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沒有殺人，那也是他眼睜睜地看著老周血流干的。父子之間，見死不救，這都是因為你。你這個壞女人，你為什么不告訴他，老周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陳平惡狠狠地質問李白云。

“他是什么樣的人？”李白云抬頭注視著憤怒的陳平，反問她。

陳平的眼淚滑落到唇邊，“他是個好人，他是個好父親?！?

李白云輕蔑地笑了笑。

“就算他犯了錯，那也是被逼的，被你逼的。是你有錯在先！”陳平憤憤地拍打著桌子，淚水沖掉了她臉上的妝容。

“我是錯了，我也受到了懲罰。他也錯了，也應該受到懲罰。”李白云平靜和淡定地說著，“他的病，他自己最清楚，手臂動脈劃破了，就算去了醫院也沒用。如果當時李謙替他叫了救護車，送他到醫院，也只不過是看著他死。他讓李謙走，是他對李謙盡了一點做父親的責任而已?！?

陳平低聲啜泣著，哀怨的眼神中透著不甘，替周敬業的不甘。

“你為什么不告訴他？為什么要讓他自己找來？原本我們的生活很平靜。這些年，他總是惦記著這個孩子，可不敢去見這個孩子，他從來不忍心打擾你們。他是一個好爸爸！”

“告訴他什么？告訴他，他的爸爸是個強奸犯？我兒子從小就優秀，樣樣都是第一名。他原本應該成為一名醫生?？删褪侵芫礃I的死，讓他徹徹底底放棄了做醫生這條路。周敬業他自己最清楚，他就是李謙的絆腳石，我兒子要是知道了自己父親是強奸犯，他該怎么面對自己？如果別人知道他是強奸犯的孩，那這個世界上就再沒有他能走的路了?！?

李白云不再像最初那樣平靜，她盯著對面的陳平，那個孩子他兒子的殺人犯。她的憤怒和悲傷壓抑了太久，但她仍舊保存了一絲理智。對面的女人再毒，可害死兒子的人是周敬業，他才是罪魁禍首！

“周敬業這輩子是蠢到家了，總是不會挑女人。當初如果知道周叔會死，我……我是自私自利，為了自己的幸福騙了他?？墒澜缟蠜]有后悔藥，我錯了，我也認了?！崩畎自齐p眼泛紅，深吸一口氣，突然怒瞪著陳平，“但他也活該找不到好女人，這么多年身邊有你這么一個惡毒的女人。他傻他活該?？晌覂鹤佑惺裁村e？”

“不，老周是個好爸爸！”陳平叫囂著，“是我，是我，都是我干的！我就是恨他，如果那年他沒有去，老周就不會死！老周沒有錯，都是我干的！”

人生灰暗處的一束光，照亮了活下去的希望?？僧斈鞘獗幌纾狄怪械娜司兔允Я朔较颉?

陳平的那束光就是老周，曾經照亮了她的世界。而李謙的出現，掐滅了那束光，往后這些年她只能躲在黑暗中偷生。

李白云緩步走出派出所的大門，那個背景讓人不忍直視，高傲堅強的女人和冷漠剛強的母親，袁楓曾經對她的判斷似乎都因今天的種種被推翻。

沒有母親不愛孩子，可是要用怎樣的方式愛她的孩子，取決于她被這世界怎樣對待。獨自一人行走于冰窟，又怎會有余溫為孩子取暖，或許她已經盡力了。

袁楓看著陳平留下的那張被血浸過的照片，依稀可以看得出是18歲的李謙，照片的背面的字和包子鋪的菜單如出一撤。

“祝：前程似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