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谷,不問是非,不問對錯,不問過往。
喬問便于人情世故上也有所欠缺,他只覺得樊先生是個人才。要是武林盟以后再敢來挑釁不問谷,他就把樊先生撒出去。人家就自相殘殺,他就能省下很多力氣了。
喬問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樊先生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想的,就跟著喬問下山了。
路上喬問問起樊先生把賀清送哪去了,這才知道樊先生居然把人送到了幾十里之外。
喬問可是極力的壓下了想要殺人的沖動,樊先生才能活著的。
“你衣服怎么……”
賀清的衣擺還在滴水,無端的損了他兩分仙氣。
“無事。”
“對了,我覺得樊先生的能力有些特別,若他能……”
“不能。就算我答應,凌若也不會答應那些冤死的人也不會答應。”
賀清直接打斷,主要是他汲滿了水的鞋子不答應,這人蔫兒壞。
“喬小先生,我說過了,我是個沒有回頭路的人。”樊先生已經說過了自己的故事,不想再揭開傷疤一次,故此只是對喬問笑笑。
“既然不能,那就殺了吧,算是個交代。”
喬問倒是灑脫,樊先生卻再次戒備起來。
“那可不行,交代不是這樣給的。”凌若和江問白好容易才走回來。
凌若覺得兩條腿幾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山上的那些孩子呢?”凌若看著樊先生,嚴肅道。
“山上另有出路,我已經把他們送走了,他們才是真的無辜。”
樊先生回頭望了一眼山上,在那里,既有他犯下的無數罪孽,卻也有他唯一的一點赤子之心。可惜了,從今日往后,他就只有罪孽了。
一行人日暮時分總算是回到了賀江城。
只是今日,賀江城居然城門大開,連個守門的人都沒有。
城內倒是熱鬧些。
有激動的哭喊,也有義憤填膺的叫罵。凌若幾個,都能看到街道上亂糟糟的人群。
應該是孩子們回來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先看了一眼城門,大喝一聲:“他們在那!”
隨后,凌若就看到烏泱泱的一群人跑過來,帶起地上的塵土,遮天蔽日。
“056怎么回事?”
“縣衙找到了這些日子失蹤的人,也抓到了罪魁禍首。”056道。
凌若就看看還一臉懵的樊先生,看來這局是要讓他墜入無盡深淵啊。
一群人拿鋤頭的拿鋤頭、拿棍子的拿棍子,氣勢洶洶沖到了幾人面前,連一點反駁的機會都不給他們,就兜頭兜腦的砸下來。
棍棒雨點一般,凌若扯著江問白,喬問扯著樊先生就出了戰局。賀清投鼠忌器,擔心激起民憤,不太敢對百姓出手,差點被壓著打,也是很憋屈。
“樊先生,有什么辦法,就用出來吧。”凌若打量了一眼樊先生,卻發現他有些呆滯。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哈哈哈……真是可笑。”樊先生自顧自的發了一會兒瘋。
凌若眼看著賀清就要堅持不住了,便加入戰局。
那些人終究沒能狠下心對一個姑娘下狠手,所以很是僵持了一下。
樊先生便掏出一個塤吹奏起來。
塤,樂聲低沉,聽起來就如哀哀傾訴,可曲子卻是一首歡樂的曲子。
凌若不得不感嘆,真是個奇妙的組合。
躁動的人群,終于慢慢平復了。
凌若退到江問白身邊,卻看著樊先生,“先生的造詣真是奇妙,竟能奏出這么悲戚的歡樂曲調。”
“姑娘謬贊了,我也只會這首曲子而已。”樊先生微笑,毫不避諱自己在樂理上的造詣。
凌若就想起來,樊先生在山上奏的琴也是這首曲子。
“怪道一手鳳求凰,能吹出這么多錯來。”
江問白向前一步,擋住了凌若和樊先生的視線。
從樊先生活著下山,江問白就知道喬問起了攬才的心思。但是這小白臉絕對不能和凌若處在同一屋檐下,凌若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呢。
樊先生對上江問白充滿怒氣的眸子,不由好笑,走了兩步,站到了百姓們面前。
“不知道樊某和這幾位小友哪里得罪了各位,便是我們有錯,也應該由官府審判。我說的對嗎?”
樊先生聲音溫潤,說起話來分外溫柔,百姓們便被蠱惑一般,覺得這話說得極對。
“先生說的沒錯,這件事還是交給縣令大人定奪吧。”
人群中,有人高聲為樊先生解圍。于是,人群便自動分到兩邊。
樊先生當先一步走在眾人前面,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個為他說話的人。
那人他認識,是院子里的小廝,剛剛要打人,就數他最積極。
哼!心念不堅。
樊先生帶著凌若幾個和百姓一起到了衙門,才知道風念已經被壓著去了刑場,這會兒,估計縣令正在幫他給腦袋搬家。
賀清正要走,卻心虛的看了一眼喬問。
喬問卻連個眼神都不給他,自己已經略過他,跑出去老遠。賀清笑得有些別扭,眼神里卻多了些溫暖。
“帶上他們,賀江城今天要變天了。”凌若說著,看了一眼人群。
人群里,裝瘋賣傻跟上大隊的人,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摻和到了這個案子里。
樊先生點點頭,帶著大家去了刑場。
刑場的位置選在了城東門,這是故意選了最遠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