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自古以來便是戰亂頻發的時候,此時此刻在這片陸地上也不例外。
滿地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大地。敵國來犯,全民皆兵。或許身死的士兵們也沒料到為何如此大國會突然襲擊他們這個小小的公國。可有人知道,有人間接引起了這場戰爭。
古老高聳的城墻之上,有一將領器宇不凡——烏黑亮麗略顯糟亂的鬢發,劍宇星眉雕刻在細長蘊銳利的黑眸之上,削薄輕抿的唇也難掩干裂,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白晝之上的雕,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雖籍籍無名,但一鳴驚人。此男子就是守城的大將——陳駁。同時也是這座小國最后一名大將,但國家其實已經滅亡了,只留下這最后一座城池敵人未拿下,如今也快要收不住了。
浴血奮戰在殺場,當下歸城邦,陳駁佇立在城墻之上,回想起幾日前下方黑壓壓一片的敵國大軍,他也有些動搖了。他率兵已經沖鋒陷陣過三日,無一不是大敗而歸。縱使他驍勇善戰,但在兵力如此懸殊的兩國相爭中,他這一方面無異于是以卵擊石。
之前打仗,戰力本就不如對面:大國不愧是大國,敵方的士兵們裝備精良——火矢、投石車、騎兵等等,而陳駁一方只有最基本的數千步兵,將領幾十斤的重甲穿在身上,其他小兵身著輕甲,但也輕松不到哪里去,一站就是半天,這誰扛得住?不用開打人就廢了。
先前陳駁大喊著命令部隊準備接敵,對方卻一個呼哨,從面前一個漂移,拐著大彎迂回到了左翼,偏偏在磨損弱勢力量。大家瞪大眼睛,擺好姿勢,拼命鼓舞士氣,卻發現還有八十步遠,對方就掏出弓箭對己方一頓亂射。
這樣耗下去不行,陳駁軍隊撤退老遠了,剛安排部隊坐下休息,對方馬上就又派出一只部隊來撩撥,陳駁沒辦法,只好又把命令吞了回去,把士兵踢起來接戰。
三天下來,陳駁一方隊伍實力已經十不存一,他殺場縱橫多年,卻是第一次在主場作戰還一敗涂地。
要問陳駁是否后悔過硬抗下這場戰爭,他一定會回答不曾后悔。為的是紅顏薄命,為的是一方水土,為的還是一往情深。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戰前戰后炊煙四起,旌旗飄搖,天邊的紅霞似乎在向著這位敗軍之將招手。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那張為之心動的俏臉,那是他所見過世間最美的容顏。
“可惜,她已經不在了……”陳駁悼念著過去,不由得暗自神傷。
“報——”
一聲急促有力的人聲伴隨著重重的腳步聲驚擾了陳駁的思考,讓他趕緊打起精神來,看向突然出現在面前的雜兵。
“報告將軍,敵軍已將我們這座城池團團包圍,而城里已經沒有什么余糧了,”頓了頓,眼前的小兵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接著說,“敵方可能會在申時過半發起總攻。”
說罷,周圍的一圈士兵都難掩憂傷和泄氣,陳駁也是臉色一沉,揮揮手讓他待命去了。
“將軍!”
陳駁抬頭望向身邊的另一個插話的小將領。
“如果敵人真的在申時過半發起總攻,我們這座城池恐怕堅持不了幾個時辰就會被攻破啊!到那時候,恐怕我們這些將士也會全軍覆沒!“
陳駁一邊聽著,目光掃過身邊的一群士兵,心中暗嘆:“將士們啊,現在該怎么辦?該怎么才能保住這座城市?“
正在這時,又有一名副官急匆匆地跑過來,對陳駁道:“啟稟將軍,城外突然來了一隊騎兵,看裝備似乎是敵軍騎兵!”
聽聞此話,陳駁面露焦躁之色,急忙問道:“你確定嗎?”
“回將軍,我們的哨探確實在剛才發現敵軍的騎兵隊伍,他們已經快要趕到城門口了!”副官肯定的說道。
陳駁心中一緊,立即吩咐道:“速傳令下去,全軍集合,隨時準備迎戰!”
“諾!”副官應聲離去。
此刻,陳駁的心中充滿期盼,他在心中祈禱,吾之愛保佑!千萬別讓我守衛這座城池失敗!
......
城外。
一隊五十余騎飛馳在前,后面跟著數千步兵,領頭的人騎著一匹棕色的馬,背上坐著一位黑衣將軍,手執長槍。
黑衣將軍面帶怒意,一雙劍眉皺在一起。這隊騎兵自然就是張開的先鋒隊伍,而黑衣將軍正是敵軍的先鋒兼統帥——張開!
