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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尸體

  • 喪尸不恐怖
  • 農泉
  • 4914字
  • 2021-02-19 08:33:07

血臉下,鮮血凝聚出的字跡緩緩變動:

“你一定很渴望力量吧。

“嘻嘻,廢話不多說,讓我們開始吧。”

紙頁上鮮血突然分崩離散,仿佛剛剛只是開了一個玩笑。

血液消散,紙面上浮現出一個眼睛。

完美的雙眼皮下,有白色的,濃且長的睫毛,瞳孔里散發紫色。

雖然是畫在紙面上,卻讓李憫感到真實,隱隱覺得這眼睛曾經真的長在某個人的身上。

可同時,又明白,它不是真實的,不屬于人類。

打量眼睛的同時,眼睛也在凝視著李憫。

感覺過了漫長的時間,但又像是只過了一秒。

那眼睛在紙上眨了眨,豁然躍出紙面,沖進了李憫左眼里。

“嘶~”左眼滲入骨髓的冰涼,讓他不由倒吸一口氣。

短暫的不適后,冰涼的感覺逐漸褪去。

李憫湊到墻上掛著的鏡子面前,檢查起來。

很正常,沒有怪異的變化。

咦?

我眼睛怎么好了?!

眼睛周圍的淤青竟然恢復如初。

他左眼白天才被人打的紅腫。

方才匆忙起身,《異聞錄》掉在床上。

李憫坐下,拿起書,翻開最后一頁。

原本應有的空白紙張,消失了。

將書仔仔細細翻了又翻,再三確認后,他將書合上,貼墻放回。

閉上眼睛,仔細感受著左眼。

一個透明的面板浮現出來:

“(神之左眼系統,未覺醒狀態)

宿主:李憫

體質:2(正常人5)

能力:透視,夜視。隨著宿主的情緒而提供短暫的,不同程度的力量。”

原來如此。

心中一動,李憫睜開眼睛。

為了確認,他伸手拉動了燈繩,屋內又恢復了黑暗。

黑暗中,一切纖毫畢現。

甚至可以穿墻,看到屋外。

又試了片刻,李憫確認了眼睛的變化。

但視力范圍在五米左右,如若穿墻,能見范圍則縮至三米。

使用時,必須閉上雙眼。

疑惑浮上心頭。

這有什么用?!

思索一陣,李憫腦中幻想出一副場景:

棋牌室內,無論是紙牌,麻將,還是搖骰子,李憫都能看透底牌,從而贏得貨幣。

從此以后,賭桌上,一個閉眼打牌的賭神,成為了賭徒之間談之色變的傳聞。

將發散思緒收攏,李憫否定了這種做法。

賭場老板也不是傻子,偶爾這么做還行,要是真被人瞧出不對,把眼睛挖出來都有可能,做人還是得穩健一些。

想到這里,他心中一動。

可以去賭場試試……我又不經常去。

在保持低調的前提下,先填飽肚子再說。

不過,我不會玩麻將,除了斗地主,很多紙牌的玩法我都不知道……我可以猜點數,壓大小,這樣效率高……那些賭場都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

