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我在。”
轉過身,全身淋的通濕的楚治雄見到前面撐著傘的劉誠辰很是吃驚,雨下這么大,一般是不可能有人作死走在漫著水的橋下的小路。
他絕不可能是路過的…
楚治雄嘴唇微張,眼里的驚訝換來的是他黑著臉將外套披在自己的身上,沒來得及反應,面前這人霸道的摟過她,雨傘正好可以替他們擋下雨,楚治雄完全是整張臉貼著他的胸口,那熾熱的體溫傳遞到身上,自己砰砰的心跳即使在嘈雜的雨中也和他的心跳相融,她現在又緊張又后悔,兩人過分的身體接觸害她紅了臉,忘了自己還為剛剛的事情哭得淚水直流。
“你怎么來了?”楚治雄說話中還帶著幾分未停的抽咽,但在他懷中心情好了許多。
劉誠辰把她抱得很緊,開口第一句是,“難過了,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
“我…”楚治雄貼著他的胸口,似乎忘了有個可以哭訴的男朋友存在。
她當時腦袋一片空白,每次這些都是她一個人扛,她也曾和朋友說過,但朋友只會說一句“好過分啊…”,“你要不離家出走…”
時間長了,誰都不去分享,他們說的都不是想聽的。
劉誠辰松開她,看出他眼角的不是雨水,伸手抹干她的淚,那雙眼紅腫的眼睛,讓他心疼的不禁責怪起自己,“要是我在就好了,我的小笨蛋就不會難過了。”
他的話如同擁有魔力一般,撫平了楚治雄的悲傷,消除了剛剛不愉快的記憶,看開口安慰道:“別擔心,我又沒事…就只是出去走走而已…”
說著委屈和淚水止不住說了實話,本以自以為冷靜下來的心,因得到安慰又一下忍不住傷心了,她和其他女孩子一樣,受傷的時候很脆弱,但又要逞強。
“你看看…”劉誠辰再次為她擦拭眼淚,神情溫柔似水,輕聲道:“在我這,你不需要堅強,我的肩膀給你靠,我的衣服隨你哭。”
楚治雄整個人都被捂熱,其實是她心亂了,臉紅的發熱,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干脆轉過身,掩飾羞紅的臉和開心雙手,偷偷抹干淚,調整心態后轉回來,說出最想說的話,“抱我…”
她張開雙臂等待著,劉誠辰當然接受她的要求,毫不猶豫摟住她,楚治雄也伸手抱他。
“跟我回家好嗎?”
“好…”楚治雄一刻都不想思考,現在的她只想沉浸在這懷抱中。
那些年,一旦和家里鬧矛盾,無論論是晴天還是雨天,都會走這條路,太陽再曬不帶傘,雨下的再大不開傘,就這樣戴著耳機一直走,與他作伴的除了晴天的路人外,只有冰冷不安慰人的雨。他的腳步不停,一直往前走,走到盡頭的馬路,走到雨停,走到全身是汗,渾身是雨,走到腦子一片空白,昏昏沉沉,再這樣原路返回,花一兩個小時讓自己忘記剛才發生的事,回到家里繼續裝作很開心,擦干頭發、洗個澡,換上新衣服、玩玩游戲,好像真的什么都沒發生過。
——
車停在小區門口,開門的保安坐在屋內,喝著熱水,無意瞟見手牽手的兩人習以為常,嘆了口氣,自言道:“這次應該能談長一點吧…”
窗外已是連綿大雨,不時伴隨轟隆的雷聲,楚治雄透過窗,望向外面被雨模糊的風景,心里開始擔心起一個人在家,只有不懂事的弟弟陪伴著的母親。
萬一父親回來了…
想到這兒,松懈的心情又一下緊張起來。
“淼淼,衣服放沙發上了。”
“嗯。”楚治雄無心應和著,視線不離窗外。
“你…要去洗澡嗎…”劉誠辰站在那,害羞的問。
“隨便吧…”楚治雄嘆了口氣,突然發現哪不對勁,猛的回過身,“你剛才說什么?!”
