工整,兩道杠上拖著一個√,√上面斜著一條杠,字典里面沒有這個字,是老師的發(fā)明,屬于老師的專用字。√上面又托舉著85分,除此之外就是老師標注了錯別字。用的都是紅筆,紅筆寫紅筆字。紅筆字特別醒目,血淋淋的感覺,你寫了幾個小時的一封信,或者更多時間的一篇作文,就這么被宣判了,不及格。及格分是六十,也許你自己要求的是九十呢。如此醒目的還有法院的判決書,名字下面有√也可能是*法院這么正經的地方居然沒有明確規(guī)定,但是不管是什么你都死定了。老師的√和法院的√還真有相似之處,因為老師的√也同樣不容辯駁。
老師其實沒什么高要求,字體工整就行,畫面整潔就行,就可以得一百分。可我做不到,我甚至故意把淚水,也許是汗水滴在紙上,來表達自己的感情。來表達,更是真情的流露。總是覺得那時候和姐姐的情感更進一些。或許,那時候我們離得更近一些,簡直是形影不離,我就是姐姐的影子,而我這個影子,不單是影子。因為踩到我了姐姐會疼。或許,我們離母親更近一些,母親是我們的紐帶,我們是母親樹上的枝丫,母親的樹上只有兩個枝丫,我們還都汲取母親的養(yǎng)分,也是同呼吸共命運的。年齡越大我和姐姐的情感越為疏遠,就像我和母親的情感疏遠了一樣。因為父親的存在或者說是從天而降,一切美好的東西都離我遠去,平和沒有了,歡樂沒有了。父親就是一個外來物種有著極強的生命力,以及適應能力。就像水葫蘆,或者干脆就像白色人種占領了澳洲,反倒始的原生態(tài)雞犬不寧。
姐姐遠離了我,其實并不遠,走路可以到的,自行車可以到的,開車可以到的,能有多遠。只是心與心的距離遠了就不只千里萬里,就不能在用公里丈量了。姐姐上了高中,騎車去了十幾里路遠的地方。那是我們第一次分離,或許,也是就此分離的開始。我很高興可以給姐姐寫信了,又多了一個寫信的人。也有這種可能,上完寫信課之后,我已經不在忙于寫信了。信,應該是姐姐先寫給我的。寫了什么呢?不管寫了什么我都很感動,就像水站的總閥門,打開了最原先的東西,眼淚和感情一點也不浪費。不記得姐姐寫了些什么了。只記得姐姐寫的字很好,字面清晰,字體工整圓潤,這樣的字在一個班級里面可以排上前三名。姐姐會寫什么呢?無外乎對我的關心,對我的問候,那一刻淚水落在紙張上很正常。那一刻姐姐的話觸動了我的心。我的心因為父親母親開始包的緊緊的。被姐姐的的一根針就扎破了。這是一大進不,氣球的存在也許起源于豬尿泡,那要等到年關去了,你頭豬只有一個豬尿泡。
姐姐的針扎破了豬尿泡,扎出了血水淚水,扎出了委屈和困惑。姐姐現(xiàn)在成了我唯一可以傾訴的目標,因為她是姐姐。現(xiàn)在還有她抱著我的相片,相片上的我頭大腳輕,相片上的我很頑皮,要掙脫她的摟抱掉下去,相片上的姐姐很可憐,要哭的樣子。我因此而信任她,要她頂替母親的位置。“母親沒有從前對我們好了”我寫到。姐姐沒有回信,這樣的回信一等就是一輩子。從此之后我知道了,姐姐是姐姐我是我了。
我又回到了我的小天地。在這里練鐵砂掌,瞎練,或許也不是瞎練,這種功夫也許只能下苦功夫。院墻磊成了,除了留下一垛紅磚,還留下一堆沙子。我就在這堆沙子上面拍打,用拳頭,也用掌面。把沙子弄的濕潤一些,不再是一盤散沙抓在手里能夠成型,似乎覺得那樣練更有效果,灑上水沉淀一些時候就可以了。況且雖然雨水不充足,因為是在陰暗處,濕氣不易散去,上面一層干了里面還是濕的,也不是濕,是有點濕氣。有小草長出來,時間久了可能金子還是金子,別的就不一定了,沙子里面落了塵土,那時候的天氣,風一大就不再是風,而是風沙。有一句歌詞:“天空中下著血雨”,“血雨”沒見過,可能沒趕上吧,“沙雨”,“沙雪”卻是經常見。所謂“沙雨”,“沙雪”字典上查不到的,字典也需要時時更新的,不然也跟不上時代的腳步,人類的軌跡,思想的脈絡。所謂“沙雨”就是雨過后一層灰塵所謂“沙雪”雪化后也是一層灰塵。“沙”不是沙而是一層灰塵,灰塵土的成分居多。何況,我家臨近公路車一過除了震顫還有飄來的塵土,就這樣那堆沙子還是沙子卻不在純凈了,落了塵土衍生了生命。我把那些小石子撿看,扒出濕潤的地方開始練習。也許練習鐵砂掌最好的器具是“沙袋”,我不可能有沙袋。小樹也經常受傷,尤其是長了沒有幾年的楊,樹皮是綠色的,多汁有彈性。在枝干的一米處顏色于上下很不相同,顏色發(fā)深,也更為光輝,明顯有被擊打的印記,除了極大還有磨蹭,經常可以看到鼻涕結的硬痂,真要是撕裂了肯定不是人為的,除了電影電視還沒真眼見過誰真正練就鐵砂掌,也說不定鐵砂掌已經失傳,只是個傳說而已,傳說很多,比如:“很久很久以前”,只是那還是一個相信傳說的年代,話腐朽為神奇的年代。不是驢車就是馬車撞的,也可能是牛車,騾子車,人力車。但不會是豬拱的,狗撒尿的地方會長狗尿苔,騾子,馬,驢都戴著嚼子,原來不是怕咬人而是怕咬樹。至于枝葉,秧苗什么的那就叫吃了,也怕,也因此戴嚼子。
