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祖宅,丞相府中。
微涼的天氣甚至還下了一場蒙蒙細雨,滴滴答答的水珠順著屋檐滴落下來,好像給丞相府的大門支起了一片水簾。
“撲通……撲通……”水珠擊打在油紙傘上發出悶哼的響聲,好似預示著今日這位到訪的客人,并不是太如意。
“梁王殿下,你怎么來了?”老管家“哎喲”一聲,這可太誠惶誠恐了,完全沒有先有人來通報一聲啊。
“本王要見你家老爺。”安千帆開門見山,今天來不啊來寒暄的。
“這……”老管家有些遲疑,現在這滿城風雨的,安千帆看著又來勢洶洶,他該不該引見呢?
“余管家,這見了就與你無關了,要是見不上你家老爺,出了什么事,你可就負全責了,你好好想想。”安千帆“好心”地替老管家分析利弊。
老管家當即就有了判斷,說道:“梁王殿下,這邊請。”
“識時務者,為俊杰。”老管家做了這么多年了,也不是白做的。
老管家哪敢接話啊,冒著小雨踩著小碎步,在地面激起了一個又一個小水花,才給這沉悶的空氣增添了一點生機。
但這水花,卻只是本就污濁的水再濺起,重新落到地面拌著鞋底的泥沙只會變得更污穢罷了。
王敬,是現任的丞相,也是王氏的當家人。
一般人哪里能夠見得到,就算是安千帆也不是說輕易就可以見到。
就算是見到梁王安千帆,王敬依然高坐上位,一點謙恭都不見,反而是高高在上的。這便是王氏在金戈國的地位。
“丞相大人。”王敬不對他尊重,安千帆也不見得對王敬多么客氣。
“梁王殿下,今日怎么過來了?”王敬冷哼一聲,現在傳出這樣的傳聞,他王敬不去找他,他竟然還敢找上門來。
“過來所謂何事,丞相大人不會不知道吧?”安千帆駕輕就熟地坐下,一路過來還一邊拍了拍落在身上的水珠,灑了堂屋一地。
“到底何事!”王敬的脾氣不見得好。
“王氏也該說些什么了吧。”安千帆輕敲桌面,“一直沉默下去對于王氏的嫡小姐可不是好事。”
“你……什么意思?”王敬不是很明白安千帆的意思。
安千帆笑道:“嫡小姐的名聲,你們就真的不在意嗎?”
“你還好意思說!”王敬猛拍桌面,怒極,“如果不是你對小嬋做出……怎么會!”
“本王有沒有做,王氏應該心知肚明。”安千帆神情嚴肅,“再拖下去,吃虧的只會是你們王氏。”
“梁王殿下,你怕是忘記了吧。”王敬最不怕就是威脅了,“做出這樣的事情,吃虧的是殿下你啊。”
“本王吃什么虧?”安千帆冷笑,“本王是男子,吃虧的是嫡小姐。名聲臭就臭些,但本王向來不在意那種東西。”
“你……你是不打算負責了嗎?”王敬想起這事也頭疼,為什么偏偏在這個關頭傳出這樣的事情,就算這件事沒有發生,但結局也只有一個,才能不毀了王氏的臉面,包括王月嬋的清白。這時候安千帆告訴他,他不打算負責了?這令王敬怎么能不緊張?
王氏便是這樣,臉面在先,在之后才是王月嬋的清白。
“本王為何要負責?”安千帆冷冷道,“子虛烏有的事情,本王如何去負責!對王氏和對嫡小姐都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不是你與小嬋……那什么……情投意合嗎?”王敬改了又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說。這事掛在嘴邊,他都覺得羞恥!
發生了這件事以后,無論誰如何問如何勸,王月嬋都不肯吭聲,只是小聲啜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誰看了都覺得王月嬋定是被……
“本王從來行得正坐得端,沒有的事情從來便是沒有。”安千帆說,“本王要是真想娶誰,犯不上用這樣上不了臺面的辦法。”
“這……不可能!”王敬不能輕易相信,如果安千帆否認,那不就是王月嬋……了嗎?不可能不可能,王月嬋是個知輕重的人,她的婚姻早就被安排好了,哪里能夠出差錯。要安千帆負責實在是下下策啊!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安千帆繼續說道,“本王不負責便不負責了,你們還能逼迫本王嗎?別忘了,現在本王可不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皇子了。”
封了梁王,也就意味著安千帆不再受到管束了,至少對于自己的婚姻,他有自己的掌控權。
可安千帆的話在王敬聽來就沒有這樣簡單了,他是在影射自己在當年搞得小動作嗎?
“所以,你們王氏最好還是將此事化了。本王可不怕你們王氏。”這是交換,安千帆用退出爭奪皇位換得了最大的自由,包括不再受人威脅。
“如何化了?”要是能夠化了,王敬哪里不想啊?王敬最不愿意的就是這場婚事出問題!
可是這女子的貞操,本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而且越是去解釋,只會越描越黑而已。況且,就是王氏有通天的本領,群眾輿論并不是他想控制就可以控制的。就算是解釋清楚了,市民是不是相信還一說,但這“污名”可就會跟著王月嬋一生啊!那這場聯姻就沒有意義了。
“丞相大人,你是百官之長,難不成還相信,倘若本王娶了你們王氏的嫡小姐,就可以將此事解決?”安千帆也是不敢相信王敬如此天真,“娶了只是變相與市民承認了一件事,那便是這件事是真的。更加無法制止輿論嘩然。”
“那殿下的意思是什么?”王敬是實在想不出解決方法了,難不成要放棄苦心培養多年的王月嬋?眼看著就要成功了,這個岔子就出了。
安千帆輕輕一笑,他達到了他的目的了,只要讓王氏往自己設的套里鉆,那便不會再出現什么問題了:“很簡單……”
雨聲還窸窸窣窣,但天空已經漸漸放晴,陽光透過云層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