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蓮本身就是童仆出身,對方語氣生硬,自然不敢頂撞。她神秘的笑了笑,居然挽著我的胳膊,附在我的耳邊:“三少爺,你的女朋友好像吃醋了。”
我面頰一熱,瞪了小蓮一眼,這個小姑娘笑著說道:“三少爺臉紅了,那就證明小蓮猜的沒錯。”說完,這個小姑娘朝著馮若琳福了福身子:“小蓮給三少奶奶請安。”
我頓時有股罵人的沖動,這他么什么跟什么,她何時成了少奶奶,再說這都什么年頭兒了,已經是民國了,用“請安”一詞似乎有些老掉牙了。
馮若琳也是面色緋紅,垂首玩弄著裙角:“我才不是什么少奶奶。”
她也確實害羞了,離去之時,那雙清澈靈動的眸子還瞟了我一眼,惹得小蓮嬌笑不止。
“小蓮,這種玩笑還是不要開了。”
小蓮撅著嘴:“你們可是郎才女貌,若不在一起簡直就是天理難容。”
我吹了吹斜劉海,趕快下樓。
來到琴音閣的門口才追上馮若琳,我只能解釋一番,說小蓮是我家童仆,剛才只是開個玩笑。
馮若琳驀然轉過身,明眸凝注在我的臉上:“人人都說咱們很般配,衛少爺怎么看?”
我摸了摸鼻子,這個問題確實很難回答,如果避而不答,她肯定不會罷休,就像在察漢爾河時,她為了搞清楚一件事竟然以死相挾,為了不留后患,我只能草草回復:“這說明我衛天佑長得帥,而你馮若琳也長得漂亮,咱們出現在哪里都是焦點,外人有這種看法也不足為奇。”
她竟然噗呲一聲笑了,紅潤的面部就像綻放的花朵:“衛少爺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自戀?”
我本想開口回應,恰在這時,我的眼角余光撇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當我轉過頭望去,對面的小巷已是漆黑一片。
“你為什么要找那位金發女郎?”
我沒有回話,而是穿過馬路來到對面,漆黑的巷子里根本就沒有人,我不可能看錯,方才在月光下,那一頭金發可是格外明顯,這么短的時間,她會去了哪里,她為什么要躲著我?
就在我疑惑之時,一陣高跟鞋與地面接觸的聲音傳來,馮若琳望著漆黑的巷子,一臉驚愕:“你怎么神神秘秘,到底發現了什么?”
我提高了嗓音:“今夜之事很詭異,咱們還是打開日記看看,只有這樣才能找到答案。”
“不行,千萬不能打開。”
我拉著激動的馮若琳匆匆返回,隱約感覺到身后有人行走,回過身時卻看不到人影,腳步聲也瞬間消失。
“天佑,你怎么了?”
馮若琳居然摸了摸我的額頭,還以為生病把腦子燒壞了。
我拉著她的手朝著停車位行去,那陣若有若無的腳步聲再次傳來,這次就連馮若琳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咱們同時回過頭,空蕩蕩的馬路連一只野狗都看不到,這腳步聲又是何人發出?
馮若琳緊握著我的手:“你……你聽到了腳步聲?”
我沒有回答,一旦公布真相肯定會造成恐慌,在沒有確切答案的情況下,只能保持沉默。
我們戰戰兢兢上了車子,馮若琳又問:“你剛剛有沒有聽到腳步聲?”
“開車,去你的解剖室。”
馮若琳驚慌的望了望車外,皺著眉頭道:“去解剖室做什么?”
我笑望著她白皙的美腿:“你不覺得很冷么?還是換身衣服吧!”
馮若琳確實很冷,只是一直沒好意思說出口,其實在城外水塘我就已看出來了。經我這么一說,馮若琳的臉變得更紅,冷冷哼了一聲,發動車子離去。
果然如神父所說一樣,解剖室里的尸體并沒有變成亡靈寄存體。
正當我看著臟器感到惡心的時候,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那個熟悉的馮若琳出現在眼前,白色風衣搭配著白色褲子,一雙白色長靴,以及一頂白色帽子,整個人潔白而神圣,儼然就是一位白雪公主。
我怔了片刻,側過頭望向墻角,那里有個鼓囊囊的袋子,也不知裝的是什么。
“我說衛少爺,你沒見過石灰?”
