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過后,一名特警小跑過來將里面嫌疑人的身份告知給滑嚴。聽到S大附屬醫院的時候,滑嚴就明白過來這件事究竟干葉筱晴何事。對里面的人身份有了基本掌握,滑嚴胸有成竹。
他據悉報告給沈國棟后,對方指揮道:“一定不能讓嫌疑人傷害人質,必要時可以開槍阻擊。”
滑嚴道:“好的,明白。”說完示意蘇心融可以行動。
蘇心融拿著送來的盒飯走過來,卻被民警攔住,“太危險,換我們的特警隊員過去吧。”然后招呼一位特警過來,在車后換上了便服。
滑嚴檢查了他身上的東西,看到袋子里放著礦泉水,“等等。”他把所有水都拿了出來,“水先不給,等他們渴了再說。”
這時候綁匪已經帶著一群人分批次下了電梯來到一樓大廳,靠著服務臺坐下。因是到了一樓,有人擔心人質會朝外面求救,所有人的嘴又被貼上了膠帶。
葉筱晴在眾人之中找了個最合適的地方坐下,透過玻璃門能看到外面的情況。白剛師兄把話帶到了,滑嚴來救她了。
滑嚴拍了下特警的肩膀,“去吧。”
特警小心翼翼提著袋子向前走,剛走到半途,不知綁匪從什么地方也找到一個喇叭朝他們喊道:“派女的過來送。”
在現場唯一的女性就只有蘇心融一人,她只會擒拿格斗,并沒有在軍隊訓練過,但眼神中卻有著堅定和勇敢。她朝滑嚴點點頭。
滑嚴囑咐蘇心融,“把飯送過去,多余的都不要說,看清里面人質情況立刻出來。”
蘇心融放下手槍,身上穿著防彈衣獨自走進一樓大廳,在眾人之中看到葉筱晴,微微點了下頭,然后放下袋子。
帶頭的道:“等我們吃完飯就和你們談。”
蘇心融點點頭,視線掃到葉筱晴身上,常年的工作經驗讓她意識到葉筱晴的衣服里面看起來不對勁。
待到蘇心融回來,立刻匯報:“滑隊,人質十人,筱晴……筱晴身上可能被放了炸彈。”
民警也聽到她這句話,沒想到這幫綁匪如此喪心病狂,在他們管轄的區域這么多年從未出現過情節惡劣的案件,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滑嚴眉毛一挑,顯然也有些難以置信。怪不得她選了那么厚的外套,是因為要擋住里面的炸彈。
“怎么辦,滑隊?”呂一達也擔心起來。
滑嚴道:“等著。”
葉筱晴的飯吃到一半就被這些人綁走了,聞到飯香她也餓,一心盼著外面能快點解決掉這些人。
忽然坐在身邊的趙丹一哆嗦倒在了地上,開始全身抽搐起來,順著膠帶流出白沫。嚇壞了其他人,場面一度混亂。
帶頭的道:“怎么回事?”
葉筱晴被堵著嘴“唔唔”發出聲音,叫人撕開膠布,“癲癇,她癲癇犯了。”
“怎么辦?”
