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路上無老少,這句話可是經久不衰,隨著時代的進步,生活節奏也加快了不少,人人都想長命百歲,殊不知,無常鬼就在身邊。
“死人咧……死人咧……死人咧。”
清晨,我正與周公赴會,外面傳來一位孩童的聲音,聽著口音還不是本地人,吵得我將頭蒙上,可這個孩子仍是叫個不停,不就是死個人嘛,龍城哪天不死人,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態,至于大清早滿世界的喊,擾得小爺睡不安穩。
“少爺,該起來用飯了。”
我應了一聲,坐起來長吐了口氣,那小孩的聲音已是逐漸遠去。
“老衛,太陽曬屁股了。”
我剛穿好衣服就迎來雞眼明這個活鬧鐘:“你他娘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每天都是準時準點。”
雞眼明直接將門推開,四下望了望,就像找什么東西。
“干嘛,趕緊給我滾出去。”
雞眼明嬉皮笑臉:“我還以為馮大法醫在呢。”
我朝著雞眼明的屁股踹了一腳,這小子捂著屁股吸著涼氣:“說真的,上次在察漢爾河若是沒有馮大法醫,咱們都得蹲號子。”
我吹了吹長劉海,只聽雞眼明又道:“那馮大法醫真是命大,火蠅蟲居然咬到了背包,這才僥幸逃過一劫。”
“別繞彎子,你想說什么?”
按照我對雞眼明的了解,這小子肯定有話說,不可能無緣無故提起這件事。畢竟已過去了一個星期,青花魔瓶那件事已經逐漸淡忘。
當時馮若琳只是被火蠅蟲咬到了背包上,萬幸的是,她及時跳入水中熄滅了火焰,隨后被急流沖到下游。
那李寡婦是上頭派下來調查此事的,最后被馮若琳發現,覺得此人可疑就一直悄悄的跟著,最后更是繳了她的槍,咱們也順著皮劃艇一直飄到察漢爾河村,隨著咱們的離去,古墓那里傳來轟隆隆的響聲,居然發生了坍塌。
除了保長,那些村民全都平安無事,而且再也不必戴著帽子,小雨也和父母團聚,而我也得兌現諾言,臨去之時給了小雨一塊大洋,也不算壞了“奇異齋”的規矩。
上杉美回到了日本,臨去之時沒有給我留下任何話,總之走得很匆忙,至于這個李寡婦,看到失蹤之人全部回來,自然而然也就不再追究此事,那青花魔瓶也神秘消失,再也沒有出現過。
按照我對雞眼明的了解,他一定有話想跟我說,一時竟繞起了彎子。
“你剛才有沒有聽到一個外鄉小孩,一個勁兒的喊“死人咧……死人咧……。”
雞眼明刻意學著孩童的叫聲倒是惟妙惟肖,我這郁悶的心情也是一掃而光:“我就是不被他吵醒也被你吵醒了。”
“那你想不想知道,咱們龍城誰去見了閻五爺?”
“你他娘的就別賣關子,有話快說有屁就放,要是沒屁捅嗓子,當心我拔了你的胡子。”
雞眼明趕忙捂住嘴巴:“這個人你也認識,說出來你該感到高興才對。”
龍城我認識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能讓我恨的卻沒有幾人,按照雞眼明所說,死者應該與我有仇。
“先不說了,我要吃陸伯做的大米粥。”
雞眼明準備出臥室的時候被我一把拽住“你小子把話說清楚,龍城到底誰死了?”