我練了幾天,還是有效果的。因為右手可以更好的用力,我基本是用右手拍打沙土,右手就于左手有了一些不同,就像做臉于右臉有所不同,連自己都不知道,看不出來,這次卻是看出來了。首先是胖腫了,這我要悠著點,龐腫到不能持筆了,不能刷碗,洗襪子了,我又如何解釋。打到粗糙了,突出的部分看著比左手圓潤了,有了血絲也有了黑點,我甚至覺的右手明顯比左手大了一圈,我的這種變化害怕別人看見,在他們面前心中有鬼就總是縮手縮腳的。其實在他們面前我一直是縮手縮腳的。無鬼的時候是,有鬼的時候更甚一些。我的這種表現(xiàn)并沒有引起注意,或許他們并不關心我的事,就母親而言即使關心也不會表現(xiàn)出來,尤其當著父親的面。父親打我責罰我母親肯定理過,結果是父親把母親也拖人了戰(zhàn)事,戰(zhàn)事升級,就不如不管。許多年后,或許當時我就明白了一些事情。母親是愛我的,像所有母親一樣愛著自己的孩子。母愛像藍天像大海并不為過。只是遇到這樣的父親,局限于她的性格,她的認知,她也實在是沒有轍,沒有辦法。母親并不在父親面前包庇我,袒護我,那樣會更加另父親憤怒。母親卻可以在一些事情上面對我視而不見。,全當沒有發(fā)生。
我感覺我的右拳起了變化,看上去像一把錘子,而左拳還是一把榔頭,甚至連榔頭也不如。同生的兩個兄弟,偏向于一個,這一個就生的虎頭虎腦,而另一個就蔫了吧唧。如果右手和左手打架話,只需一個回合,右手就能把左手廢了。而且在我的心里,右手已經勝利了,在不戰(zhàn)之前。
我還想著同學說的那句話:小的時候我們什么都會,別人會的我們都會,而且都別人玩的好。跳男孩子跳的的皮筋,拍毽子,怎么說都是需要一些技巧的,為了玩好,自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先要說明一下,下課鈴響,有一半人是留在了教室里的,耗過那寶貴的十分鐘。老師也督促他們出去活動活動,不要懶著不動養(yǎng)虱子,可是就有那么幾個總是懶著不動的,像是和尚打經。課堂里課桌上也可以玩些游戲,比如玩豬骨頭,我實在想不起那一小截豬骨頭叫什么來了,多是女孩子玩,在手上翻來覆去。下課鈴聲就好比沖鋒號。上課鈴聲就好比鳴金收兵,戰(zhàn)到憨處實在掃興。我喜歡下課鈴聲,那是最動聽,最美妙,最靈動的聲音。音樂課沒有學好,五線譜認不得。我一直覺得雖然全校一千多名學生能看懂五線譜的大概只有音樂老師。能畫畫的到是不少,可是和美術老師沒有多大關系,基本是靠天分和興趣。歌,好唱,好學,我聽幾遍就能哼出調來,而且不跑調。母親說:難聽死了,哼哼唧唧的。姐姐學著母親的樣子說:難聽死了,哼哼唧唧的。這話讓我很傷心,從此不在他們面前唱歌了。老師說我的嗓音低八度。后來我知道,我的嗓音屬于中音或者低音,就是現(xiàn)在所說的“煙嗓”,母親,姐姐不知道,老師也不知道,她們不會向我道歉,也不必向我道歉。這種嗓音不是百靈鳥,不是高山流水,不是泉水叮咚。卻更有皇天后土的底蘊,人見的煙火。我都被自己打動了,我用心用情去唱這些個,唱老歌也唱新歌。唱生活也唱情歌。我是麥霸,我收到掌聲。那時候我最喜歡的也就只有鈴聲了,那是放飛自我的聲音。課間十分鐘仿佛承載著整個童年的快樂。屬于自己的時間并不多,隨有禮拜天,不是作業(yè)就是做事,何況在父親的光芒之內。我放假他也休息,他出去了,我還要隨時提防他隨時回來,干什么都不盡興,提心吊膽,哪怕是合規(guī)的,在他的目視之下也好沒意思。
有一半人跑到教室外面。一半人的一半要去廁所。廁所里總是人滿為患排隊等候,最后一個撒完尿的跑回教室,也許教室門已經關了,“報告”,提高了嗓門在喊“報告”,在喊幾次也還是不開,實在有些怨。不許交頭接耳,話少不說,也不怎么喝水,不知道他們哪兒來的尿。這幫人我懷疑他們老了一定尿頻,尿急。我不上廁所,我要玩夠玩好這課間十分鐘,有尿也要憋回去,除非憋的小腹疼,放學了第一件事就是沖向廁所,再回來收拾書包。
