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嚴在局里打完最后一行字,打了個哈欠喝掉最后一口早就涼了的咖啡,終于可以回家睡覺了。本來還想著給葉筱晴一個驚喜,突擊一下她的家,沒想到一口氣工作到這個時間。他看了眼手表,快十點了,估計快睡覺了。
他坐上車覺得有些困意,不知為何今天總覺得特別累。大概是下午吃過一片止疼片的緣故,這幾天天氣有些陰沉,總是會突然下起綿綿的小雨,以前在部隊受傷的左腿總會刺骨的疼痛。靠著椅背他想休息一會兒。
一通電話突然打了進來,顯示的是葉筱晴研究室的師兄白剛的名字。雖然當初是為了能知道葉筱晴的一舉一動才加的他,但兩個人從來沒私下聯絡過,不知怎的這個時間打過來了。滑嚴抱著懷疑接通了電話。
白剛道:“喂,是滑隊長嗎?”
滑嚴道:“是我,白師兄怎么了?”
白剛道:“剛才筱晴給我打了個電話,說的話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他把自己的想法仔細跟滑嚴分析了一遍,果不其然和葉筱晴想要告訴給他的如出一轍。
滑嚴道:“白師兄肯定嗎?”
白剛道:“所以你快去她家看看吧,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事,也許是被綁架了,總之感覺不太好。”
二話不說,滑嚴發動車子疾馳向葉筱晴家的方向。傳達室王大爺的電動門關到一半,只見一輛黑色汽車“嗖”的一下從里面鉆出去。從北城到南城的老區不堵車也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必須風馳電掣才行。
葉筱晴家的大門緊閉看起來不像入室搶劫,滑嚴拿了鑰匙開門進去,一腳踏進房內,里面一片狼藉。桌上地上全是被破壞的東西,葉筱晴的教科書散落一地。他蹲下看了一眼,地面和書頁上有至少兩個人的鞋印。今天全市降雨,雨量雖不大,但外人進屋足以留下腳印。
客廳里的茶幾上倒著半碗麻辣燙,湯水灑在地上流進了沙發下面,而沙發旁放著一把椅子,椅子下面有兩段繩子,白剛理解得很對,顯然葉筱晴曾經被人綁在這里過。
他進了葉筱晴的臥室,這里似乎沒發生過爭執的痕跡,仔細回想大門處也沒有任何掙扎痕跡,難道是熟人作案?可是綁架葉筱晴能圖些什么?她連錢都沒有。滑嚴百思不得其解,見衣柜門敞開便走了過去。
葉筱晴不整理則已,可但凡整理一下就稍微帶著點強迫癥。衣柜里她習慣把每個季節的衣物都分門別類放在盒子里,春暖花開的季節里她卻選擇了冬天的外套和夏天的短袖令滑嚴十分不解。堆滿外套的盒子里有兩件衣服被翻開,短袖也散落在外面。滑嚴判斷這是葉筱晴留給他們的信息。
房間里男人型號的腳印,和衣物奇怪的穿法,滑嚴在腦海中判斷著葉筱晴當時的情況。他回到客廳希望能再找到一些她留下的記號,忽而踩到一物腳底打滑。
子彈。
他心臟漏跳了一拍,綁匪為什么要綁架葉筱晴,還要帶著手槍?滑嚴拿著房間里唯一一顆子彈仔細端詳了一會兒,上面沒有標記,制作粗糙,不是愛好者或軍隊警察使用的樣式,應該是綁匪自己制作或買來的。他四下看了一遍,墻壁和家具上都沒有被子彈打過的痕跡,這才放心。可盡管如此,綁匪有槍,不知葉筱晴身在何處,他不能有半點松懈。她可不能有事。
“喂,一達,筱晴有可能被綁架了。你現在聯系我們的同事,在葉筱晴家附近周邊十公里內尋找可疑車輛和人員。對方可能帶有槍支,多加留意。”滑嚴立刻將情況告訴呂一達,因為不知對方是個什么情況,他們無法做出判斷,只能等待。
呂一達一聽說葉筱晴被綁架了,“啊”了半天,好在他還沒離開局里,身邊跟著蘇心融。
電話打出去不到十分鐘,又有一通電話打了進來,來電顯示竟然是沈國棟。
電話那頭沈國棟言簡意賅,“滑嚴,我市北區立夏路保險大廈有員工遭嫌疑人綁架,現在需要一隊立即出警,我已經派了飛鷹突擊隊全面配合你們工作。”
滑嚴立刻嚴肅起來,“是,沈局。”說完他關上葉筱晴的家門,快步走了出來聯系上一隊所有人,集體趕往保險大廈。他相信沒有這么巧,葉筱晴被綁架一定也和保險大廈有關聯。
半路上北城的雨水逐漸變大,大雨瓢潑而至,路人單憑一把雨傘已經遮擋不住。大雨從天而降洗刷著滑嚴的切諾基,擋風玻璃上的水瞬間流成了瀑布般。雨刷器不厭其煩的工作著,擦去雨水卻擦不去他的急切。
保險大廈樓下寂靜無聲,只不過外面圍著許多看熱鬧的顧客和記者。滑嚴和一隊其他隊員分兩路過來,等到了目的地,附近早已停著四輛警車和急救車。
見到一隊到達,負責立夏路附近的民警立刻跑過去,“滑隊長。”
滑嚴看了眼手表,十點半了,“什么情況?”
