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臨易還是從許鼓口中知道了這個令他寒心徹才骨的事實,在他郁郁寡歡地離開皇宮后,在那靜無一人的永巷里,前面始終沉默走著的許鼓忽地回過頭看他,目光幽深復雜又猶豫:“你真覺得陸戎是被嚇死的。”
后者駭駭退了兩步,似乎隱隱察覺。
“一箭雙雕。”許鼓長嘆,嘴角掛著高深莫測的笑。
他豁然頓悟,隨即心中泛起疾風驟雨的冷意。如果那時陸戎當真死在自己手中那么皇上必會將他以謀逆論處。
只是楚臨易想不明白,皇上是什么時候對他起了殺心的,是長期隱忍于權臣之下的忌憚還是對手握重兵的畏懼?
他萬萬沒有料想到,那個看起來隱見不發的意氣君王,竟也是個多疑的少主。
呵,到底是他看清了這深宮里的人心。
倒也罷,不過是手中握軍權而已,要他雙手奉上,解甲歸田有何難?只是沒能親手了結了陸戎,血祭顧家的在天之靈,有些遺憾。
“其實有件事,我始終瞞了你。”
楚臨易怔了怔,隨即心頭泛起絲絲不安,許鼓嘆了口氣,終是將一封信交到了他手中。
他接過信,輕輕展開,信上的話語如同冷水澆下,從頭到腳,顫抖著身子,情緒如同緊繃的弦被拉到極致。
“楚臨易!”
許鼓在身后叫他,楚臨易卻疾馳了馬朝陸府奔去,未再有一些猶豫。也許,他早就料到了,只是從未敢堅定想法罷了。
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待他抵達陸府的時候,那里已是火光沖天的一片。楚臨易拼了命地要往里闖,許鼓卻在身后死死拽住他,無論如何也不讓他再踏進陸府一步。
三三兩兩的人站在陸府外,七嘴八舌地嚼著是非,所說所道的再多不過一句話:陸戎納進門里的妾,自焚了。
他心疼到說不出話,那濃煙散漫的火海映在眼底,如同在撕扯他的心,終是耗盡了所有力氣雙膝軟跪在了地上,
一夢三十年,余后的半生楚臨易從那個時候開始,反反復復做著一個相同的夢。
漫天的花落的揚揚灑灑,他一個人倚在花樹下,翻來翻地看著那封沒有署名的信。
他親手打開的那信,是在錦帕上一筆一畫地寫上去的。那錦帕上還停留著淡淡的香味,許是她最愛的百合花,落腳處沒有名字,只有那么幾句話,字跡清澈。
“人生幸事,金榜題名時,他鄉遇故知,久旱逢甘霖,都不及一”
“年少時分,我遇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