想到這里,李憫悠悠站起,饑餓感讓他再也忍不住了,他要立即贏錢,干飯。

穿好外套,開門。

雨停,明月高掛,天臺的地面還是濕漉漉的。

門鎖好,踩著雨水,走到樓梯口,腳步聲讓樓道里的聲控燈亮起。

昏黃的燈光照亮狹窄的石灰色樓梯,踩著一層層階梯,穿過二樓的陰冷,李憫走至更為陰冷潮濕的一樓。

房東屋里燈還亮著幽光,也許是聽到動靜,模糊的玻璃門里,有一張人臉向外觀看。

在這樣的環境中著實有些瘆人。

李憫注意力被吸引,下樓梯時一腳踩空,整個人從臺階上向前摔去。

這下要是摔實了,這一把老骨頭怎么著也得散架。

危機時刻,他感到一股能量從左眼散發,流進四肢。

他頓時擁有了敏捷的反應和充足的力量。

眼前一切都變得極為緩慢,甚至產生了一種定格在空中的感覺。

在空中,李憫右手抓住樓梯邊生銹的鐵制扶手,整個身子倒立在空中,如釘子般扎在扶手上。

定了定神,李憫臂膀略一用力,身子怎樣向前載的,便又怎樣退了回去。

一切都發生在火光電石之間。

雙腳落地,重心回歸,四肢力量褪去,李憫這才發覺心跳的厲害,同時也有些疑惑。

剛才這力量,怎么回事……

“大爺,您沒事吧?!”

在他驚魂未定,疑惑未解之時,蘆嬌將門打開,走了出來。

剛才就是她在爬門看。

從樓梯上走下來,李憫冷著眼,語氣略帶抑制:

“你大半夜不睡覺,爬門上看什么。”

“您,您不也沒睡么……”蘆嬌語氣緩和,自知理虧,“我聽到外面有動靜,有些擔心,就來看看,沒想到是大爺你。”

說著,蘆嬌注意到,剛剛被大爺握住的鐵質扶手處,竟然有些扭曲。

方才她在屋里都看的清楚,以為對方會從樓梯高處摔下來,心也跟著一揪,但未曾想,大爺老當益壯,看著隨時都快不行的樣子,身體里竟有這么大的力量。

似是想到什么,蘆嬌眼睛一亮:“大爺,您是不是也會古武術!”

李憫對她的解釋感到無奈,淡淡回應:

“略懂。”

這個世界有兩種人被常人羨慕,古武者,覺醒者。

李憫不這么說,根本無法解釋剛才顯露出來的力量來源。

說罷,他便轉身向大門口處走去。

卻被蘆嬌突然一把拉住。

“大爺,你這大半夜準備干嘛去?”

皺眉看著她,李憫心想你怎么這么多事:“我去棋牌室,怎么了?”

“哎呀”一聲,蘆嬌故意感慨道:

“還好我叫住你,因為‘殺人魔’的事,附近娛樂場所,都在夜間暫時停業了。

你去也白去,你要是想打牌,不如……跟我打?

反正是周末,孩子也不用上學,再說她也因為附近出了這檔子事,睡不著。咱們一起玩唄。”

正想拒絕,李憫突然想起之前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他沒錢。

不說現在外邊賭場關門了,就是等到白天開了門,既使可以透視,我也不能保證第一把可以穩贏。

如果拿了一手必輸的爛牌呢?

輸了,怎么給錢?

誰也不認識,賒賬肯定是不行的。

而且就算是搖骰子賭大小,也得先壓錢吧。

先不說沒有試錯成本,沒有啟動資金。

就是算是拿著錢過去,我只知道斗地主的玩法,要是人都打麻將呢,是不是還得要時間成本去研究玩法……

想想都麻煩。

同時,李憫也恍然,房東太太也是看中了自己的身手,留住自己更有安全感。

在隔壁街被屠殺一戶后,誰也不能保證殺人魔不會破開自家的大門。

點頭示意后,在蘆嬌雀躍的歡笑中,李憫與她走進屋內。

想象中淡淡的清香氣味并未出現,這濕氣瘆人的屋內,隱隱有股油漆味。

“白天好像聽到你這在裝修?”李憫隨口問道。

“啊……我好像告訴過你,洗手間出了點問題。”蘆嬌露出笑容,白皙紅潤的臉頰上有淺淺酒窩。

裹了裹毛茸茸的睡衣,她伸手示意讓李憫坐到黑色的皮質沙發上后,則跑去準備茶水。

屋內是標準的三室一廳一廚一衛,李憫頓時有了種農戶進入地主家的拘謹,再加他穿的薄,這屋內還陰冷,此時后脖頸不停串涼氣,愈發難受。

還是自己屋子待的自在,盡管太小了點。

不一會,蘆嬌沏好茶,并且端了一盤蘋果,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

“大爺,先吃點水果。”