葉筱晴道:“解開我的手,讓我幫她。”
他們也不想鬧出人命,兩個人用槍指著葉筱晴就把她的手松開了。葉筱晴走過去查看她的情況,這會兒趙丹抽搐得更加嚴重,開始有了翻白眼咬舌的征兆。“我需要毛巾一類的,衣服也可以。”
綁匪從包里找出一條包著手雷的毛巾遞過去,踢了一腳趙丹。
撕開粘在趙丹嘴上的膠布,葉筱晴快速把毛巾放進她嘴里,跟她說話盡量讓她恢復。癲癇這種毛病一旦抽起來要人命,根本無法處理,只要不咬舌,只能等著他們結束。趙丹一定是受到驚嚇精神緊張導致犯病。她咬住毛巾又抽了幾下,緊接著急促呼吸片刻后直接暈了過去。
葉筱晴道:“你們必須把她放出去,我懷疑她不僅癲癇還伴有哮喘,如果不去治療會有生命危險。”
有人用槍指著她道:“不行。”
葉筱晴不懼反駁道:“她會死的,你們應該也不想鬧出人命吧。你們送她出去,換我。”反正她身上已經綁著炸彈了,他們肯定是把自己當做最后的關鍵人質來用,早晚都得用,也不差一會兒半會兒。
綁匪互相看看,對警方只字未提,只是把暈厥的趙丹直接開門扔了出去。回來拽起葉筱晴用槍抵著她,“給我聽話。”
在場的警察等了又等,不見再有人出來,這時耳機里傳來聲音,“嫌疑人更換了人質。”
身旁的警官只是一位民警,幾乎沒見過這樣的陣仗,看了眼站在前面的特警,“滑隊,盡量能不開槍就不開槍。”
滑嚴又看了眼手表,沒搭理他。心里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雙方都已經耗夠時間了。
帶頭的吃完一抹嘴,拿起地上的槍,朝外大喊:“警察聽著,現在我們要說條件了。第一,我們需要這家保險公司在我們的參保合同上蓋章理賠。第二,把十年里我們交的錢還回來。第三,我們需要三百萬現金。”
一開口就要三百萬,還是現金,在場的警察都愣住了。沒成想滑嚴站在前面道:“很正常,一個人五十萬不多。”
“那我們怎么辦?”
滑嚴揚著頭,對許剛道:“告訴嫌疑人我們需要找到他們公司的負責人,另外問他們必須要現金嗎?”
許剛將滑嚴的意思喊話給他們,對方聽后開始暴躁起來。
“我們現在就要得到答案。”
滑嚴當機立斷,“立刻聯系公司負責人,把情況告訴他們后和嫌疑人通話。”
他們本以為警察來了一切就都解決了,沒想到還是耗著他們。漸漸地里面的綁匪開始對警方失去信任,變得暴躁起來。他們得不到答案見不到錢,一氣之下這些人都會死。
其中一人忍無可忍,想起自己的母親生病連病床都租不起,奪過同伙手中的槍朝著一名員工的胳膊就是一槍。他們都是第一次摸槍,根本不可能打中。子彈經過員工的身旁,擦著他的胳膊過去打進后面的服務臺里。
一陣劇烈的疼痛,員工大叫一聲,胳膊滲出血來。
那人見到血好像瘋了似的,哈哈大笑一陣,又是一槍打中一名員工的小腿。緊隨其后開始有女員工哭了起來。
員工“啊”的一聲呼吸急促起來。
“開槍了。”蘇心融道。他們從外面聽得很清楚。同時耳機里報告說有人質受傷了。
滑嚴緊握著拳頭砸向指揮桌,“我來。”拿過擴音器喊道:“里面的人聽著,現在已經聯系上了這家公司的老板,他們同意你們的要求。”接著擴音器里傳來老板緊張的聲音,他同意理賠全部金額并且賠償他們的損失。
得到答案,人質們聽見是自己老板的聲音也放心了不少。
帶頭喊道:“最后的呢?我們要的三百萬現金呢?”
滑嚴淡定回道:“正在來的路上。”轉身吩咐民警準備盡量多的現金。過了片刻又道:“我們收到銀行的通知暫時無法拿出三百萬現金,可否叫銀行打進你們每個人的卡里。”
綁匪想了想,萬一是假的怎么辦,不太靠譜。商量了好半天才做出決定,“先打二百五十萬到我的卡里。”
竟然沒中計。
突然天空中一聲悶雷,本已經變小的雨又開始下了起來。
“成交。”滑嚴道。
里面人喊道:“剩下的五十萬我們必須見到現金。”隨后從門縫里扔出一根筆,筆上別著一張寫了綁匪銀行卡號的紙。
這名民警早就聽說市局刑偵大隊的滑隊長做事很有風格,雷厲風行。百聞不如一見,他竟能做到對綁匪的每個要求都臨危不亂,就像提前預知一樣。
想起剛才的槍聲,如果他們再假意騙這些綁匪,也許他們真的會忍不住開槍殺人。眼下虛擬到賬的二百五十萬也只是分散他們的精力,真正需要做的是必須把人質帶出來。滑嚴朝耳機里問道:“能否突襲?”