“行了啊!趕緊把我放開,哪有問話這么問的。”
我毫不客氣地拔了雞眼明幾根胡子,疼得這小子嗷嗷亂叫,甚至把陸伯和冷月引來,這小子可算是找到了救星,指著下巴狀告我一番。冷月和陸伯對這種事也是習以為常,根本就不關心雞眼明,而是直接選擇離去。
“你小子說不說,再不說我還拔。”
雞眼明驚叫一聲:“我說,我說還不行嗎?劉家二小姐劉海棠死了。”
我微微一怔,緩緩松開手。
劉家二小姐劉海棠這個人雖然是我兒時同窗,不過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她的死倒是令我很意外:“她是怎么死的?”雞眼明揉著下巴:“我哪知道啊!你該問馮大法醫才對。”
劉海棠尚未婚配怎么就突然死了,雖然她有些勢利眼,可畢竟是我的同窗,于情于理,我都應該去劉家走一趟。
劉家。
別墅里人山人海,外面又圍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處處彌漫著一股陰云。
撕心裂肺的哭聲從二樓傳出,聽得人悲催淚下。還有什么事情能比白發人送黑發人更為痛苦,既然來了,我也很想知道劉海棠的死因。
我看到了門口的警察似乎在盤問著什么,而杜俊毅則是滿頭大汗的樣子,看樣子劉海棠的死有些內幕。
我也看到了不少昔日的同窗,他們站在院中顯得是那么渺小,有些人已經是忐忑不安。
“站住,你是什么人?”
“衛天佑,你們家二小姐的同窗。”
這位身著中山裝的護院居然下意識退了兩步,大概是一個星期前被我的身手所懾,所以才會條件反射。
“你……你來這里做什么?”
我從他的眼神里看到對我的畏懼,當然,像這樣一個小人物我是不會去在意,所以還是朝著杜俊毅揮了揮手,而此時的杜俊毅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對我的主動揮手視而不見。
“不……不是我……求你放過我……。”
我隨著聲音望去,劉家那位護院竟然發瘋一般的向外沖去,就像得了失心瘋,嘴里念叨著模糊不清的詞語,總之一副很惶恐的樣子。
“徐磊,你給我站住。”
管家從人群中跑出,一邊大喊著徐磊,一邊向外跑去。這一幕驚動了所有人,當然也吸引了杜俊毅,這位局長命人前去追捕。管家捂著肚子喘著粗氣:“別追了,這小子腦子不正常,平日里總是胡言亂語,前幾天還神叨叨的說是見到鬼了,總之沒一句真話。”
那幾位警察看了看杜俊毅,而我這位老同學也是嘆了口氣,放棄了對徐磊的追捕。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對管家的話卻是格外留心,自從看到徐磊第一眼的時候,我就覺得他是一個正常人,并非管家所說的腦子不正常,一個正常人說出的話,除了謊言就是事實,所以我對他見鬼一事還是很好奇。
“老同學,我正派人去找你呢。”
杜俊毅終于發現我的存在,他就像看到了救星,拽著我進了劉家。
一樓大廳早已坐滿了各界名流,大多都是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青年才俊也不在少數,可見劉家的勢力。
我一位落魄的少爺又怎能入得了這些人的眼睛,本以為會隨著杜俊毅去二樓,剛走到一半就傳來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呦,我當是誰,原來是衛家的敗家子。”對于這個經典名詞我早已是見怪不怪,不過這個聲音倒是令我好奇,忍不住回頭望去,一位衣著考究的男人望著我,從面相來看,年齡有五十多歲,不過這個男人卻保養的很好,看起來也就四十多歲的樣子,白面無須,長相俊朗,看上去很像女人。
我確定不識得此人,也是第一次見面,忍不住問道:“先生,你認識我?”
男人撫了撫烏黑锃亮的大背頭,朝著我露出一抹嘲諷:“衛少爺的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我確實很出名,不過在龍城卻是以“敗家子”而出名,很少有人提起我的探險經歷,當然,我也是個低調之人并不喜歡張揚。
一個不認識的人卻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那就說明不懷什么好意,肯定是下過一番功夫調查過我。
“對不起先生,我還有急事,先失陪了。”
正當我準備離去時,一位身著旗袍打扮洋氣的漂亮女郎,嬌聲嬌氣說道:“人人都說衛家三少爺是萬事通,那你說說本姑娘是打哪來?”