在這段日子里,張開率領先鋒隊伍及大軍連番征戰,大敗陳駁,今日他要一鼓作氣,拿下這最后的城池。
“統領,我們已經快要趕到敵人這座城池的城墻之下,我們還要繼續向前嗎?“一旁的一位騎士問道。
張開看著城墻,面容嚴肅。
“繼續前進,一定要攻下這座城池。”張開冷漠的聲音響徹云霄,“一旦我們攻下這座城市,我就立即派人去通知太子,相信太子一定會重用我們,到時候我張某就可以在皇上面前大展拳腳。”
“是!”騎士應聲,“屬下這就率領兄弟們沖上城墻!”
說罷,張開率領一眾騎兵朝著前方沖去。
城內,陳駁已經做好迎擊的準備。他的臉色凝重,雙目炯炯有神,手中拿著一把寶刀,隨時準備迎敵。
“將軍,城外敵人已經來到城樓下。”此刻城下一員軍官走到陳駁身旁,恭敬地匯報道。
陳駁點了點頭,沉聲道:“敵方騎兵已經到達城外五十米之外,我們隨時準備迎敵!”
“是!”那名軍官抱拳應聲,然后退下。
城樓下的騎兵已經開始行動,見狀,城上一排排的弓箭手已經架起了長弓,彎曲的弓弦發出“咔嚓咔嚓“的脆響。
“放箭!”陳駁大喝一聲,城樓上瞬間響起一片密集的箭雨。
箭雨密集的落向騎兵群中,頓時慘叫連連。
一名騎士的右臂被射斷,他的左手捂住右手臂,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騎士的鮮血流淌一地,他痛苦的抽搐著。
“殺了他們!“陳駁又大喝一聲,城樓上再次響起密集的箭雨。
“噗哧!“
“噗哧!“
“噗哧!“
一排排騎士的尸體倒在地上,一匹匹戰馬哀嚎著倒在血泊中,他們的馬蹄不停的踐踏著他們自己同伴的尸體。
張開沒料想到對方還有如此多的箭矢,急忙下令全體士兵退縮百米。箭雨過后,城樓上又恢復了寧靜。
“將軍,敵軍死傷慘重。”副官的聲音在陳駁耳畔響起,他的心里已經興奮不已,他沒想到敵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僅僅只是三輪箭雨便敵軍騎兵將近覆沒。
陳駁白了他一眼,嚴肅地說道:“還早,我方的弓箭已經全部射出去了,敵方還有幾千步兵等著我們呢!軍情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當上副官的?”
“額,先前的王副官昨日已經殉國,在下是代替他的。”這個副官低下頭慚愧地說道。
陳駁沒有多說話,只是望著百米開外的又一輪蓄勢待發的敵軍,表情肅穆。
張開表情同樣凝重,連日的勝利倒是讓他低估了陳駁的頑強抵抗,“哼哼!好你個陳駁,既然你要硬守,我就讓你好好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大國強兵!”
隨即,張開大手一揮,響亮的聲音貫徹全軍:“全體將士聽令,結陣!喚陰兵上場!”
陳駁看著對方轟隆隆的好一陣子,不知道在搞什么架勢。就在這時,又是“嗖嗖”一陣破空之聲傳入耳朵,緊接著,陳駁身旁的幾個副官的腦袋便飛了起來,一股鮮血從他們的脖頸噴灑而出,濺的陳駁身上滿是血漬。
“啊——”
陳駁嚇得臉色蒼白,驚慌地望著四周,卻并未發現任何敵人的蹤影。
這一切的變化太快了,陳駁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
陳駁看了一眼身前的幾具尸體,再次抬頭看向遠方,那里已經是一片狼藉。
陳駁的心里已經開始恐懼了。
“怎么回事?怎么會沒有人了?“
陳駁的心底一片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陳駁的身后,數名士兵已經嚇傻了,他們的身子瑟瑟發抖,雙腿打顫,根本就站立不穩。
“不,我的將軍啊,我們快逃吧!”有人大喊,語氣中充滿著絕望與恐懼。
陳駁的心中也是一片惶然,但他知道現在必須得鎮定下來,不能亂了陣腳。
“敵人已經殺進來了,快給我打!給我打!“
陳駁一邊吼著,一邊拿著武器向四周的士兵下命令。
可話一說完,又有幾名士兵突如其來的倒下了,鮮血不斷地從渾身的傷口迸發。
見此情形,陳駁也忍不住了,丟下刀直接倚在墻邊,愣愣地看著這一片惶恐倒下的士兵,無奈地閉上了雙眼。
一刻鐘過后,張開見城墻上沒了什么動靜,似乎早已料想到這點,于是下令全軍出擊,消滅敵人。