對面的特警回道:“大廈通風口不能容納一人進出,無法突襲。”
早在特種部隊時滑嚴做得就是狙擊手,對于建筑位置的角度分析很精準。保險大廈雖高,但在它四周的建筑都成為了非常好的襯托,對于狙擊手來講也是非常有利的埋伏狙擊地點。可是廣場雖大里面卻有各種裝飾建筑物和休息座椅,現在還下著傾盆大雨,恐怕有些麻煩。
他抬頭看著四周比保險大廈低很多的建筑,“飛鷹,現在派三人分別上這三個樓頂,一人去從保險大廈后門的鐵樓梯進入二樓的天井觀察里面的動態。隨時準備狙擊。”他打開地圖給特警們指示。
二十分鐘后,帶頭大哥的手機響了一聲,錢到賬了。
滑嚴繼續喊話:“里面的人,現在銀行的人已經帶著五十萬現金過來了。禮尚往來,你們能不能放掉里面的人質到廣場上來交涉?”
結巴看了眼剛才被開槍打傷的員工,臉色蒼白倒在地上,心虛道:“大哥,放,放倆怎么樣?錢到,到賬了,哥兒幾個,放心。”
帶頭的正在做決定,忽然其中有人道:“不行,萬一五十萬是假的怎么辦?”
有人出主意,“不如放掉其他人,留著這丫頭,她可是我們最后的籌碼。”他蹲在葉筱晴身邊,用手撫摸著她前面的炸彈。
廣場四周,警察、記者和看熱鬧的人都在焦灼的等待著,希望今天可以快些過去,并且不要有人因為這件事死在這里。保險大廈里的綁匪不知在商量著什么,突然沒了回應。
忽然兩顆手雷扔了出來,炸壞了大廈的門,硝煙里出現人的身影。等外面的人看清狀況都忍不住發出驚呼的聲音。六名人質圍成了一個圈,而六名綁匪和葉筱晴站在他們之中。
“一號位無法瞄準目標。”
“二號位無法瞄準目標。”接著就是三號。滑嚴派出的三名狙擊手都無法隔著和綁匪一對一的人質與周邊建筑之間瞄準里面的人。
綁匪咬牙切齒道:“錢呢?”
滑嚴回答:“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不行,現在我們反悔了。不僅要錢,還要給我們準備車和水。快點!”
滑嚴有些好笑,竟像聊天一樣回道:“你們公平不公平,二百五十萬都給你們了,可你們一個人都不放,還跟我們要車,當我們警方是二百五么?”
警民警難以置信的看向他,在場的警察和特警都忍不住瞄了他一眼。這個隊長太厲害了,至今無人敢這樣和綁匪交流。
滑嚴也是在打賭,他的神經早就繃緊了。他的眼里不僅看到葉筱晴,那些人質都是生命,一個都不能死在這里。
結巴道:“兄,兄弟們放吧。”
帶頭大哥道:“好,一手交錢一手交人,我數三二一一起。”
三,二,一……
包在外圈的人質被他們踹了出去,趔趄著奔向警察的位置。
空氣再次凝結,就在看熱鬧的人以為事情即將解決的時候,事態變得更加復雜。
滑嚴手中的錢箱沒有扔過去,綁匪手中還留有最后一張王牌。
葉筱晴的脖子上架著一把匕首,已經割破了皮流出血來。她的外套也被脫掉,凌晨的春天天氣本來就不暖和,現在又下著大雨。她穿著半截袖,雙手被反綁。
一家新聞媒體的記者拉進了自己的單反鏡頭,想要記錄下這戲劇性的一幕。當聚焦在他們身上的時候,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再次對焦,畫面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站在綁匪身前的女孩身上綁著整整兩排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