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彭蓉的口供三天之后,滑嚴收到了沈國棟的電話,說是B市局催促一隊盡快結案。可滑嚴認為案情撲朔迷離,對于很多問題依舊沒有得到解答。比如誰寄的恐嚇信,彭薇到底在等誰又是為誰過生日,彭蓉到底有沒有參與其中,還有彭萬海的仇家到底是誰?這些問題單憑徐景是無法解決的。可盡管這些沒有解決,但現在看來徐景仍然是本案的最終嫌疑人,B市局在得知這個消息后為了幫助彭萬海一家得到權利,希望一隊盡快寫出報告將徐景移送至B市局司法機關。
找不到新的發現就證明徐景的罪證確鑿,在對他最后一次審問中他本人對綁架勒索彭薇的罪行供認不諱。最終由B市局司法機關判決為綁架、勒索、故意殺人數罪并罰,判處死刑。然而正當張志成準備慰勞一隊人員的同時,就在一審的法庭之上,徐景翻供了。緊接著一系列離奇事件的發生,一下轟動了整個B市。
徐景翻供當天下午,王義收到電話,說佟村一天之內三死一傷。
當時提供情報的路人,也就是說和彭薇聊天知道她過生日的老爺爺不小心掉進了一個農民挖的深坑里,不幸頭部重傷身亡。彭薇的母親劉秀芝服安眠藥自殺身亡。同天彭蓉喝敵敵畏自殺身亡。最后是便利店老板佟偉在去安城的路上發生車禍,重傷昏迷。
許剛看了眼跟在他們車后面的警車,那里面坐著兩位B市局刑偵大隊過來幫忙的警官。“娘的,什么玩意,一天怎么死這么多人?劉秀芝跟彭蓉怎么也會自殺了?”
滑嚴坐在副駕上冷冷道:“都是自殺。除了佟偉都是自殺死亡。”
許剛道:“是不是中邪了?”
呂一達道:“這事就大了。”
蘇心融道:“佟偉會不會也是自殺?他出門開的是自己的面包車,會不會是路上預謀想要撞車自殺?”
滑嚴看了眼后視鏡,“接下來這幾天我們跟著那兩位警官一起辦案,主要是針對徐景翻供的內容以及三人自殺的調查。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你們知道怎么做。”他揉了揉眉心。
許剛道:“這徐景真他媽的不是個東西,之前口口聲聲說是他自己提議勒索的,現在全甩給死人了。”
呂一達道:“老大,我們之后也見不到徐景本人了,如何問?”自從徐景翻供后,他就被移送至了B市局刑偵大隊,說是一直要關到定罪為止。
“等著吧,那兩位會把具體內容告訴我們的。咱們只能聽他們的了。”
蘇心融看著車窗外,后面警官的車子搶先到他們之前,“滑隊,這中間是不是有問題。”
聽到蘇心融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這個時候也管不上正在開車的王義聽到有什么想法,滑嚴囑咐許剛,“大許,你私下里繼續調查彭萬海,一定要把他的仇家挖出來。雖然現在看來他一派祥和,和諧得絲毫沒有疑點,但沒有才是最大的疑點。彭薇一定是因為她的父親而被綁架的,不單單是因為長得漂亮。”身邊的王義瞄了他一眼,他補充道:“別讓他們發現。”
“他們”,許剛當然知道隊長指的是B市局那兩位警官。兩手抱住副駕的座椅側頭看滑嚴,“保證完成任務。”
要說三死一傷,這可把李亞楠和葉筱晴忙壞了。能解剖的都解剖了,還有那老爺子的遺體家屬死活不讓動刀,他們倆好說歹說總之說了一堆又正義又委婉的好話,才總算讓他們同意。葉筱晴心想陳文竹這次沒來真是對了,這工作量堪比她自己一學期的解剖課了。
走進會議室,發現在座的人里多了兩幅生面孔。“這兩位是?”
滑嚴道:“李隊,趙警官,這兩位是我們市局的法醫。這兩位是B市局派過來幫忙的刑偵大隊的李隊長和趙警官。”
相互做了簡短的寒暄之后,李隊長客氣道:“驗尸報告出來了,市局那邊關于徐景新的口供也傳真過來了,咱們可以開始了。”
滑嚴的歲數可以做李隊長的兒子了,出于禮貌這場會議還是由他來主持,“首先咱們先來說一下今天發生的三死一傷事件。死者分別是提供情報者、彭薇的母親劉秀芝和姐姐彭蓉,其次受傷的是便利店老板佟偉。這四人之中有兩人曾經是我們懷疑的對象。”
李隊長“哦”了一聲,這起案子因為之前他們并不知道,事發突然只能從現在開始了解,“是哪兩人?”
滑嚴把他們之前在現場發現的屬于彭蓉的證物展示給兩人看后,李隊長卻毫不在意的直接來了一句,“你們怎么回懷疑死者的姐姐呢?如果是死者的姐姐那豈不是早在交易贖金那一日錢就該被拿走,為什么還要轉身就跑?假如他們之前說好了同謀綁架彭薇,那么嫌疑人沒有拿到錢這對于同謀的彭蓉來講豈不是自己也危險了?”李隊長一出口,嗓音就像上個世紀的偵探譯制片。
許剛反駁道:“可是在現場發現的屬于彭蓉的物證又如何說?李隊長是認為彭蓉和這起案子沒有關系,如果沒有關系彭蓉為什么也會自殺?”