寶貴的課間十分鐘。全班的四分之一人,在教室前面那一塊空地玩鬧。如果跑去操場來回耽誤時間。在教室前面的空地上沒有草,也沒有樹,用磚斜立著排列起來砌成的簡易花池也是寸草不生,反倒成了羈絆,真要絆倒了那也是不長眼睛。為什么不種上花呢?!學生可以從家里帶來種子或者秧苗,雞冠花,老爺沒,指甲花都行。冬天生火燒煤球爐,爐子是老師自己砌的,瓦刀是學生從家?guī)淼模u頭也是路上撿的。教室里沒有垃圾桶,磚頭磊起來里面放垃圾,學生能有什么垃圾,廢紙而已。廢紙賣了作為班費,班費換成實物,紙,筆發(fā)給好學生。最終剩余的班費買了瓜子,糖,花生了。課桌絕無僅有的并攏在一起,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所有師生圍桌而坐,和畢業(yè)照一起做個念想。冬天也作為引火用,廢紙就有了消耗。老師提議大家拿些引過來,但要自愿。雖是自愿,還是每個同學都拿來了,我不知道這算不算覺悟高。有拿棒子胡兒的,有拿棒子秸稈的,有拿樹枝的,也有拿劈柴的。為什么不把花池搞起來呢?也許天是藍的,水是清的,該綠的時候到處都是綠的,每逢花期,蝴蝶,蜜蜂于鮮花共舞,有沒有這個小池子里的一簇也無所謂。在這個不大的空間里卻是熱鬧非凡,熱火朝天,熱氣騰騰,還是錯落有致,你玩你的我玩我的,毫不相干,共同組成了一副動圖。站立的:跳皮筋,踢毽子,跳繩,蹲著的:彈玻璃球,玩戳刀,打元寶,煙盒的。
彈玻璃球我也是高手。我練就了一首獨門絕技,其實也算不得獨門絕技,我不相信有什么獨門絕技,現(xiàn)在人模仿力極強。你想著的時候別人已經有了,你有了,別人明天也有了。我之所以稱這是獨門絕技,是因為我只看了一遍別人這么打,我就學會了。學會了,說說簡單。就像中國人造原子彈,蘇聯(lián)專家撤了,歷時五年搞了出來,其中的艱難你不知道,我不知道,可是自有人知道。就像所有競技類體育,就像所有表面光鮮的背后,所付出的努力,艱辛你沒看見。我付出的肯定于這些不能相比,不在一個檔次,不在一個水準,不可同日而語,我沒有受傷,也沒有疲憊,或許,我做城了這件事,一件事,一次小小的成功,亦是對過往的超越,亦是對自我的肯定,肯定我并非甘于平庸,一件件小事積累起來肯定了我具有一定的材質,一定的堅韌。一定的愛好興趣,肯定了我是鮮活的人。彈玻璃球需要兩個手指頭,中指和大拇指,食指和大拇指,一般的彈法是:手型就像彈老哥嘣,也叫暴利,彈腦門的那種手法。彈腦門經常用到,一些有輸贏的游戲,比如捉娘娘捉黑尖不進貢改做了彈腦門。彈腦門都是很用力的,但是沒有練過內功也不會傷到哪去的。這個分級別,雖然分的不是很清晰,無需稱體重,像拳擊那樣,但是也分年齡,年齡相仿,個頭體重相仿的在一起玩。興趣索然似乎成功也成了必然。相差不多才可以在一起玩,否則小的若的會吃大虧,被打哭,打急,游戲轉化成一場戰(zhàn)爭。年齡相仿的,個頭相仿的,斤數(shù)相仿的在一起玩。頭發(fā)硬的比頭發(fā)軟的占優(yōu)。頭發(fā)長的比頭發(fā)短的占優(yōu),光頭的就更不必說了。可是這種游戲只是偶爾玩一下,也就沒人刻意流長頭發(fā),置于頭發(fā)的軟硬,也不是誰能做主的。不是每個人都是霍利菲爾德,靠算計獲勝總是不得人心,失敗的泰森還是英雄。彈腦門,彈個崩,其實沒有人是真的彈腦門的。尚武的精神是點到即止,這才應了打人不打臉的道義,也是因為萬一腦門上被彈出了苞,父母那里不好交代。被彈腦門的人不能躲。因為躲了很容易滑脫,就要被罰,本來應該被彈一次就要罰兩次或者更多。彈個崩是很有趣的,不管被彈,還是彈。看似簡單的動作,卻也蘊含著變數(shù)。挨彈的人表情嚴肅,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天塌下來也要頂住的樣子。這副表情是裝出來的,天塌下來比誰跑的都快,也不知道往哪兒跑,卻是先跑起來再說。更豐富的表情是擺出一副愁苦的樣子,仿佛受了多大委屈,眉頭緊促,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這副表情也是裝出來的,一碰它腰眼準會笑出聲來。能有多疼,不會多疼,蚊子咬一下,“別胡”尖一下,不似蜜蜂蟄的,也不似母親或者姐姐擰的,姐姐什么時候學會了母親那一手,先拿自己試用。姐姐擰開始的時候就是哭,無力反抗,或者還不知道反抗,母親就打姐姐的屁股或者揪姐姐的辮子,自己不吃虧。有一天能揪姐姐的的辮子了,她再擰就揪她的辮子,還是不吃虧。姐姐真傻,有了弟弟的姐姐往往傻一輩子。彈老個崩的人想要使出全身的力氣。像是助跑一樣手指拉開于腦袋的距離,又像是打乒乓球,球拿在手里哈一哈,或者在體恤上擦一擦。這時候是手指伸到嘴里,哈出一股仙氣,自認為是一股仙氣,賦予了手指神奇的力量。大拇指于食指哈一哈,大拇指于中指哈一哈,最后選擇了大拇指于中指的組合,然后,自認為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氣蒙的向對方的頭上彈去,“啊”的一聲,有時有,有時沒有,那“啊”的一聲多是帶有夸張的成分的。夸張又怎樣,不夸張又怎樣,都是應得的。別人對你不會手軟,你也不必對別人手軟,沒人會領你的情,你也不必對人留情。嘴里哈出一股仙氣,兩個手指頭繃在一起,像拉滿的弓弦,弓弦要斷了,手指都疼了,顫抖著了,想象著“沓”的一聲,“哎呦”