“你要去洗澡嗎?”劉誠辰又問了一遍,捂著眼,臉上掛著遲遲不下來的笑。
他怎么敢出這種話的,太羞恥了吧…他是不是想趁機占我便宜…不對呀,我又不好看,又沒身材,應該是占他便宜…嘶,好像哪里不對…
“你都淋濕了,洗個澡,換身衣服吧。”劉誠辰雙手捂臉,腦子浮現出少兒不宜的畫面,忽而舉起右手,發誓道:“你放心,毛巾有新的,還有睡衣,我保證不會偷看的。”
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楚治雄略有所思。
的確,雨水弄得全身黏糊糊的,不去洗一下還真不舒服…他也不可能做出什么過分的事…
經過百般思考,楚治雄同意了,“行吧,你就坐著玩游戲吧。”
“好的,你放一百個心吧,”劉誠辰將衣服塞到她的懷中,笑瞇瞇的說著,“去吧去吧,有事喊我。”
楚治雄關上浴室的門,把衣服放在籃中,調節水溫,緩緩解開身上的衣扣脫去外套,毛衣,褲子……
劉誠辰開了把游戲,不安的坐在沙發上,胸前抱著枕頭,瞟見面前沒拿到毛巾,腦子一頓胡思亂想,雖然手上玩著游戲,但心卻不在這,轉頭看向緊鎖的浴室的門,聽著嘩嘩的水聲撓人胸口,盡管心里也重復一萬遍不去想,可注意力一直無法集中在游戲上。
浴室里的楚治雄沖完全身的泡沫,才意識到毛巾沒拿一個,極其嚴重的問題產生——是喊他遞毛巾還是直接穿上衣服。
洗澡的楚治雄在糾結,玩游戲的劉誠辰也在糾結,終于,雙方都忍不住了。
就在這時,劉誠辰的電話響起,聽到電話里的內容,急匆匆離開家門。
打開門的楚治雄探出個腦袋來,死下打量,正巧,毛巾就掛在門把手上,取下毛巾,關上門,擦干身子,換上衣服。
開門出來,全身舒暢,暖氣充滿了整個房子,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她坐在沙發上,用毛巾擦干頭發,“誠辰,我洗好了。”
無人應答,她懷疑是有事出去了。
終于,她抓起裙子低頭聞了聞,一股淡淡的花香鉆進鼻子,像是香水和沐浴露的味道很好聞,好聞不傷鼻,和現在用的不是同一款,更不可能是洗衣液和肥皂,因為在浴室中有同款洗衣液,這味道楚治雄再熟悉不過…
他是…有過其他女朋友嗎…可是…他說過沒談過的…
不知是否該生氣,或許這衣服是后來買給自己的,楚治雄這樣安慰自己。可女生的好奇心是很嚴重的,她忍不住想看一探究竟,見正好沒人,才大膽往樓上的臥室走去。
熟悉的宅男擺設,讓她好奇的是衣柜里藏著什么。伸手去打開衣柜的門,就在碰到門把手時停下了。
“我是該打開嗎…我…應該相信他吧…”楚治雄自言道,“萬一…里面藏著他前女友送的東西被我發現了,會不會生氣…”
她咬了口手指頭猶豫著,“我因為這點小事和他吵架不值得吧…算了…”楚治雄將視線離開衣柜,走出臥室。
不知什么時候,黎淺竟站在門口,嚇得她瞪大眼連連后退。
“你在干什么?”
面對他的質問,楚治雄根本不知怎么回答,總不能說是來查男朋友是否出軌的吧,隨便找個借口,“沒事沒事,我就來看看他養的寵物而已…”
黎淺淡然,“嗯,小心點,有毒的。”
他不懷疑嗎?
楚治雄不管那么多,走出臥室,可疑問還沒解決,到底是選擇一探究竟還是就這么什么也不干,不當一回事。
“裙子還挺合身。”黎淺上下打量她一番,楚治雄被他異樣的眼神嚇得渾身發毛,不由擔心他圖謀不軌,抓緊穿鞋離開。
“你就不好奇,為什么裙子會合身嗎?”黎淺這句話拉住了楚治雄,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說道,“其實你好奇的是為什么會有這條裙子吧?”
