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少微等了小半宿的時間，微信終于亮了：

“睡了嗎？”

“你不發話，我哪里敢睡。還沒收工吧？感覺這幾天你很辛苦?！?

“今天要到很晚。你說，我現在退休行嗎？”

“是真心想，還是一時沖動？”

“也許是沖動?？晌椰F在跟你分開三天都受不了，想你想得心慌。于淼剛才還說我，失魂落魄的情緒掛滿了全臉呢?！?

“你要來大姨媽嗎？激素水平好像不大對。”

“誒呀，蘇少微女士今天心情不錯呀！竟然主動開玩笑，真是百年難遇。”

“心情是很好?！?

“那王八蛋卷鋪蓋走人了，而且那么狼狽。我一聽說這消息，開心得請全組人喝了奶茶。”

“敵意很大嘛。”

“原本我想著，他不走我就打算走了，誰留都沒用?！?

“林嬋也不管用？”

“不管用。除非你發話。但是你不會，你才不管這些無聊的事。睡吧，我后天就回去了，能在家吃晚飯，還能住一夜。嘿嘿。”

“嘿嘿什么？我現在一看見你的微信閃就后背發涼，已經有心理陰影了?！?

“沒事。我都不怕丟臉，你怕什么。你說同事們那天看完信息以后，會不會再看見我們倆，腦子里就自動產生畫面感了？”

“滾！”

“遵旨，已經開始滾了。工作去，不聊了。晚安，愛你?！?

少微剛起身關掉床頭燈，手機又亮了：

“還是愛你?！?

第二天一早，于澤漢竟然很意外地出現在了公司。如今他上升勢頭正猛，日程排得遠比承孝要緊密忙碌許多，所以平常時候，他是極少有時間去公司的。

于澤漢一進矯矯辦公室，恰逢遇到受命來送資料的少微在此。

“少微也在啊，我們倆可真的是好久不見了。白總，我剛從云南回來，帶了一餅普洱，我不懂這個，看看能不能勉強入得了老爺子的口？”

矯矯接過茶葉，笑道：

“替我爸先謝謝你。我也不明白這些，但是你挑的東西一定不會錯?！?

“我記得少微也喝茶的吧？一會兒我到你辦公室給你送過去，你也替我嘗嘗究竟好不好?！?

少微很不好意思，低頭笑道：

“我不過是喝一點清淡的茉莉花茶，只為了有個味道罷了。我是不懂茶葉的，千萬不要給我，實在就是糟蹋東西。白總，那我先回去了。”

矯矯點頭示意她可以出去了。于澤漢倒是殷勤，一直送她出了辦公室大門才回來。

“你什么時候和少微這樣熟絡的？我從前都沒有留意?！?

于澤漢笑道：

“我記得從前跟您提過的，少微其實是一位網絡作家，而我正是他的忠實讀者。原本我們也不認識，去年少微和梁老師他們入駐劇組那段時間，剛好一個機緣巧合，正巧被我發現她的身份，后來就一直有聯系。五月少微去廈門參加匯文慶典，當時還是我幫她要的邀請函呢?！?

“哦，是了，我記得是有這么一回事，真的是很巧?！?

“我那時候還跟她開玩笑，說若是以后她的小說改編成影視作品的話，能不能把大反派的角色留給我來演呢?！?

于澤漢一語道破了矯矯的心事，他苦笑了一聲說道：

“我又何嘗沒有想過呢，可惜最終沒能成行。”

“為什么？”

“少微并無此意。也許她想得太復雜了，怕我是借著這個由頭用她來牽制梁承孝吧。我提過這件事，不止一次，但都被她拒絕了。”

“這有何難！”

“怎么說？”

“那本書是簽約作品，談版權，大可以直接去跟匯文交涉。至于作者那方面，反而是很好辦的?！?

“是這樣嗎？我不熟悉這方面的業務，還真忽略了程序上的可行性?！?

“這件事您盡管交給林總去做，這方面她駕輕就熟，一定手到擒來?！?

矯矯搖頭道：

“我跟嬋嬋姐也提過，她并沒給我這樣的建議和計劃，所以我才徹底斷了那個念頭?！?

于澤漢皺眉道：

“照理說，林總不應該啊，哪有她辦不到的事呢！”

聽聞此言，矯矯的心一咯噔，一絲不妙的念頭悄然閃過。難道林嬋給自己留了后手？還是她給梁承孝準備好了退路？矯矯想了想，唯恐自己的心事落到別人眼里，忙淡定說道：

“于繁星一直負責這方面的業務，跟匯文也經常打交道，這一項上恐怕比林嬋更懂更專業一些。嬋嬋姐再強，也總有她沒涉獵過的領域。”

“是，應該算各有所長吧。”

“老于，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別人。”

“我懂?！?

于澤漢下樓取了茶葉，倒是恪守承諾，特地給少微送到了辦公室。少微再三推讓，竟連于澤漢那樣的老城府老油條都被她的堅持打敗了，氣餒了。最終到底放到了茶水間，留作了全體同事的公共茶葉。這么貴的東西，嘖嘖嘖。

于繁星從矯矯辦公室出來，馬上給于澤漢打了電話。她非常不理解弟弟的這個做法。

“我不明白你的用意。如果蘇少微的作品真的簽下來了，那么梁承孝必然會賣白總這個面子，續合同的可能性不就更大了嗎？”

“那你認為蘇少微會點頭嗎？這件事如果一直沒有明說也就罷了，一旦擺到臺面上來，那最后一定是個鬧僵的結局。蘇少微為了梁承孝不因她而受制于人，必然是不會同意的；梁承孝如果知道白總在背后費這么大的力氣謀算他，也一定不會痛快；轟轟烈烈折騰一場大陣仗下來，最后卻沒成，白總難道就不會對梁承孝心寒？”

“很有道理?！?

“知道這件事為什么會落到你手上嗎？因為白總已經不那么信任林嬋了。他身在商場，交情永遠大不過交易。”

“那我現在應該怎么做？”

“找一個第三方，委托別人去談。匯文那邊，我給你安排對接，一切都按正常程序走。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放風出去讓蘇少微知道真相，原來一直是白總在背后主導這件事，那時候就輪到我們靜觀好戲了?！?

“好妙的一著。既能敲碎他們靠情感維系出來的密不透風的統一陣營，又無需背地里耍手段；既能得利，又毫無風險。我的弟弟呀，你可真是了得?！?

那么，世間真的有萬無一失的完美籌謀嗎？尤其是壞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