一聲。這聲“哎呦”不會是裝出來的。繼續(xù)想象著會在對方頭上彈出一個苞來,一時間忘了對手是自己朝夕相處的小伙伴,是朋友也是對手吧,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或許更本就無需解釋,有時候人是不需要朋友的。就像大賽難免有失誤,人有失足,馬有失蹄,明明準備的很充分,彈出去的手指卻滑脫了,明明用盡力氣了,又好像被什么無形的力量化開了,就像金庸所描述的某種神功,落在實處感覺沒有落在實處一般。有壞小子,有輸急了了的,就不彈老個崩了,用手指關節(jié)向對手鑿去。……彈玻璃球和彈老個崩的手法基本是一樣的,那還好的了。玻璃球壓在中指或食指上,拇指壓在玻璃球上,彈出去,完全是中指或是食指的力量。經常會這樣:一方在彈球的時候,在球的位置劃上一條線,手不許越過這條線。彈球,應該像立定跳遠,而不是奧林匹克項目中的跳遠或者三級跳。跳遠或者三級跳,需要助跑,而且助跑十分的重要,幾乎是跑的快才能跳的遠,立定跳遠靠的則是爆發(fā)力了。彈球就如同這立定跳遠,原地發(fā)力,不允許過線,不允許送球,送球就是借助于胳膊的力量,拉回來又送出去,既然這樣那就只能是手指的力量了。手指的力量既然無力而且不好看,就像煮熟的雞爪子一樣。這叫我又想起了跳高,一般人跳高,桿子橫在那里,一條腿再過去。專業(yè)比賽就不是這樣了,是魚躍而過了。我覺得我的彈球技術就是專業(yè)的,那是只屬于彈球的技巧。下面三個手指團在一起,食指勾著拇指弓著中間夾著玻璃球,這樣打出的球有準又狠,而且看著帥不說而且很專業(yè)。專業(yè)的會笑話非專業(yè)的笨拙,中國人用筷子都是專業(yè)的。我自然也是專業(yè)的,即使這樣,我還是羨慕左右開弓的人,左右開弓的人不多見。用筷子看似不專業(yè)的也不多見,也可以說不平常。平常人用筷子,是用三個手指頭,不平常的人卻是“大把抓”,五個手指幾乎全都用上了。這種用法看著都別扭,就像專業(yè)的看著非專業(yè)的,或者猴子笑話豬的笨拙。練就我認為的專業(yè)彈球技巧還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用了不短的一段時間。小時候羨慕過母親的手,那雙手皮糙肉厚,那雙手有力不怕傷痛,干我干不了的活兒,拿我拿不了的東西。母親的手不怕燙,對母親的手不怕燙,我最感興趣的原來在這兒,母親不怕燙的手可以拿燙手的山芋。山芋就是山藥,山藥就是山藥,他們所說的山藥也有名字:麻山藥。這挺合理的,麻山藥或許是因為它的全身長滿了麻點,或許是因為它的汁液另手發(fā)麻,無論那種解釋都挺形象的。在比如包子,包子就是饅頭,饅頭就是包子,包子是菜包子,這話也沒毛病吧!?方言自有方言的道理,方言自有方言的本色,方言自有方言的可愛之處,方言自能自圓其說,自成一派。母親的手之所以令我羨慕的不怕燙不怕疼。是因為母親的手背永遠粗糙的像是榆樹皮,那榆樹至少在二十年以上。摸上去如同砂紙。或者,像我冬天的手背。這里需要事先說明一下:過了冬天我的手就會鮮活的如同剛退了殼的知了那么鮮活了。而母親的手則永遠那般粗糙,如同冬天時皴了的手。我這手之所以皴了有很多原因。首先因為天寒,因為天寒也擋不住貪玩,因為貪玩手就要露在外面,長時間的露在外面,也因為那時的游戲都接著地氣,因為接著地氣手就容易骯臟。再者,熱水相對匱乏。一早起來,水瓶里的水已經半溫了,摻上涼水只是不涼而已。磚磊的爐子,磊進去一個小缸,充分利用了熱能。那小缸不會太大,現(xiàn)在想想頂多十升水,那水永遠不會沸騰。早上是洗臉洗手最重要的時候,可是母親來不及做開一壺水,因為還要做飯。因為有母親,有媽的孩子像塊寶,養(yǎng)成不吃早飯的習慣肯定是從不上學后開始的。就這樣我擁有了和母親的手背可以媲美的手背。這樣的手背只能等到春暖花開才會慢慢的消失,蛻變。而且還會經歷一段皮膚痛癢的感覺。