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最后等到的不是父親，是通往地獄的通行證。”

她自嘲的笑道：“后來的我想了很久很久，為什么我那么乖，卻還要拋棄我，可是，我每次想恨他們的時候，我都恨不起來，我一遍又一遍的回憶母親的溫柔，父親的慈祥，我才能在這個噩夢一般的世界里活下來，直到我遇上了你。”

“那個時候所有的人都在拼命的掙搶，只有你和我一樣厭惡著那一切，后來你和我說，我們會一直是朋友，我信了。”

藍貍只是站在那里，卻半句話也說不出。

“藍貍，為什么，為什么我人生所有的溫柔都要是假象！為什么我一個也留不住？是不是我上輩子做了太多的壞事，這一生才如此懲罰我？”

“我…”白意忽然皺起眉頭，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

“白意！”藍貍一把抓住她，面前的人努力的揚起頭，看著藍貍滿眼的擔心，忽然笑道：“你知道嗎，在刑訓室，我最后想的是什么嗎？”

血不住的順著白意的嘴角流下，藍貍顫著聲音道：“你別說了，我去找醫生！”

“我在想，藍貍，如果你真的回來找我了，我就，原諒你。”

藍貍呆住了，忽然紅了眼眶，“為什么，我不值得……”

“我想要留住你這個朋友，留住我這一生，唯一的朋友。咳咳咳！讓我也能覺得，我至少活了一次……”白意說到最后只剩下咳血。

“我去找梁醫生！她一定能救你的！”白意一把拉住藍貍，好半天才平復下來，“紅櫻是留了我一命，可她是讓你來決定的，我的五臟六腑受了重傷，更何況，我的琵琶骨已經斷了。我已經廢了，她這是，逼你殺了我。”

藍貍怔住了，滿臉都是凄涼的嘲諷，原來，你最后一句話是這個意思。

她怔怔的看著白意，內傷嚴重，這是隔著墊子一棍一棍打出來的，那天白意滿身是血，兩條琵琶骨的斷口不平整，是被，硬生生扯斷的……

這幾天刻意忽略的白意的傷勢，如今都一一擺了出來，紅櫻是沒對白意用刑，她只是，廢了白意……

“疼嗎？”藍貍小心的摸著她的傷口，心中像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嘩啦啦的往里面灌風。

“早就沒那么疼了，”白意安慰道，當初剛斷的時候她疼的死去活來，暈了過去，如今已經好多了。

藍貍攥緊了拳，怎么可能不疼，紅櫻，這筆帳，我們遲早要算！

“如果你動不了手，把刀給我吧！”這個地方，一個已經廢了的人是不可能活下去的，白意那么驕傲，她是不會愿意成為累贅的。

而藍貍，一個努力往上爬的人，她甘愿帶著一個累贅一輩子嗎？

人心，是經不起試探的。

許久，藍貍才抬起頭，眼中滿是悲傷，卻道：“我來。”

——

我死了，就把我的骨灰撒到風中，他們說，大海是那些游魂的故鄉，這輩子沒能去到那里，我只想，下輩子，能有一個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