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國是南陸大地最富饒的國家,其中分封國就有十六個。各國之間多貿易往來,鄰國之間友睦和諧。而楚璃月今日要嫁的就是這十六個小國中排名第四的小國,耀都。
遠蒼暮靄,翠柳綠茵,一抹柳綠花紅間,國嫁的隊伍巍巍緩行。此時的楚璃月,頭戴金步搖,身穿鳳紋錦云嫁衣。這嫁衣由十六位手藝絕頂的繡娘三天三夜趕制完成。搭配著她櫻紅的朱唇,說不出的和諧亮麗。出嫁的娘子這一天本該是開開心心的,然而,楚璃月的眼眶卻濕潤了。尤其是看到皇帝哥哥齊臨君趕來相送的那一眼,便在也移不開了。一如初見,只一眼便喜歡到了心里。
這樣溫潤如玉的男子,五官俊雅正氣。不知為何落入凡塵,如仙似夢的存在。走下龍椅的那一刻,雙眼深情如水地看著她,腳步艱難的朝她緩緩的走過去。楚璃月四目相視,眼淚如斷線的珠子簌簌落下。很快衣袍內一只白皙骨骼分明的手為她拂去淚滴,開口咽啞溫柔的說道
“璃兒,這次離去,皇兄不知多久才能再看到你了。”
聞言,楚璃月輕輕握住對方的手,萬分期待的看著他。她有多愛她的皇兄,就有多恨命運的反轉無常。她本是皇城國最尊貴的異性公主,卻因為內宮的爭斗被迫遠嫁。
齊臨君下意識躲避開她的目光,忍不住咳了一聲。五臟瞬間火辣般燃燒,他淡定的看著手上落下的一絲血跡,一如往常般藏到了身后,不讓對方知道。身旁的太監看到此情此景也抹了抹潮濕的眼睛。齊臨君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那日楚璃月哭著告訴他說她要遠嫁,他有些心痛的和不舍,卻也有一絲說不出的釋然。
楚璃月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沒有發現身邊之人的異常。她低聲哭了片刻,認命的擦干了眼淚。抬眼間已是一如往常般堅定的目光,她朝對方堅定的說道
“皇兄,等璃月回來。璃月早晚會回來和皇兄重逢的……”
聞言,齊臨君忙用另一手推開了對方半寸遠。他知道這個傻妹妹執拗偏執,尤其是對他而言,他不想她這么冒險。畢竟這場婚事是他一力促成的,他的母后很早就討厭他們在一起,他也早已放棄了和她相守終生的打算。他以為她會明白他的,然而…
齊臨君目光平靜地看著她,冷漠的說道
“皇妹,你的嫁衣很漂亮,也許,從你穿上嫁衣的這一刻,我們就沒有緣分了,朕今生注定只是你的皇兄而已?!?
楚璃月因對方的話再次被刺痛,她緊緊扯住對方的手,像拼命扯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然而,她卻發現對方的手是那么那么的冰涼刻骨。她搖了搖頭,不甘心的說道
“是她逼你對我說這些話的嗎?她是你的母親???為什么要剝奪你的幸?!R君哥哥,你一直都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對不對?可是…為什么你不試著挽留一下我呢?”
楚璃月說完,把頭輕輕依偎在對方胸前。齊臨君艱難的舉起手放下,如果他真的在這一刻抱住了她,他所做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片刻后,他說道
“皇妹又怎知幸福為何?母后這樣做自有她的道理?;拭?,你走吧!皇兄不可能保護你一輩子的?!?
“還有,璃兒,不要在妄想回到皇兄身邊?;市中睦锏娜藦膩矶疾皇悄??!?
聞言,楚璃月覺得自己甚是可笑。曾經是誰緊緊抱住她,溫柔寵溺的說想與她,“臨窗聽雨住,廝守到天明”的。原來她在皇兄心里也不過如此,他的心到底是更偏向太后的??墒牵丝虩o力面對這一切。
今生今世,遠離國土,她從未想過。以至于現在,恐懼大過于分別的傷痛。
萬千雨點砸下,天空陰雨脈脈,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樣。她知道自己也許不該這么懦弱,可是狼狽的轉身四顧,迎面而來的便是陌生的國界,如同深淵地獄。她沒有回去的路了?。?
貼身婢女司蘭兒扶住她的一只手臂,防止她腳步不穩摔臟了喜服。隨行太監提醒她在耽擱下去,就誤了出發的時辰。只有以落是為她感到憤怒和委屈的。
楚璃月的腳步艱難沮喪的走了幾步,忍不住再次轉身看了眼齊臨君單薄孤冷的背影。仿佛要把他永久留在記憶中。
此時此刻,她怨恨皇兄的背叛拋棄。她曾經有卑微的想過,仿佛只要拿劍的是他,她就可以微笑地接受。而齊臨君一如往常的看著她,仿佛在等她登上花轎才放心。多冷漠的君心啊!她屈膝行了一禮,恢復公主的儀容,強忍心酸,朝他說道
“臨君哥哥,皇妹希望皇兄可以一直好好的,即使日后陪伴在皇兄左右的不是璃兒?!?
……皇兄,皇妹這次真的走遠了!
齊臨君看著消失的喜嬌,腳下像是結了冰霜,疼痛徹骨鉆心般。盡管他早已知道幸福與他終是可望而不可即,也許,從他坐上那個位置開始,他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了,包括他親愛的皇妹。他的背后只有無盡的孤寂和冰冷的皇權廝殺。好在,一切終將要結束了,皇妹也走了。
楚璃月終是踏上了喜嬌,再沒有任何留戀,只剩下一抹空茫。
深秋的皇城外,在雨水的澆灌下,成為了一抹沒有任何顏色渲染的水墨畫。像極了彼此熟悉陌生的心境,荒涼的一片。
耀都,辰王齊白辰的封地。十六國中最民風樸實的小國,楚璃月初到此地時,竟不敢相信這是那人統治的地界。景象倒比上京好太多。
耀城驛站,楚璃月和婢女司斕兒被一眾侍從大臣迎進驛站。準備一晚,第二日,便可以進宮,正式與辰王完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