于此同時我感覺大地也在經歷著同樣的痛仰,大地在松動在融化在發(fā)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種子破殼而出,從無到有,嬌嫩的葉芽破土而出,由黃變綠,就像黑頭發(fā)一夜變白,同樣經歷著痛仰。蛇從蟄居狀態(tài)潛伏出來,褪去一層外皮,知了鉆出泥土,一點一點剝離鎧甲,從此“一飛沖天”,“引頸高歌”,同樣經歷了痛仰。只有母親知道我的痛仰,我還有母親,讓我不要撓抓,讓我在熱水了好好的浸泡,給我洗凈的手上涂抹凡士林。我不知道大地的痛楚,融化了的土地,踩上去是一腳泥。我不知道蛇的痛楚,蛇丟棄了他漂亮的外衣,我只看到在風中游弋的蛇蛻,沒有靈魂。原來任何一次蛻變都是要歷經痛楚的。我有著類似于母親粗糙的手背,還是在冬天的時候,還因為貪玩手總是露在外面,還因為冷因為藏,那手永遠洗不干凈,母親的手背卻是永遠那樣粗糙。還有母親的手掌布滿了硬痂,那些硬痂從來沒有消失過,只是那時候我在意,現(xiàn)在不在在意了而已。那時候我在意,因為我是如此依賴母親,沒有她就沒有我,沒有她我就活不了,活不下去。母親好比磁鐵,我就是鐵屑,母親吸附著我,我是她身體的一部分,母親不在吸附我,落入塵埃,我將什么都不是。我有一塊磁鐵,我被它深深地吸引著。后來我知道它是從電匣子上拆下來的,還算完好只是損了一些邊角,圓形,中間有一個小圓眼,可以放下一枚一分錢的硬幣,只是硬幣并不被它吸附,鋁的,鋁很純正,可以用牙咬出印而來。吸鐵石在工具箱里放著,吸附著螺絲釘,釘子,小鐵片,個個都是銹跡斑斑,光華的它還吸不住,我試過。我把這些小東西抹下去拿到沙堆里,在沙堆里轉了一圈又一圈,吸附了許多毛毛渣渣的,如同最碎的頭屑一樣的黑色的東西。我知道這是鐵,沙子里有鐵這可是個奇跡我如同發(fā)現(xiàn)了一座蘊含豐富的鐵礦。母親如同這磁鐵,而我不過是她吸附而來的細碎的鐵沙,沒有她的吸附我不過是一堆沙子里面還摻和著泥土,草籽。或者,不過是一縷空氣,也許是醉漢嘴里哈出來的,也許就飄蕩在茅廁的上空,總之,沒有母親我什么都不是。母親是我的磁鐵,我因她而匯聚成型。我又是母親的什么呢?我是母親的鐵,鐵渣,鐵砂,或者頑固不化的鐵石,沒有鐵,磁鐵便是毫無價值,我是母親的,母親亦是我的,我們相互存在,相互體現(xiàn)著對方的價值。自從母親把我吸附到她的身邊,我們便形影不離,魂牽夢繞。無論我走到哪里,時間,空間都可以無視,她是我的地心引力,我是她的鐵石。那是那時候,這時候呢?那時候我對母親有著強烈的依賴,強烈到我緊扣著母親的手指,要想分開除非截肢。強烈到我是依附于母親這顆樹上的菟絲子,在母親身上勒下道道溝痕,母親也因我而改變著生長的軌跡。由一株亭亭玉立的樹變成盤結婉曲的樹。我一邊強烈的依戀著母親,又一邊強烈的依戀著生命,敬畏著生命,懼怕著死亡,渴望著生存。我懼怕黑暗,害怕孤獨,黑暗中有鬼混,有尖嘯的攝人心魄的聲音,有令人窒息的暗流洶涌,有許許多多無可名狀的恐怖。我相信鬼神,相信殺人的惡魔,我為什么不信。這世界,這世界小時候說不清楚,說不清楚因為無知。這世界成人了仍舊說不清楚,因為這就是讓你說不清楚的世界。然而母親就是光明,母親就是燈塔。母親就是拉你出深淵的那雙手,托你出水面的那根枕木,打敗諸多鬼混妖魔的圣賢。從品味到母親鮮香的乳汁開始,母親或清涼或溫暖的肌膚,母親甘甜的唾液,濕滑的汗水,如雞毛撣子拂過的頭發(fā),輕柔的撫摸,母親的一切,一切的一切讓我感覺到,人生不是夢魘醒來時惶恐,不是天崩地裂的黑暗。母親讓我感覺到了生活的意義,那就是母親在,跟在母親后面,做母親的“跟屁蟲”或者“影子”。母親讓我感覺到生命的意義,在母親面前我似乎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會,我要快快長大,就是要快快長大。幾十年后我已經獨立于母親之外,或許,自從父親的到來我就被排除之外。我已是個獨立的個體,一株小樹遠離森林,哪怕是株開花的樹。置于荒漠之中,任憑風沙的侵襲,沒有庇蔭亦沒有根基,寒夜漫漫,飛沙走石,亦或爬冰臥雪,刀光劍影,我都不在想起母親。母親雖在我卻如同棄嬰。母親的乳房以干癟,像破了的氣球。母親的體味只留下唾液和汗味。母親的嚶嚶耳語只留下刺耳的嘮叨,話不投機,如同藥捻子隨時點燃我這個火藥桶,母親卻全然不知。母親的飯菜不在香甜,味同嚼蠟。母親以不再是母親,我亦仿佛不再有母親,如同脫離了冰山的冰山的一角,獨自漂流,獨自沉淪。痛苦時我不在想起母親,沉淪時我不在想起母親,哪怕一次次想到死亡,哪怕墮落,哪怕消逝。我沒來過從來沒有來過。歡樂時我不會想起母親,不單是那些歡樂難以啟齒,不單是那些歡樂來于夢魘,來于酒色,來于憑空的想象。