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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相克

葉筱晴覺得滑嚴的車是一路猛飆回家的,可就算這么認為卻依舊在限速范圍里。她以前坐過張婷婷爸爸的車,不知道是她家的車太好還是不習慣,下車的時候她吐了個昏天黑地。但滑嚴開的車就不會讓她有暈車的感覺,快卻不晃,讓人坐在里面有種安全感。

滑嚴的家在北區算是不錯的住宅,公寓式的設計,樓道寬敞亮堂,非本小區業主需要登記,保安隨叫隨到態度極好,進去的時候還會和人打招呼。雖然剛才滑嚴和保安說話的時候她趁機探出窗外看了看,保安見到她的臉驚訝得跟什么似的,一身通紅就像過節那么興奮,興奮個什么勁兒啊?!

葉筱晴覺得自己大概這輩子也住不了這么好的地方,大門處竟還是人臉識別系統。

兩個人進了家門,葉筱晴像回自己家似的。全程不用手拖鞋,連腰都沒彎,全靠兩只腳互相把鞋和襪子蹭下來,然后光著腳往屋里走。滑嚴低頭看她腳上那雙皮鞋里側的位置都有不少擦痕,估計她每天都是這么脫鞋的。

在后面幫她把鞋放好,滑嚴從鞋柜里拿出一雙帶著兔子耳朵的拖鞋放在她坐的沙發旁。“來,奶奶,麻煩您把鞋穿上。”

“哎呦,您可別折煞我啊爺爺。”她看了眼那粉嫩的拖鞋,兔子耳朵毛茸茸豎著還蠻可愛的,沒想到滑叔還有顆少女心。“和你商量個事,我能不穿拖鞋嗎?”

滑嚴二話不說拿起拖鞋給她穿上,“不行,我家只有臥室是地板,其他的地方都是瓷磚地,光著腳對女孩子不好知不知道?”

葉筱晴翻了個白眼噘著嘴,心想我又不天天來你家。

滑嚴好像能看出她在想什么一樣,補充道:“你家里也是瓷磚,好好穿鞋。”

“知道啦,滑叔。”

滑嚴年紀不大作風卻有些老派,回家進門洗手燒水沏茶,然后系上圍裙。“我媽她話比較多,我爸還好,你就……見招拆招就行了,我相信你。”相信你的人品能做出這種有實力的善意謊言。雖然一開始滑嚴頭次見葉筱晴挺煩她的,恨不得趕快解決彼此的口頭關系。但現在相處下來,他心里早就沒了想讓她消失的心思,反而想放在眼里見天兒那么看著她,別讓她自己作。哪天真作壞了,天底下可沒第二個葉筱晴。

他們兩人的相處方式很奇怪,為此滑嚴也感嘆了很久。他記得從前和前兩任剛相處那會兒,哪怕第一任是個非常熱情時尚的姑娘,并不內向還總會追著他聊天,可他就是難以把目光停留在人家身上。說起來第二任倒是入了眼,可是滑嚴卻少之又少陪著人家,好不容易在一起的時候又聽不懂她在講什么,總之就那樣還相處了一年。可到了葉筱晴這里就不同了,雖然兩個人并沒有情侶關系,但就像多年未見的朋友,又如同失散多年的兄妹。就身邊女性來說除了他老媽還沒人敢這樣跟他說話。

葉筱晴的背包鼓鼓囊囊的,剛一打開拉鎖東西就從里面擠了出來,她放了好多拿過來證明自己住在這里的道具。她的手機放在滑嚴早上給她的飯盒上,大概剛才他聽到手機的震動聲就是這么被放大的。

“飯盒還給你,我們班的女生都羨慕死我了。她們看著好吃,我就給她們分了一個,沒問題吧?”葉筱晴進了廚房,看到水池里放滿了菜。

滑嚴正在切土豆絲,雖沒達到大廚那般細如發絲,但也很均勻。菜刀在案板上熟練地一下下發出聲音,一看他就是個做飯的老手。“當然沒問題,你覺得哪個好吃?”

葉筱晴回味了一下三種口味,愛好吃喝的她完全做不出選擇,“都好吃。”

滑嚴笑了笑,那以后就得換著給她做了。

“需要我幫忙嗎?”她湊近了看他把切好的土豆放在盤里,又開始洗菜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當閑人。

滑嚴瞧了眼料理臺上的東西,他一個人足夠了。如果一會兒他老媽進門看到葉筱晴在幫忙,可能又是一頓數落。“不用了,你去看電視吧。”轉念一想關鍵的地方沒讓她看。“我把客房改成了你的房間,你去看看哪里有問題自己弄弄。對了,你房間桌上有一把我房子的鑰匙拿走。以防萬一。”

葉筱晴沒想到滑嚴會在自己家里給她特意騰出一間屋子,踩著拖鞋趕快跑過去看。

廚房傳來滑嚴的囑咐聲,“要盡量做得像你在這里住。”

上次來過,滑嚴家的裝修擺設風格完全代表了獨身男子的喜好。葉筱晴本來沒對自己的房間抱多大希望,沿著掛著幾幅油畫的過道走進去,最里面的臥室門上掛著一個門牌,上面寫著她的名字。

不知是不是因為滑嚴看了她自己住處得來的靈感,房間里布置得就像住了個小公主。梳妝臺上擺著她拿過來的用剩下的護膚品,窗戶旁粉色的窗簾,白色的家具配粉色的床上用品,四處都放著好多毛絨玩具。葉筱晴有些激動,脫了鞋跳到床上。對著這只兔子親親,又對著那只小熊抱抱。不止這些,寫字臺上還放著一款最新的筆記本電腦。

她打開電腦發現滑嚴并沒有設密碼,看來是擔心曹阿姨問起來對不上,不愧是做了多年刑警的人。桌上除了這臺電腦倒是沒有別的,葉筱晴有先見之明,今天帶來的是衣服和書籍文具。

為了圓謊他們兩個人也真是太用心了。她把東西都擺好,看了看哪里還有不和諧的地方,最后突然想到一個最重要的場所。

滑嚴把排骨放進鍋里開始煮熟,發現葉筱晴走了出來,“怎么樣,有什么不合適的地方嗎?”