原來這袋子里裝有驗尸用的石灰,我也是為了躲避那雙清澈的美眸,迫不得已才望向墻角。
石灰我當然見過,總不能當著美女面說破我的意圖,于是咳了兩聲:“你是否相信這個世上有巫術的存在?”
巫術!
馮若琳瞪大了眼睛,接著面露恐懼:“你……你是說方才那陣腳步聲乃是巫術?”
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穿的這么干凈,我實在有些不忍。”
“你要干嘛?”
“對不起了若琳,我要逼這個人現身。”
我朝著她無奈一笑,迅速來到墻角,抱起一袋子石灰出了解剖室,開始在走廊里倒著石灰。
馮若琳站在門處望著我:“你瘋了,撒這么多石灰?”
我做了個噤聲手勢,專心撒著石灰,接下來就是解剖室,雖然我極力控制著灰塵,可屋中還是濺起了粉塵。
“衛天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長舒了口氣:“引出那個會巫術的女人。”
“會巫術的女人,到底是誰?”
“你先老老實實坐下,否則臟了鞋子我可不負責任。”
馮若琳氣哄哄的坐在椅子上,靜思了片刻,忽道:“你是說有個女巫跟蹤我們?”
“不錯,你可還記得方才那陣腳步聲?”
提起那陣腳步聲,馮若琳便緊張兮兮,美眸四下掃了掃,低聲說道:“你怎么肯定就是女巫,難道就不能是鬼魂?”
在解剖室里提起鬼魂,難免心生畏懼,何況這里還有三具已經解剖的尸體。
這里是馮若琳工作的地方,可能每天都要面對各種各樣的尸體,這膽量肯定要比常人大上一些,所以提起鬼魂,她倒是泰然處之。
“我送你回家,今晚好好睡一覺,明早咱們就去德國。”
我并沒有走的意思,至于前去德國,那是最初的想法,不過現在恐怕是用不著了。我一向對自己的推斷充滿信心,這次也不例外。
馮若琳笑著起身,而就在這時,走廊里傳出一陣輕微的腳步,雖然聲音很小,可還是被我所覺察。
我的聽力不會錯的,這就是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馮若琳也感覺到走廊里的腳步,下意識的摸出手槍,而我則是做出噤聲的手勢,指了指存放尸體的空床,馮若琳心領神會,小聲說道:“你是想扮做尸體?”
我點了點頭,可馮若琳卻一陣羞赧,最初我還有些不解,只不過是蓋上白布裝作尸體而已,干嘛要如此羞澀,四下望去我才發現,原來這解剖室只剩下最后一張床,怪不得她會如此羞澀。
一張床倒是能躺下兩人,畢竟咱們都不胖,可問題是,這樣將會很尷尬。
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由不得咱們思考,我只能紅著臉說道:“委屈馮小姐了,結果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我還沒等她同意,拉著她并排躺下,隨手蓋上一塊白布,儼然成了一具尸體。
近距離的挨著,彼此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樣的感覺,總之我是有些意亂情迷。
隨著腳步聲的逼近,咱們大氣也不敢出,只聽“吱呀”一聲,門開了,我清晰判斷出來人的位置,但是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
腳步聲離我很近,但我可以肯定,來人并不是沖著我們,而是沖著旁邊一具尸體。
隨著腳步聲的停止,我們耳邊傳來了一陣德語,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好像正在尋找我們的蹤跡。之后沉寂了幾秒鐘,我聽到了邪惡亡靈這樣的字眼。
解剖室里燈光明亮,我們又蓋著一層白布,可還是感覺到了一股藍光。
如果只有藍光也許我還能沉得住氣,但是傳來翅膀抖動的聲音,就不得不出手了。
我觸碰著馮若琳的手心,輕輕敲擊了兩下,直到第三下的時候,咱們同時坐起,我憑著敏銳的聽力和直覺,直接扣動了百變精鋼筆,幾乎同一時間,槍聲打破了解剖室的寂靜和詭異。
眼前一幕雖然早已在我預料之中,可還是充滿了詭異。