母親以不是燈塔,黑暗中瞑滅著的,冥滅著的,更顯的恐怖游離。母親以不再是一塊磁鐵,聚不齊我的支離破碎,我的一盤散沙,我的沙漠里以沒有鐵的成分了。或者母親還是母親,母親用她的白發(fā),母親用她的皺褶,明示著一生的操勞,明示著一生的取向,銘刻著一生的希望。或許,母親仍在用她不在健全的牙齒咀嚼著酸甜苦辣咸,母親說“我先嘗嘗”,母親還是那枚銀針,母親還是那枚“試金石”,“溫度計”,只是我不在感覺母親的偉大,母親的偉大早就變成了自做。母親仍然哼著那句:“兒行千里母擔憂”,即使母親不在擁有手中線,母親卻自以為仍舊是“回家的”燈塔。母親老了,老了的母親依舊用餃子招呼著兒女歸來,可是我已不在喜歡這種餃子的味道了。母親的餃子必然放甜面醬,我已不在習慣甜面醬的味道。就像眼前如果放著一杯人奶,我聞到的首先是腥味,而且是帶著一股曖昧的腥味。或許我無法拒絕這股味道,但是我是抵觸這股味道的。胃在抵觸,心也在抵觸。我說:我在減肥,這是一個很好的托詞,全國人民都在減肥,就像全國人民都在學大寨時候一樣。有微辭,卻沒有什么反對之聲。我吃蒜,為了抵觸這股味道。我原本就是吃蒜的,面條餃子必不可少。餃子就酒越喝越有,餃子就醋呢!?那也是本味提升到一個高檔次的。視餃子為圣品,圣品可以是金錢,不然金元銀元也不會做成餃子的。醋的味道變了,像是酸杏子,就只是酸,于是加進來醬油,也算是中和了一下吧,不在那么酸,變的柔和加進來醬油的醬香味。以前我是不怎么用醬油的。醬油就只是醬油的時候,是散裝的就只是黑,我吃不出它有什么味道來。自從有了瓶裝的袋裝的醬油也分成了生抽老抽。我開始用生抽著色,也學會了更多的菜品,喜歡淡黃的顏色,我做菜也開始注重色。吃餃子就要喝酒,白的好,啤的也好,就是要喝酒。好像吃餃子就是為了喝酒,吃餃子不喝酒能有什么味道,寡然無味,就像菜里沒放鹽。母親的餃子我還在吃,可是更加離不開醋和蒜,可是更加離不開酒。母親的召喚還要來,可是不召喚實在不想來。母親還是那塊磁鐵,可是我仿佛變成了另一塊磁鐵。似乎我不在需要母親。假如有一天沒有了母親,其實母親永遠也不會離開。你是嫁接在母親原木上的砧木,你是站在母親的基石上永遠流著母親的血。
日后,我的手上也有了繭子。可是從來沒有像母親手上的繭子那么多,那么厚。我手上的繭子,是該有的地方有,不該有的地方沒有。母親的呢!是不該有的地方也有。母親的手掌幾乎要變成雞噗。我不知道這是進化呢!還是退化。殺過雞的人都知道,不只是拔毛,雞嘴,雞冠,雞腿,雞爪都要做些處理。雞嘴要退下一層外殼,雞冠要撕下一層薄膜來。雞腿也是一層外殼,像蛇皮一樣,但比蛇皮厚,厚度有如指甲。雞噗上面也包著一層皮,要把它擼下來,露出能吃的雞噗。吃雞噗的時候很容易叫我想到手上的繭子,一般不吃,吃時就會咬牙切齒,就像父親把他咬了一口的蘋果給我一樣。母親就是這樣的一雙手,手背像榆樹皮,老榆樹的皮。手心像雞噗,老母雞的噗。就是這樣一雙手似乎沒有打過我,記憶中沒有打過我。父親打我是家常便飯,白菜蘿卜,饅頭窩頭。姐姐也打過我,姐姐見人就笑,擁有銀鈴般的笑聲,姐姐長的不好看,但笑起來很好看,就像沙漠里聽到駱駝鈴聲。姐姐不是急性子,我也說不上是什么性子,應該就像她的字一樣端端正正,中規(guī)中矩。父親喜歡急性子,要求做人要急性子。吃飯狼吞虎咽,做事風風火火,說話噼里嘩啦,可是誰也沒被他要求出來。這讓我明白一個道理:做和尚容易,因為可以半路出家,立地成佛。性格卻如江山一樣不易改變,這說明父親純粹是逆天而行,要么就是瞎胡鬧。姐姐愛笑,卻是在走出家門之后。除了陰暗的燈光,和與之相應的陰沉的面孔。在此基礎上就只留下父親的,不僅顯得蒼白無力,就像嚴冬枯樹上的假花,而又不失猙獰。姐姐不是急性子,卻是經常對我發(fā)急,一句話,兩句話說不對了就吵吵,嚷嚷。這種情況好像只是對我,不見對姐夫急,也不見對外甥急,同事對她的印象是打電話時:頭一句是“喂”第二句就是笑聲。,走廊里也經常留下她的笑聲,我去她的單位找她,經常是循著笑聲而去的。姐姐為什么這樣對我,真是一言難盡,不好說,不好說也要說,我不就是來這里說話的嗎?姐姐之所以這樣對我,是因為我另她不痛快。痛快只有一種,是因為周圍事物叫你感覺痛快了。不痛快卻也許多種,想不痛快怎么也不痛快。人事物,刮風下雨陰天,都覺的不是事兒。前一陣子本地區(qū)發(fā)生了一起兇案,弟弟把姐姐殺了。“親弟弟”,對“親弟弟”,“一奶同胞”。先是開車將姐夫撞死,后持刀將姐姐捅死,那要有多大的仇恨?不理解。