“沖呀——”遠處城外的敵軍備受鼓舞,勢如破竹地來到了城門口。
“轟隆!”外城門在被什么龐然大物轟擊著,快要頂不住了,門口的一些人驚慌失措,連忙拿起手中的武器朝著城門舉著。
陳駁也聽到了大城門的異聲,也料想到了是什么情況。他深吸一口氣,手一抖,撿起地上的寶刀“刷!”的一聲而縱身一躍,跳下城墻。
城內門口已經聚集了一些守軍,見到陳駁出來,也沒太大的波動了,結局似乎注定了。
陳駁手握寶刀,看著萎靡不振的殘軍,大吼一聲,“跟我沖!“
隨后,陳駁手提寶刀,帶領守軍直奔城外。而城外,士兵一擁而上……
子時已到,張開及部下收拾完了城內外大大小小的戰場,同時也望著眼前跪著的、蓬頭垢面的、桀驁不馴的陳駁,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太子駕到——”
一聲尖銳的聲音從城門口傳來,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是太子殿下,快快行禮。”張開率軍連忙跪拜行禮道。
眾將士聽到是太子殿下到來,也連忙行禮。
只見一輛華貴馬車緩緩駛來,馬車停穩后,車夫掀起簾子走了進去,一個年輕俊美的公子哥從里面走了出來,這就是當朝太子:太子朝。
太子朝穿著淡黃色錦袍,腰間系著一塊玉佩,整個人顯得高貴不凡,氣度不凡。
一雙烏黑深邃的眸子中透著智慧光芒,仿佛一切盡在其掌控之內,他的鼻梁挺直如劍峰般鋒利,薄唇緊抿,散發著高貴優雅的氣質。
太子朝剛一下車就捂著鼻子,表情別扭,視線只是在這些將領的臉上掃過,瞥見了地上跪著的人,眼神立馬有了些靈動。
太子朝抬步向陳駁走去,那些將士連忙起身跟隨在旁邊,而那些侍衛則是緊張的盯著他們,生怕他們有什么閃失。
張開攔住了剛走在陳駁前面的太子朝,諂媚地說道:“太子殿下,您要的此賊已經抓住了,不必再留意這敗軍之將了!”
“無妨!”太子朝拉開了身邊勸誡的侍從和將士,恰逢陳駁此時也抬起來頭來。
“誒呀呀,陳駁,你也何必執迷不悟呢?早點投降也不至于落得個家破人亡!”太子朝譏諷地拍拍陳駁的俏臉,邊搖頭邊笑著說。
如果是天底下有陳駁最愛的人的話,那么相反的,太子朝就是陳駁這輩子最厭恨的混蛋。
“太子朝!你還我公主!”陳駁瞬間赤紅了眼眸,表情瘋狂地似乎想要將這太子生吞活剝一般。
“狗雜種!”太子由喜轉而反怒,一腳踹到了陳駁,“他媽的,那臭婆娘大喜之夜掃了老子的興致,好一個貞潔烈女,居然直接撞死在本殿下的洞房!”
緊接著,太子朝面目嬉笑地拽起滿身泥濘的陳駁,湊著耳朵說:“聽說你倆恩愛有加?我拆散了你們,還逼死了你的最愛,現在你又落在我手上,是不是很氣呀!”
“艸!我輸的又不是你!”陳駁惡狠狠地回懟道,還使勁用整個身體想要壓倒太子朝。
自己敗在將領之手而非皇室,太子朝雖然貴為一個堂堂大國的太子,跟隨著自己國家將領張開出來行軍打仗,其實就是走個過場,但戰爭確實是因為他而起。
太子朝有所預感,躲開了陳駁的奮力一撲,依舊很是生氣,叫囂道:“你敢動本太子,張開,給我把這小子的頭砍了!”
“是!”張開親自拖著動彈不得的陳駁,拉上了屠宰場。
作為將領的張開很是威風,但在太子面前宛如一個乖寶寶,令陳駁生厭。
可終局已定,接下來的情形就各管各的。
許久過后,無暇顧及其他,太子朝只是吩咐了幾句,保證好了一些口頭承諾,便要駕車回京了。
在太子朝命令馬車離開這座城時,只聽一道金光從眾人眼里閃過。
危險頓生!
太子朝他們一幫人臉色巨變,竭盡全力向拉著馬車往后一提,險險避開那一道危險劍光。
幾乎是馬兒剛剛退后三步,砰的一聲,一把飛劍斬向四個馬蹄,盔甲的馬兒長效意思,直接跌到在泥地上,在地上抽搐著,馬車也因為前馬的緣故傾斜向前,太子朝也因此摔了個狗啃泥。
“護駕護駕——”
一堆人急急忙忙地踴了上來,面對著眼見的壯士,眾人額頭滲透一抹汗水。太子朝和張開更是大吃一驚,望著這個冷峻的面容,聲音顫抖道:
“你……你不是……死了嗎?”
砂石碎裂,飛劍屹立。一個氣勢高漲的身軀在緩緩前行,面無表情地冷呵道:
“犯我城邦者,殺無赦!”
隨后,則是一段長久不消的慘叫聲:“啊”“啊”“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