碰上這種女人確實很有意思,不過我可不想和她有什么糾纏,畢竟是位女人,而且還是位漂亮女人,能有多遠就躲多遠,有時候認慫未必是件壞事。
不有那么句話么“世上唯有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所以我還是隨著杜俊毅,毅然的上了二樓。
經我老同學口述,那位不男不女的男人乃是“百樂門”的老板司徒安,那位年輕漂亮的女子是他的女兒司徒泫雅,聽說剛從海外歸來。
至于這“百樂門”是個什么所在,我可就要詳細的說一說了。
百樂門是我龍城最大的一家休閑娛樂場所,里面也是五花八門,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百樂門不敢做的,這一點只從“百樂”兩個字就可以看出來。只要你有錢,進入百樂門就可以過著帝王般的生活,我三叔當年就是在這里抽的福壽膏,花天酒地一擲千金,更是因豪賭而敗了家。
而我對這位司徒安多少也有一些了解,知道此人最初是名戲子,完全是靠著一張嘴來打拼,最終才有了今日之成就。
我對這位司徒安并沒有什么好印象,總覺得他是龍城的蛀蟲,啃食著老百姓的血汗錢,毀了無數個原本幸福的家庭。
上了二樓哭聲越來越重,杜俊毅卻緊張的擦了擦汗水,低聲道:“老同學,進去以后千萬可不要亂說話。”
這個不用杜俊毅說我也知道該怎么辦,畢竟死了人,亂說話是很不吉利的,何況家屬正處于悲傷之中。
我和杜俊毅正準備進門,一道白色身影奪門而出,那靈動清澈的眸子先是望向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在勾引我。
“馮醫生,查出什么沒有?”
馮若琳摘下口罩一臉的沮喪:“她是被活活嚇死的。”
活活嚇死!
我和杜俊毅同時一驚,這劉家戒備森嚴,看家護院足有數十人之多,而且不分晝夜的巡邏,怎么可能被嚇死。
受到驚嚇一般都是親眼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或是聽到了什么,這在戒備森嚴的劉府,一般不至于,除非只有兩個可能,她看到了傳說中的鬼怪,或是心臟不好被家人無意中嚇死。
馮若琳刻意轉過身,雙肩已是微微顫抖,通常女人只有哭泣的時候才會雙肩顫抖。
我想起了初次來劉家聚會的場景,我也曾問過馮若琳,她和劉家到底是什么關系,可她不僅沒有回答反而數落我一頓。
“老同學,咱們先進去看看。”
我和杜俊毅進了臥室,這個房間對于我來說也并不陌生,只不過物是人非,如今這里早已被裝飾成了閨房,也只剩下窗戶還有一些當年的影子。
劉景峰面色凝重的坐在沙發上,一張溫馨的雙人床出現在眼前,一位婦人伏在床上號啕大哭,床邊站著一位青年女子也是放聲大哭。
由于劉夫人伏在劉海棠身上哭泣,所以我無法看清劉海棠的死相,而這個時候又不好說什么,我只能無助的望著杜俊毅。
他也是沒有什么辦法,因為劉家實在太強,若是一個不小心惹怒了劉家女主人,他頭上的烏紗可就不保了。
劉景峰看到我時先是皺了皺眉頭,不過也并沒有動怒,只見杜俊毅一臉肅然:“還請叔叔節哀順變。”
那青年女子忽然回頭,先是擦了擦淚水,哽咽道:“杜俊毅,我懷疑這是謀殺。”
“大小姐放心,只要是蓄意謀殺,我杜俊毅用項上人頭擔保,一定會緝拿真兇。”
看著杜俊毅的樣子確實好笑,我無奈的摸了摸鼻子,劉麗娜刻意望了我一眼:“你是誰?”
杜俊毅道:“他是海棠的同窗。”
劉麗娜端詳片刻露出一抹驚訝:“你……你就是衛家的那個小霸王衛天佑。”
我有很多年沒有聽到“小霸王”這個稱呼了,兒時的我確實很霸道,龍城大大小小的孩子基本都被我揍過,那時候雞眼明只要被欺負,肯定會報出我的名號。
由于從小就練習武術,一般的孩子還真就打不過我,久而久之落下個“小霸王”的稱號。
我也被這一聲“小霸王”喚起了回憶,依稀記得小時候曾經幫過一位女孩子打架,那時候我只有九歲,而那個女孩子好像正是劉海棠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