不理解的事兒多了,東一件,西一件卻也是成千上萬,匯聚成一條河,流著泔水,散發(fā)著臭氣,也是影響著餐桌,影響著休息,影響著情緒。幾十萬塊錢置于嗎?不至于,也至于。世間總有一個理由叫你去殺人,總有一個,不是這個就是那個,我也有過,比如日本人米國人,我毫不吝惜拿起槍,也有現(xiàn)實現(xiàn)在的人,只是我不敢說,這不正常嗎?或許我要是在米國早把他干死了,他的命不比我的值錢,我值錢的也許不止是命呢!我愿意用我的自由換他的命。也許對于我這樣的人自由的是身卻未必是魂。我和姐姐沒有糾結,沒有糾結是因為我不糾結,我不糾結就不會糾結與人。還有人說我是“馬大哈”,初聽此言時覺得是貶義詞,我的血往上涌,有一段時間我是一個熱血青年,血很容易往上涌,全身的血液都涌到腦門上來,就好像倒立行走。是的,我是在倒立行走,腦袋沖下,身子朝上。這沒有什么不可以的,要么我倒立,要么全世界在倒立,我不能讓全世界都倒立。世界不是一枚釘子,也不是一個“王”子,而更像是一個雞蛋,不是熟雞蛋,而是剛被母雞下出來的雞蛋,剛從母雞屁眼里擠出來,很容易破碎,也很容易變成一只小雞。世界并不成熟,越來越容易破碎。可是我不能叫世界倒立,只能自己倒立。說我是馬大哈的是個女人,并不是不懷好意的女人。我感覺女人笑起來像花,感受春天的氣息,上面還掛著露珠,透著可愛。要么笑起來像羊毛,卷曲著柔潤著,輕輕的貼在肌膚上。所謂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在沒有這么標準的語言的時候就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在女人的微笑中男人很容易被融化,而后爆發(fā)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因為腦袋沖下我已經變成一個火藥桶,一觸即發(fā)。俗稱小心眼,后來說是暴脾氣。這和父親有關,和鄰里的閑言碎語有關,可是既定事實,我也把控不住自己了。要是男人這么說,即使他笑著我也以為是獰笑,即使是好話,好話就是褒義詞,我也要想想話外之音,言外之意。從此之后我的人生不在輕松,一顆小樹上面掛了東西,不是自己的,不是葉片和花朵。不可能是花朵,是樹就有花朵,可是我不一定有。樹上掛著燈籠,即使是燈籠或者彩燈也是發(fā)出曖昧的光芒,尤其在萬木凋零的時候更是嘩眾取寵,其實比天上的寒星還要寥落。更別說身上掛著褲衩,襪子,讓人直想枯萎的死去了事。最要命的是身上綁了繩子綁了鐵絲,就像在人身上種下了毒瘤。人身上的毒瘤也會長在外面的,就和長在外面的毒瘤一樣一個大膿包,不僅難看而且風險,隨時準備夭折的樣子。“馬大哈”女人這么說的時候我要想一想。“凍成狗”許多年后會有這樣一句形容詞,形容天寒。人是狗,狗是人。在世界看來男女一個樣,沒有水做的也沒有茅坑里的石頭。或許有區(qū)分,死的,活的,冷的熱的這樣好分一些。在生活面前我甘愿做一條狗,從凍死狗可以看出,很多人有同感以免淪落到更可悲的地步,比如鬣狗,比如禿尾巴狗。生活,千變萬化的生活,陰晴不定的生活有時化作女人,有時會有羊毛一樣的觸感。撫摸你驚扎的狗毛使你也變的溫順,誰說紙包不住火,是它不想包。紙能包的住金子,有什么比金子更值錢,金子能買下多少水。我這么想著的時候正在被“水”被柔順的東西所控制所俘獲。吃軟不吃硬,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未必不是水做的,有的也是。如果有的話其中必然有我一個。暴力清除的只是表面,錘子,斧頭可以輕易的摧毀一面墻,并且催的粉碎。可是它也摧毀,別的什么也做不了。水也可以淹沒一座城池,一座磚石結構的城池。褪去后,似乎什么都沒做,又似乎做了很多。我很可能會屈服于這種暴力,茍且投安,我不愿意被擊的粉碎,但也有粉身碎骨對抗暴力的勇氣,至少是想法。這就是口服心不服,口服心不服就像治標不治本。我為什么說我是水做的,我經常被自己的淚水所融化,這種事情越來越少,可是若是以年限計算的話,一年總有那么一兩次。比大姨媽來的少一些。誰要是總來也不叫人待見,可是有一天她不來了心里也會突突的。或許任何習慣成了自然也不必去清除,即使是不好的習慣。那畢竟是比上帝還要高級的一種無所不能的力量所決定的,比如戒煙會發(fā)胖,會焦慮,就不必去強求了。大姨媽不來了,或許不再是女人了。女人或許就是包括大姨媽在內的一系列零零碎碎,敲敲打打。也或許有次而上升為一個更純粹更持久更大寫的人,做著女人加男人共同干著的事兒活兒。