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刈從噩夢中驚醒時，胸口的鳳凰花印記正灼燒般疼痛。他跌跌撞撞沖進浴室，鏡中的紅痕已從花瓣狀蔓延成完整的花枝，細小的根須狀紋路正向心臟位置延伸。

“該死！“他一拳砸在鏡子上，裂紋中映出無數(shù)張扭曲的臉。水流嘩嘩作響，卻怎么也沖不散熱度。恍惚間，鏡面血絲般滲出紅色液體，漸漸凝聚成虞瀟的臉。

“疼嗎？“鏡中的虞瀟輕笑，“這才剛開始呢。“

程刈踉蹌后退，撞翻了洗漱臺。玻璃杯碎裂的聲音引來楊裴急促的敲門聲。“程施主？“

門開的瞬間，鏡面恢復(fù)正常。楊裴目光落在程刈胸口，臉色驟變。他一把扯開程刈的睡衣，枯瘦的手指懸在靈印上方三寸處，朱砂繪制的符咒無風(fēng)自動。

“靈印生根了。“楊裴聲音發(fā)沉，“她在通過這個標記吸收你的陽氣。“

程刈渾身發(fā)抖，冷汗浸透后背。“怎么...怎么阻止？“

窗外突然傳來“沙沙“聲。楊裴猛地轉(zhuǎn)頭，桃木劍已握在手中。陽臺的鳳凰花幼苗不知何時長高了半米，枝葉間隱約可見慘白的手指輪廓。

“來不及了。“楊裴迅速點燃三炷香，煙霧詭異地流向鳳凰花。“木婉清的怨氣被那棵樹吸收了。“

仿佛回應(yīng)他的話，花盆突然爆裂。泥土中鉆出密密麻麻的根須，每根都纏繞著頭發(fā)絲般的黑氣。程刈尖叫著后退，眼睜睜看著那些根須在空中扭結(jié)成一個人形——木婉清的上半身逐漸成型，腰部以下卻仍是蠕動的根莖。

“程...刈...“她的聲音像枯葉摩擦，眼眶里沒有眼球，只有兩朵小小的鳳凰花。“你...拋棄...我...“

楊裴的桃木劍刺出金光，人形瞬間散開又重組。木婉清的頭顱突然180度扭轉(zhuǎn)，嘴角裂到耳根：“道長...也要...陪葬...“

程刈的靈印突然劇痛，他跪倒在地，視線被血色浸染。恍惚中看見虞瀟站在墻角，紅衣比鳳凰花還要艷烈。她嘴唇未動，聲音卻直接刺入腦海：“看啊程刈，這就是你的報應(yīng)。“

劇痛中，記憶碎片突然閃現(xiàn)：三年前的雨夜，木婉清遞來的毒藥瓶，虞瀟倒在天臺時難以置信的眼神...還有更久以前，大學(xué)實驗室里，他偷偷調(diào)換的藥劑...

“不！那些不是我做的！“程刈抱頭嘶吼。

楊裴的鎮(zhèn)魂鈴?fù)蝗徽选＠系朗繃姵鲆豢邗r血，拽起程刈就往門外沖。“她不是普通怨靈！那棵樹連著陰脈！“

電梯鏡面映出兩人狼狽的身影，程刈卻看見鏡中多出一個——虞瀟貼在他背后，蒼白的手指正順著靈印紋路描繪。她湊近他耳邊低語：“想起來了嗎？你欠我的，遠不止一條命。“

電梯突然劇烈震動，燈光忽明忽暗。頂板滲出黑色液體，滴在程刈臉上竟帶著腐臭味。楊裴咬破手指在電梯門畫符，厲喝：“滾出去！“

“哐當“一聲，電梯卡在13樓。門開時，走廊盡頭站著木婉清完整的軀體，皮膚下卻有根須蠕動。她每走一步，地板上就綻開一朵血紅的鳳凰花。

程刈胸前的靈印突然發(fā)燙，虞瀟的聲音同時在兩人耳邊響起：“游戲才剛開始呢，我的...好師兄。“

楊裴面色慘白，喃喃自語：“原來你們是...這就不奇怪了...“

黑暗如潮水般從走廊兩端涌來。程刈最后看到的，是木婉清嘴里伸出的花蕊，和楊裴袖中飛出的金色符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