說著,她緊挨李憫坐了下來,只有一拳之隔。

覺得有些不自在,李憫向旁邊挪了挪,雖然對方把他當老人,沒有很在意距離,但他還是很尊重對方的。

當看到蘋果的那一顆,李憫感到胃快要從肚子里沖出來。

他也沒客氣,不過也沒有直接拿起來就吃。

而是從口袋里拿出匕首,將蘋果切成小塊。

不這樣弄,他怕老牙被硌掉。

當第一塊蘋果下肚時,腸胃還沒什么反應,第二塊下肚時,它們才反應過來,頓時,肚子里的腸子如同生銹機器般緩緩運作,他強烈感覺到,胃試圖超過腸子,提前將食物裹住。

幾口后,一種滿足感升起。

“怎么沒見你娃?”看著蘆嬌打開電視,李憫一邊吃,一邊問道。

“稍微等一會,她在洗手間。”蘆嬌握著遙控器調臺,隨口說道。

李憫一怔,之前不是說洗手間壞了嗎。

沒等李憫開口,電視畫面不斷切換中,蘆嬌淡淡解釋道:

“之前馬桶沖不下去,剛才娃上網查了一下,不知道她怎么弄的,就給修好了。

“這孩子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今晚總鬧肚子。”

電視畫面不再切換,停在了電影頻道,片名叫做《妻子的秘密》,此時正演到老婆出軌,被老公發現,女的與情夫一起將老公殺死。

“你老公呢?”李憫冷不丁問道。

“能不能不要在看這種劇情的時候,突然來這么一句。”蘆嬌看電影入迷,明顯被嚇了一跳,抱怨了下,接著回復道:“他出差了。”

說著,她神情淡漠:

“按理說他一個星期前就應該回來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給他打電話也沒接。”

看著她無所謂的樣子,李憫有些不解:

“那你沒去‘巡查署’報案?”

巡查屬,是當代管理治安,保護人民群眾的官方組織。

一直對人熱情開朗的蘆嬌卻是嘆了口氣,講起了她的委屈:

“三年前,我丈夫,不,前夫,出了意外而死。

“為了不那么痛苦,我帶著蘆香玉無目的四處旅游,緩解心情,途中遇到了王啟國……就是這棟樓房的主人。

“一開始他對我挺好的,人也老實,但兩年前,結婚后,我才發現他的真實面目。

“他常常在外面尋花問柳,夜不歸宿,每次回來一身酒味,要么就發酒瘋,要么就對我和香玉施展暴力……”說著,蘆嬌眼眶就有些發紅,“他說是出去出差,實際上,不知道跟那個女人睡覺呢。”

李憫沒想到這里面這么復雜,他仿佛在蘆嬌臉上看到了一個大大的慘字。

他也覺得有些心酸,想說兩句安慰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他實在不太擅長此類事情。

“跟我的經歷比,你這還算是好的了。”憋了一會,李憫說道。

無論是吵也好,鬧也罷,你起碼還有追求幸福的權力,再大的起伏都是生命的律動,可我的律動卻從未開始過。

甚至感到隨時都會停息。

“嗚嗚嗚……大爺,您一把年紀了,可要看開點……”沒想到大爺會這么說,蘆嬌一愣,心中勾勒出對方年輕時被家暴的場景,她頓時感覺找到了同類,眼淚一下壓制不住,從眼眶蹦出,可她不顧自己的委屈,抓起對方的手,卻是安慰起李憫來。

這也是李憫沒想到的,怎么成你安慰我了,不過不知道為什么,被人這么一安慰,頓時有點想流淚。

深吸口氣,抑制住自己情感的外露,李憫拍了拍蘆嬌手背,順桿爬道:“侄女,你也看開點。要是難過了,你就想想我,興許你能開心點,你再慘還能有我慘嗎。”