一年中有總有那么一兩次,我被淚水浸泡著,我被自己的淚水所融化,我感覺自己就是一攤水。一攤死水,周圍被枯竭所包圍,但是我并不悲哀。我心如止水,我不知道心如止水是個什么境界,但是肯定是個境界了,一般人根本感受不到如驀然回首可遇而不可求,如彗星掠過六十年輪回一次,六十年可能就是永恒永遠。我躲避著旁人,我怕他們驚訝,恐慌,就像佛光突然在天際呈現(xiàn),嚇煞眾人。他們看到的我在蒸騰如巖漿,也說不定是黑色的,黑色的旋風裹著泥沙尖利的鳴響,像妖魔鬼怪在做崇。每個人看到的我都是不一樣的,越是接近我的越是接近于現(xiàn)實。可是沒有人接近我,沒有人走進我,個個都是十萬八千里的樣子。我在蒸騰,像巖漿一樣。我在沸騰,在溶解,融化。融入生活之中。水慎入黃土,緩緩的,輕柔的,有著無比美妙舒展的身姿,自然如春風中的楊柳。水汽上升,裊裊如和諧社會的炊煙,融入碧藍的天空。水來源于海最后融入和海一樣寬廣的天空和土地。好像從來不曾來過,又仿佛從來沒有去過。融入了天空融入了海洋融入了大地,年幼時困倦了躺在母親的懷里,如同沐浴似的陽光下母親支著毛衣有意無意的哼著兒歌,那歌不知道是母親自造的還是學來的,舞者起舞音樂響了起來,自然和聲完美到地平線盡頭的天地人合一。我是水做的,來于水,溶于水,感受著水的溫柔,水的自在。“傻瓜”,從女人如藍的語氣里面我感覺到這“馬大哈”也非是貶義而是多多少少帶著女人的怨懟和憐惜,她還說過我和別人不一樣,和別的城市人不一樣。她還說過什么事情總會欺負老實人,那時候老實人也是一個肯定的詞。我是一個“馬大哈”,那意思是我不拘小節(jié),隨隨便便,也就這樣了沒有發(fā)展到馬馬虎虎,丟三落四這至少是一個中性詞而且偏上,偏于好的一面。這個確實是這樣的,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莫愁前路無知己,說這話的人準保沒有知己,而我很多次發(fā)出這樣的感慨。沒知己是沒知己,知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播去層層外殼外衣,播去了心也涼了,苦膽也破了。不拘小節(jié),慷慨大方,這是我的性格,我不知道這是一種傳承還是繼承。我更傾向于傳承,我腳下的土地是黃色的,我的皮膚是黃色的,沒有比這在貼合的了,我的祖先是炎黃,黃河的浩蕩太行的逶迤。站在清皇陵下驀然覺得渺小,中華文明是如此的莊嚴龐大,敬畏之心悠然而生。渺小到無,卻不會無。你立與這片土地上,就有了你的價值,除非是甘于墮落。小到一枚螺釘也是宏偉建筑的一個參與者,享譽著佛光普照。張開雙臂,清風進入肺腑,進入頭腦,文明如此之大,陰暗如此之小,連同你身上的小一同被擠壓下去。
然而這種必然又似乎結合了各種必要的成分。一是喜愛,我喜歡這件事就是成功的一半。二是沒有受到阻攔,局限。
青山
飛光飛光,勸爾一杯酒。吾不識青山高,黃地厚。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吞噬星空2起源大陸
這是番茄的第12本小說。也是《吞噬星空》后續(xù)的第二部小說。**羅峰帶著界獸摩羅撒闖過輪回,來到了起源大陸……
太虛至尊
(又名《玄靈天帝》方辰)”江凡,我后悔了!“當許怡寧發(fā)現(xiàn),自己寧死不嫁的窩囊未婚夫,娶了姐姐,將她培養(yǎng)成一代女帝時,她后悔了。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她一定不會任性的讓姐姐替嫁!
輪回樂園
蘇曉簽訂輪回契約,進入各個世界執(zhí)行任務。他曾目睹一個世界崩滅為塵粒,也曾與被遺忘的王者持刃而戰(zhàn)。暗鴉在低語,黑淵下巨獸咆哮。歡迎來到,輪回樂園……
從斬妖除魔開始長生不死
消耗壽元灌注武學,可無限進行推演。沈儀凡人之軀,壽數(shù)不過百年,所幸可以通過斬殺妖魔獲取對方剩余壽元。在邪祟遍地的亂世中亮出長刀,讓這群活了千百年的生靈肝膽俱裂!從【鷹爪功】到【八荒裂天手】,從【伏魔拳】到【金身鎮(zhèn)獄法相】!沈儀偶爾也會沉思,這壽命怎么越用越多了?他收刀入鞘,抬眸朝天上看去,聽聞那云端之上有天穹玉府,其內坐滿了千真萬圣,任何一位都曾經歷無盡歲月。此番踏天而來,只為向諸仙借個百萬年,以證我長生不死大道。……此書又名《讓你氪命練武,你氪別人的?》、《道友請留步,你的壽元與在下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