民警道:“保險大廈十層突然有槍響,在樓下的公司員工和路人聽到報了警。他們似乎沒有想要下樓的意思,目前我們還無法確定他們的意圖。”
身邊的人將對講機和耳機遞給滑嚴,“特警來了幾個隊?”
“兩個小隊。”民警回答。
滑嚴接通耳機,走到飛鷹隊長身邊,“各位我是負責這起綁架案的滑嚴,現在由我來指揮。我想先讓兩名隊員分別潛入大廈十層和十一層,我需要知道嫌疑人數量和里面的情況。”
耳機里響了一聲,“收到。”飛鷹隊長跑到特警車位置指揮隊員執行任務。
十分鐘后,監控中出現了特警回傳的大廈十層畫面。
耳機里的特警壓低聲音道:“嫌疑人共六人,十層只有一個通風口,無法探測到更遠的地方。”
滑嚴盯著畫面道:“嫌疑人共六人,有槍,不確定是否還存在其他武器的可能性。挾持一名身穿制服的女性,應該是這家公司的員工。現在我們只能看到這個部分,但我推測里面的員工應該不是很多。剛才我查了一下,這個時間已經過了這家公司下班點。”他視線在畫面上不停尋找著葉筱晴的身影。“將畫面試著調整到死角位置。”
半晌后。
許剛大喊,“啊,這不是筱晴妹子嘛!”葉筱晴坐在隔板的后面,和被綁匪挾持的員工坐在一起。
呂一達看了眼滑嚴,“這……滑隊,筱晴和這案子有關?”
滑嚴道:“現在還不確定。”
身旁的民警道:“滑隊,有什么辦法能知道嫌疑人的目的?他們這樣僵持不出來,咱們想幫他們也沒轍啊。”
滑嚴抱著雙臂思考了片刻,徑直走向中央唯一的空地,邊走邊斬釘截鐵回答他:“喊話。”
民警懷疑地問呂一達,“能行嗎?”
呂一達笑道:“看著吧。”
接通擴音器,滑嚴揚著脖子看向高處的窗戶,眉頭都不帶皺的喊道:“十層的人聽著,你們現在已經被警方包圍了,我是來幫你們的。請放下武器,立即釋放人質。如果需要解決問題,可以派人出來交涉。”他一遍遍重復著。
葉筱晴隱約聽到窗外有滑嚴的聲音,她側身隔著半開的百葉窗看向窗外,燈光不停閃爍著,是警車的顏色。
“大哥,大哥,警察來了。”葉筱晴提醒道。
“什么?”帶頭的拉開百葉窗,看到樓下空地上站著一名警察。他們本來沒想把事情搞得這么大,他們只是想要些錢,哪怕拿回那些被騙的也行。但是這個叫趙丹的員工仍舊重復著那個基因問題,帶頭大哥十分惱怒,幾次都用槍對準她的腦袋。
可是葉筱晴又能比趙丹好去哪里,她們兩人都是隨時面臨著死亡。
同伙道:“警察要和我們說話,怎么辦?”
結巴道:“是,是不是,談了,就能解決?”
帶頭的吐了口吐沫在趙丹身邊,她已經害怕極了,頂在她太陽穴上的是槍,只一點風吹草動就能嚇壞她。趙丹哭著往葉筱晴身邊湊。
同伙道:“不許動。”
葉筱晴真不想讓趙丹往自己這邊湊,萬一真有人開槍殺了她,擦槍走火連累自己,她身上的炸彈說不定也會炸。
窗外再次傳來滑嚴的聲音,像在督促他們快些。
帶頭的罵了一句,“煩不煩,別哭了。”他走到結巴身邊,“兄弟們,要不我們要錢。跟他們警察要錢還能不給?”
幾個人想了想都紛紛點頭,說得對。本來就是他們有錯在先,被騙了錢還不能找回來,現在警察來了就可以直接要。
帶頭的用槍對準靠在墻邊上的所有人,那里面全是還沒來得及下班的員工,他們現在全縮在一起抱頭哭著。
“都給我站起來走到我這里蹲下。”帶頭的用腳跺著地,招呼過來另外一個說了幾句。
葉筱晴聽到他們準備和警方提出要求,但她不明白為什么他要叫大家都湊到門口。
另外一個打開窗戶,全靠肺活量喊了一句,“我們需要吃飯。”
滑嚴終于聽到了對方說話的聲音,同意過后,他走下升降車,對蘇心融道:“查一下和十層這家保險公司最近存在過節的都有什么人。然后給他們送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雨變得比剛才弱了一些,滑嚴看了看他們的位置,又見保險大廈前面有個開闊的場地,非常適合交流。
“里面的人聽著,現在我們需要你們到一層和我們進行交涉,盒飯也會給你們送到一層。”滑嚴吼道。
帶頭的看看同伙,“行嗎?”
有人道:“不會是陷阱吧?”
有人罵道:“他娘的,半天沒吃飯了。我們在一樓的大廳里,只要不出去就拿我們沒轍。”
帶頭的探出身子喊道:“我們不能出去。”
滑嚴仰著頭,道:“可以。”
眾人在六名綁匪的挾持下逐一走出公司的玻璃門,臨走時葉筱晴見帶頭的和結巴兩人朝著里面扔了一顆手雷,原來剛才讓他們走到門口是想這樣做。瞬時“轟”一聲,他們雙手被綁著失去重心后腳下不穩都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