一開場兩隊就頗有些交鋒的氣勢,經過許剛的反駁后逐漸開始蹦出火花。
許剛一直把案子的關鍵問題放在自殺上,所以用了“也”字,好端端為什么都會選擇自殺,就算不是他們來破案,普通人也能看明白若是相關者自殺了那肯定和案情有關。劉秀芝好說可能是因為愛女被殺悲痛難忍,但彭蓉足可以把妹妹放在心里,她還有很好的未來。
事實上劉秀芝的死也沒想象的那么簡單。
趙警官從公文包里拿出傳真,“這是剛才局里傳過來的關于徐景翻供的記錄,滑隊你可以先看一眼。”
滑嚴翻開記錄逐條看了一會兒,少有的將記錄放在桌上沒說話,走到窗戶邊愣了會兒。
呂一達問道:“老大怎么了?”
許剛趴在桌上拽過記錄,半晌后,“嘿,他娘的,他怎么又蹦出一個哥哥來。張隊不是說過他是黑戶嗎?”
趙警官道:“我們通過市局的信息網匹配了徐景的身份信息,包括DNA、血型在內和他所說的人做了對比,那人確實是他哥哥。只不過不住在佟村,在B市西南的仁香村。但和徐景相比,他這個叫徐巖的哥哥是有工作的,在仁香村彭萬海的加工廠工作。有妻子和一對兒女。”
許剛道:“所以他們有聯系?”
趙警官點頭,“我們查到徐巖會在每個月底從自己的賬戶里取出兩千塊錢,但他們沒有父母,只有兄弟兩個會以電話的方式聯系。所以我們猜測這錢是拿給徐景的生活費。”
滑嚴面無表情的看著筆記本電腦里的幾張照片,越來越復雜了。“也就是說這個徐巖一直在照顧自己的弟弟?”
“可以這么說。”
重拾起口供記錄,第二頁有著在一審之后李隊長的隊員對其審問的記錄。徐景竟說彭薇被綁架當天他在隔壁村的副食店幫著搬貨,結束的時間恰好是在四點二十分左右。
“心融,你現在開車去一趟隔壁村這個副食店調查一下這個口供的真假。”
蘇心融看了看上面的內容也是非常驚訝,沒再多問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就走了。
“我們先來看下這個吧。”滑嚴展示了一張放在床頭柜上的信紙,那是彭萬海發現妻子死亡時看到的,算是一封遺書。“彭蓉是否存在嫌疑這個事先暫且不說,我們來看看這個。劉秀芝的遺書。”
那上面沒有對家人的囑咐,也沒有自責,更沒提及彭薇的事情。只有一句非常簡短的字。葉筱晴讀道:“不想再被那些人逼著不放了……”
李隊長和趙警官兩個人看了看,來的時候局長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動彭萬海的人。但李隊長在刑偵一線做了這么多年,很明白這遺書的意思。“那些人”、“逼著不放”,顯然不是在說媒體和記者。
李隊長深思熟慮過后,拉著長音道:“遺書看起來是寫給彭萬海的。”
呂一達一言驚醒夢中人,“彭萬海還是有仇家。”
話畢沒想到李隊長轉變得非常坦誠,“彭萬海是有仇家。”
滑嚴道:“李隊長是B市本市人,據您對彭萬海的了解可知道他有或有過什么仇家?”
李隊長沒直接回答,而是問李亞楠,“那仨人確定是自殺?”
李亞楠道:“確定。”
李隊長點著頭思考著,眾人都在等待他的后續,過了半晌傳來他的聲音,“這個彭萬海啊雖然是企業家,但是個意圖用金錢參與政治的人。而兩者相輔相成,參與了政治才能賺更多的錢。自從他回到B市后就靠著自己的勢力組建公司,就比如B市的建工集團,專門負責收購買賣土地。收的是農民的地,建起加工廠和住宅,再讓失業的農民到他那里去工作。這些年他就是靠這個坐享其成。”
許剛吃驚地張著嘴,他沒想到李隊長竟然把話說得這么明白,一時半會緩不過來話也接不下去了。
滑嚴道:“不瞞李隊長,其實我很想調查一下彭萬海。之前張隊也給我介紹過他的大致情況了,通過分析我們懷疑是他的仇家報復。”
葉筱晴插了一句,“都是什么仇家?”
李隊長內心萬分糾結,盯著桌上自己帶過來的保溫杯眼珠打轉。有些事情早該治理一下,不出三年他就可以申請局內的職稱考核,到底要不要和自己的未來對著干?
好在他熬過了自己內心的煎熬,“啪”地一聲巴掌拍在桌上。“既然我們合作破案,也沒必要藏著掖著,現在呢我就把彭萬海的事情和諸位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