天蠶絲所纏的乃是空氣,地上石灰已經多了一行清晰的腳印,屋中除了被擊斃的蝙蝠,根本看不到人。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只蝙蝠正是被我擊斃的那只蝙蝠,也就是神父口中的亡靈寄存體。
中彈的蝙蝠在地上掙扎著,身上藍光逐漸微弱。
“若琳,不要用手去碰它。”
若不是我出言提醒,馮若琳很可能會去查看蝙蝠。我不知道會產生什么樣的后果,但是神父卻叮囑過,千萬不要用手去觸碰著亡靈寄存體。
馮若琳受到我的提醒站在原地,朝著蝙蝠又連開了兩槍,這才望向天蠶絲所捆之處。這一看之下,驚得她說不出話,雙腿就像灌了鉛一樣。
天蠶絲正捆著空氣卻能清晰看到盤繞的絲線,若是仔細數的話還可以數得到圈數。
我一邊緊握著鋼筆,一邊笑道:“若琳,你現在要是開槍,肯定會濺出一股鮮血。”
“不,這……這到底是什么原因,難道真是你口中的巫術?”
馮若琳嘴上這么說著,可還是舉起了手槍。
我一邊拽著鋼筆,一邊說道:“安娜小姐,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如果肯坦誠相對也許我會幫到你,若是再執迷不悟,子彈可沒長眼睛。”
馮若琳聽說是安娜,立馬想起那個遠在德國的關鍵人物,忍不住問道:“你真是安娜,你不是在德國么?”
安娜并沒有畏懼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如此膽大固執的女人我還是第一次見過,既然連死都不怕,那我也只能讓她心服口服:“金發女郎,是時候坦白了,其實你就是安娜,也是那位女巫的后人。”
馮若琳也是一臉不解的望著我,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原本還打算去德國找那位安娜,想不到她已到了中國,不過最令她感到震驚的是,安娜竟是女巫的后人。
“我才不是什么安娜,衛先生認錯人了。”
看來我的推斷沒錯,對方的聲音就是金發女郎,她沒有否認是女巫的后人,而是直接否認自己是安娜,這倒是令我有些意外:“看來你還是不夠誠實,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可沒辦法幫你。”
“衛先生要怎么幫我?”
我吹了吹斜劉海:“你不遠萬里來此為的是什么?如果我說死神日記在我手上,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口說無憑。”
我朝著馮若琳遞了個眼色,她也知道事關重大,所以也就不藏著掖著,而是出了解剖室,返回的時候,手里已經多了一本日記。
謹慎的馮若琳戴了一副手套,想必也是害怕日記本上有毒。雖然化驗已證實日記本的封面沒有毒,可那三位仆人的確是中毒而亡,有些時候反常之事確實很多,就像這大千世界,未解之謎多的數不勝數,只有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
我看不到金發女郎的表情,卻可以感覺到她在掙扎,管她是安娜也好,女巫也罷,如今被天蠶絲捆牢就休想逃脫。
“死神日記就在這里。”
馮若琳高舉日記,似乎用它來做誘餌,引誘著安娜這條大魚。
“安娜,你還不坦白?”
我用力拽著鋼筆,疼得金發女郎大叫一聲:“我承認我是安娜,也是女巫瑪佳妮的后人,快把這個日記還給我。”
事實證明,我所推斷的沒錯,她果然就是安娜。
馮若琳聽說對方是安娜,紅著眼睛道:“你為什么要陷害劉海棠?”
安娜道:“我和她素不相識,為什么要陷害她?”
此話一出,我們同時驚在原地,神父和史密斯包括司徒泫雅都曾說過,是安娜親口承認,偷盜死神日記之人正是劉海棠,而且她也曾參與偷盜死神日記,如今安娜就在這里,語氣也不像說謊的樣子。
“衛……衛天佑,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安娜的聲音很虛弱,我只能松了一只手,只覺得眼前一亮,一位金發女郎赫然出現在眼前,正被天蠶絲纏得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