葉筱晴擺手,“沒有,都特別好,我特別喜歡。我要是能住在這種環境里一定幸福死了。”

滑嚴用湯勺撇著排骨煮出的浮沫,隨口道:“那你就住在這里。”

葉筱晴看不出他身上的顏色,一愣,知道他就是順口一說。“洗手間里你是不是沒放我的東西?”她想起第一次給他東西的時候里面沒有洗漱用品。

滑嚴想了想,“洗漱用品?”他也琢磨過來了。

“嗯,我剛才去洗手的時候沒看到。”

滑嚴指著門口的柜子道:“我忘記了,給你買的洗漱用品在柜子里,你自己拿過去放一下。”

葉筱晴打開柜子一看,晶晶亮的玻璃馬克杯和電動牙刷,內心流下兩條激動的面條淚。“其實這些都無所謂,你知道能證明我們住在一起的最重要的一個東西是什么嗎?”她有些嚴肅。

說實話滑嚴覺得家里被安排成這樣已經很明顯能看出有個女孩住在這里,除了沒有女性的頭發以外,可以說沒有露出破綻的地方。可葉筱晴卻說有,他還真得跟她學學。

手上的撇沫子的動作沒停,他問道:“什么東西?”

葉筱晴神秘的看了看他,扭扭捏捏走過去,但其實內心并不扭捏,終于到了翻盤的時刻。這個問題是所有男性都想避而不談的話題,她湊到他身邊說出三個字:“衛、生、棉。”有了這個東西,曹阿姨絕對相信她住在家里的事實。試問有哪個女生不用這個的!

熱水壺冒著煙,“咕嘟咕嘟”開水翻滾著,鍋里的排骨也煮熟了,變成乳白色。滑嚴關掉火把排骨挨個撈出來放好,又從櫥柜里拿出一袋新的白糖。一會兒他準備做糖醋排骨。

葉筱晴原地愣著,他不是應該接過自己的話茬才對嗎,那他現在這個反應是什么意思?她想要的令滑嚴臉上出現的那種難堪并沒有見到。

“你……”

滑嚴切完手里的菜,掃了眼洗手間的位置,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洗手池下面的柜子里有,不知道你用什么的就買了超市阿姨推薦的。”

葉筱晴覺得自己像吃了癟一樣,對男生來講衛生棉不應該就像內衣一樣是不可說不可看更不可摸的存在嗎?他怎么能都準備好了呢?她幾乎無法想象滑嚴是怎么去超市買回來的。

想不明白。她看著柜子里的東西愣了半晌,安慰自己他和別人不一樣。

滑嚴將最后做好的湯端上桌的時候,門外的敲門聲響起,他的父母如期而至。葉筱晴站在他身后一起去開門。

盡管自己的兒子個子很高,可依然擋不住曹睿尋找葉筱晴的雙眼。她在進門時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瘦小的葉筱晴。

曹睿看她細胳膊細腿的十分心疼,拉著她手,“筱晴,好孩子,阿姨總算見到你本人了。”

葉筱晴不是靦腆的性格,叫了句“叔叔阿姨”。這么多年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資助自己的人。

滑嚴的爸爸滑洪脫掉外套,笑得特別慈祥,“筱晴真是個美女啊,兒子你有福氣。筱晴啊,你曹阿姨念叨你一路了。”

葉筱晴接過他們的外套想掛好,曹睿把衣服推給滑嚴,自己拽著葉筱晴去沙發邊。剛一過去就看到一桌子零食。這要是以往在家里滑明這么折騰房子的時候她肯定會說他,但見了這些東西卻意外地點點頭。兒子不錯,會買。

滑洪和葉筱晴聊幾句的功夫曹睿就親自去檢查房間,結果當然很滿意,無懈可擊。就是打開衣柜的時候覺得她的衣服太少了,想讓滑嚴帶她去多買幾件。這個年歲的女孩子正是愛美并且展現自己的時候,怎么能這么簡單。

家庭聚會葉筱晴從沒參加過,有爸爸有媽媽大家聚在一起吃飯是以前她根本就不會想象的事情。曹睿張羅著給她夾菜盛湯,弄得她突然就拘謹了。

滑嚴倒了杯橙汁給她,“這可不像你。”

曹睿和滑洪不明白兒子的意思,看向葉筱晴。

葉筱晴抿著嘴笑,前面半句聲音略小說給滑嚴聽,“就你多事……叔叔阿姨快吃吧,滑叔做了好久呢,可累了。”

滑洪聽聞眉頭一皺,“筱晴啊,你怎么叫他叔啊?”

她夾了塊排骨放到曹睿碗里,露出理所應當是這個稱呼的笑容,進攻道:“滑叔性格不像哥哥太老成,又比老年人年輕,沒完碎碎念。叫他叔不為過吧,阿姨您說對不對?”

曹睿看了眼兒子又和老公對視一瞬,兩人“噗嗤”笑出聲來,樂得合不攏嘴。“筱晴啊,你這形容太對了。這小子可不就是個大叔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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