疑惑不斷被他放大,楚治雄很好奇心壓抑不住,說,“這裙子是不是其他女孩的?”
“嗯?”黎淺沒聽懂,又問,“什么?”
好吧,前面是她幻想的,除了那句裙子還挺合身,既然已經開口了,那就把問題問完,至少解決心里的疑惑吧,“誠辰是不是談過其他女朋友?”
拜托,別告訴我…
“你知道了?”黎淺倒是一驚,“他告訴你了,不會吧?”
楚治雄幾乎是震驚的,她猜對了,他騙了她,可能是怕他多想,明明是前女友,聽到這兒還是很難過,原來自己不是第一個,不甘心呀…
“你不會真喜歡他吧?”黎淺說話的語氣像是在說兩人之間只是玩玩,不存在感情這一說,更像在說只有楚治雄這個傻瓜才會上當。
“偷偷告訴你個秘密,在你之前,他談過十幾個,你穿的這一件恰好是前任,我記得深,她是最好看的,嬌小可人,聲音動聽,身上有淡淡的花香,男生都喜歡這種類型。”黎淺說這么多,一半是嘲諷她沒有自知之明,一半是為了氣走她,別被騙了。
楚治雄咬緊下唇,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說對了,她真的喜歡上劉誠辰了,嘲諷她也是應該的,她這個笨蛋,給了顆糖,有了點甜頭,就以為是自己的了。
可是,就算他的確有這樣的事,那也只是之前,現在的女朋友是她。
“不過,他倆也談了不到一個星期…”
“你想說明什么?”楚治雄不喜歡別人的調侃,特別是話中帶話,不如干脆直說。
“他對你是真的動心了。”黎淺不假思索的說著,這些天下來的舉動,他看的是一清二楚。
即便這樣,楚治雄的心里也不會好過,作為他第十幾任女朋友,前任的裙子還留在家中,是忘記了還是忘不掉做紀念,正常的情況下和前任斷了聯系,怎么可能留她的東西在家,況且當時遞來的時候絲毫不在意,這是問心無愧還是刻意這么做…
楚治雄現在被所有襲來的疑惑降低了心情,她不是個愛斤斤計較,愛耍脾氣的女孩子,可怎么都高興不起來,感覺心里空蕩蕩。
暖風似乎沒了作用,心里的冷清無法被外物感染,坐在沙發上發呆,有一瞬間希望當時應該別問那么多,好奇的是自己,難過的又是自己,自作自受罷了…
“沒必要多想——答案已經注定了,”黎淺將玻璃缸放在桌上,問,“要看看蜘蛛嗎?”
楚治雄閑著無事,蹲下身觀察箱子里,一只紅黑色乒乓球般大小的蜘蛛背上趴著五六只,只有黃豆大小的寶寶,這是她還頭一次見這樣的現象。
黎淺講解,“他網上花大價錢購買的雨林跳蛛,別看它們小,幾滴毒液卻可殺死一個成年人,幼崽的毒液不亞于成年跳蛛,它的蜘蛛網帶有粘性,極其危險,通常母蛛會背著幼崽覓食。”
“不愧是老師,這都知道,”楚治雄投來贊賞的眼光,看向他時,發現他有一剎盯著自己失了神,“怎么了?”
“沒事。”黎淺沉著臉起身,似有意躲著她。
楚治雄沒在意,看到一旁放著餌料,想試試喂養蜘蛛的感覺,便用鑷子夾起只蒼蠅,小心翼翼打開上方小窗口,想將餌料投進去。不料一只幼蛛蹲好點,一下悅起,跳到楚治雄手上,楚治雄下意識抖手,又在毫不客氣的在手上留了個吻痕,跳走了。
劉誠辰回來,推門進來,恰好聽到楚治雄的尖叫,連忙跑去看那極小的傷口,外圈開始發黑,溢出的是黑色的血,只覺得渾身瞬間無力,腦袋失去意識,癱倒在地。
劉誠辰見狀,連忙上前。
這是絕好的機會,錯過了或許就沒了…
這次,他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