“大爺,經你這么一說,我感覺好多了。”蘆嬌破涕為笑道。

馬桶沖水聲響起,蘆香玉從洗手間出來了。

“我先去上個洗手間。”打過招呼后,李憫從沙發上站起來說道。

蘆嬌和蘆香玉都沉默了一下。

似是看出來什么,李憫說道:“放心吧,我知道你們女生容易有些小潔癖,我就去洗洗手,洗把臉,等會玩牌有點精神。”

在兩人沉默的注視中,李憫與蘆香玉擦肩,進入了洗手間。

白熾燈照亮洗手間,大小如同他的房間。

一進來便尋到了剛才那股油漆味的源頭,與外面灰色墻面不同,洗手間里面的墻壁是粉紅色的。

粉紅的墻壁上,油漆味濃密,應該是才刷沒多久。

這氣味并不刺鼻,反正也不好聞就是了。

反手將門關上,李憫有些驚訝,因為門后面的墻壁上,竟鑲著一面一人高的長鏡。

轉身將水籠頭把手搬起,水仿佛有后坐力搬卡了兩下,而后才形成激流的水柱。

手,臉,都洗了洗,冰冷有些滲骨。

雙手撐著洗手臺兩邊,李憫將身子前傾,靠近洗手臺上方的鏡子,他認真看著里面的自己。

同時,將意念集中在左眼。

這才是他來洗手間真正的目的。

之前忘記檢測,使用透視時,左眼是否會有異常。

如果在打牌時,突然左眼發出妖艷光芒,牌打不下去不要緊,被人當成怪物打死可就沒地說理去。

視線穿透鏡子,看到了鏡子后面的瓷磚。

他發現,眼睛沒有任何奇異的變化,這讓李憫松了口氣。

透視的深度,與意念力和情緒有關。

他明顯感覺到視距有些削弱。

這讓他想到剛才下樓梯時,左眼散發的神秘力量。當時精神就有些消耗。

試圖再次激發那種力量,李憫將意念力投入的更為專注,集中。

視距不斷加深中,那神秘力量沒有顯現。

但另一個事物,從鏡子里“浮現”了出來:

一個低著頭的虛幻人影,出現在鏡子里。

鏡子是映射的,也就是說――它在我身后。

心中不由一跳,李憫有些慌。

左眼一股奇異能量頓時散發全身。

這能量每次來的,還真是關鍵時候。

靈機一動,他隱隱有了某種猜測。

轉身向身后看去。

空無一物。

轉過身來,看向鏡子,東西就在背后。

難道……

李憫明白了。

他左眼視線落在洗手臺上的鏡面,在穿透鏡面的同時,不知為何,竟然也穿透了鏡子里所呈現的事物,比如,身后的墻。

而那個方位,正是身后墻面鑲嵌的一人高的長鏡。

門后的長鏡里有具尸體。

這個猜測讓他頭皮發麻。

再次轉過身,李憫將意念集中左眼,看向距離自己只有一米的鏡子。

鏡子里有個自己,形如枯木,白發蒼蒼。

但在李憫視線中,有一道身影與自己的鏡像重疊。

意念有些衰弱,他不得不向前一步,仔細看去。

鏡子后面的尸體,也愈發清晰。

――――這是具男尸,身高大概在一米七零左右,不胖不瘦,體型均勻。他被放在凹槽里,緊密的空間以及自身的僵硬將他撐的筆直,頸椎微微前頃,稀疏頭頂下的額頭頂著鏡子的背面,似是要掙扎而出。

感覺還是有些模糊,李憫再次向前,想要看清楚對方的面目,他隱隱感到有些熟悉。

他緊貼鏡面,身子略彎,從下向上,看向鏡子里面。

由于對方是低著頭,李憫只能隱約看清他的脖子有黑色勒痕,再向上看去,不由嚇了一跳。

這具尸體面色發紫,雙眼緊閉,一道狹長的傷口從左耳開始,穿過塌陷的鼻梁,狠狠向右腮延伸,傷口皮肉外翻,色澤暗紅,像是在嘴巴之上開了一張更大的歪嘴,欲將人吞噬。

讓李憫感到心顫的,是這個人,他認識。

房東,王啟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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