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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汴京城中的混亂今日似乎有些消停,各個街坊都安靜下來,但是人心卻沒有因此安定,哪怕再遲鈍的人,也可以感應到四處彌漫的緊張氛圍。

平日里走街竄巷的小販們因為街禁早就不見了蹤影,但那些巡邏的軍士也比昨日少了許多,隱約會有三兩聲犬吠或者壓抑的哭聲響起,但緊接著立刻就會被喝止住。

吳昊跌跌撞撞推開門,踉蹌著進了院子。

進到這里,他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轉臉看了看院子里,看到赤嬰浮在半空瞪著他,松了口氣道:“夏先生呢?”

赤嬰的目光在他斷了的胳膊上轉了好一會兒,咧開嘴笑了起來:“這是在玩什么游戲,你把自己的手藏起來了么?”

吳昊不耐煩地喝道:“少羅嗦,夏先生在不在?”

“你陪我玩,我就告訴你在不在!”赤嬰繞著他飛上飛下,還悄悄伸出手,捅了一下他手臂上斷了的地方。

吳昊呼了一聲痛,一巴掌抽向赤嬰,手還沒有碰到人,赤嬰就已經飛開了。

智慧尼從屋里伸出頭來,赤嬰立刻飛向智慧尼,一頭撞進她懷里,哇哇大哭:“他打我,我和他玩兒,他打我!”

“沒事,沒事,姑姑幫你。”智慧尼柔聲安慰了赤嬰一句,然后看著正走向屋子里的吳昊:“你好端端地打什么人?”

“休要在我面前裝瘋賣傻假癡扮顛!”吳昊心情極度不快,因此口氣十分惡劣:“快告訴我,夏先生在哪里!”

“就你這口氣,知道也不告訴你!”智慧尼白了他一眼,將赤嬰拉回屋中。

吳昊一腳踹面前的門,伸頭往里望了望,卻沒有看到夏棄惡的身影。他心中凜然,回過頭來到另一間屋子尋找,結果迎面就遇上一個碩大的拳頭。

他猛然后退,避開了申越的這一拳,煩躁地道:“我沒有功夫與你這白癡活尸計較,夏先生,夏先生!”

連喚了兩聲,都沒有回應,吳昊急得轉身就走。背后申越又是一記飛腿踢過來,卻被他隨手一招,一道水流從院中井里涌出,將申越纏住。

吳昊又是一揮手,那水流綁住申越便往井口拽去。只不過申越的個頭太大,井口太小,所以在井口那里卡住。申越乘機發力,將這水流組成的繩索掙斷。

他有些忌憚地看了吳昊一眼。

其余幾人都被夏棄惡強化了,唯獨申越在那一晚前去尋找容小落,結果被展飛與白珰珰揍了一頓,因此沒有強化。原本他的實力便略弱于吳昊,在此時更不是吳昊對手。

吳昊在院子里轉了一圈,想來想去,唯有智慧尼可能知道夏棄惡的去向,當即又來到智慧尼的屋前,稍稍收斂了一下自己的脾氣,然后才問道:“智慧尼,夏先生去了哪里,我手斷了,心情焦急,方才脾氣不好,你莫要見怪?!?

他心高氣傲,甚至想要挑戰夏棄惡的地位,因此哪怕是向人低頭,說起話來都很難放下身段。智慧尼聽到他的話語,懶洋洋地在里面回道:“不要問我,問我就是不知道,自己去找去!”

然后赤嬰咯咯的笑聲傳了出來,吳昊聽出他二人幸災樂禍之意,脾氣頓時又上來,罵了一聲,轉身便要出門。

但一到院門前,他的腳步停住,帶著喜色對出現在面前的夏棄惡道:“夏先生,你可回來了,快幫幫我吧!”

“唔?”

穿著藍袍的夏棄惡背手緩緩而來,從鼻中發出含糊的一聲聲響。

“我遇上了白珰珰和那個小捕快,手被他們斬下來了,夏先生,幫幫我!”吳昊將斷臂展示給夏棄惡看。

“幫不了你。”夏棄惡淡淡地道。

吳昊愣了一下,立刻急了:“那日申越的手斷了,夏先生不就幫了他么?”

“那日幫了他,是因為他的斷手被帶了回來,你的斷手呢?”夏棄惡平靜地道。

吳昊張大嘴巴,心中懊惱無比,早知如此,他在逃跑之時,就應該冒一些險,將斷了的手也帶回來。

只不過他心底明白,當時他若冒險,只怕就真的逃不脫了。

“你在哪兒斷的手,現在去找回來,或許還來得及。”夏棄惡又道。

吳昊心咯登一跳。

他去靈感塔廢墟下的地宮是瞞著夏棄惡去的,之所以如此,是想要窺探夏棄惡所掌握的蓬萊秘藏,尋找超過夏棄惡的方法——他不愿意久居人下,早就想取代夏棄惡,至少要擺脫夏棄惡的控制。

因此,他不敢直接說自己是在哪兒斷的手。

正當他想著如何編織諾言之時,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我知道他的手在哪里?!?

緊接著,夏棄惡身側的影子一動,郭小雀仿佛從那影子里長出來一般,出現在他的面前。

郭小雀半邊衣裳上都是血跡,夏棄惡見他這模樣,眉頭皺了皺:“被發現了?”

“是,不知為何,那個孫策發現了我……然后他布下陷阱,害我吃了一刀。”郭小雀答道。

夏棄惡瞄了吳昊一眼:“他的手在哪?”

“靈感塔下的地宮前。”郭小雀一邊說,一邊扔出一只斷手。

那斷手噗的一聲落在地上,吳昊撲過去將之抓住。

但是一只腳踏在了斷手之上,讓他沒有將斷手撿起。

他抬起頭來,是郭小雀踏在他的斷手之上。

吳昊正待發怒,旁邊的夏棄惡的聲音響了起來:“現在,你可以跟我解釋一下,為何你的斷手出現在靈感塔地宮之前么?”

冷汗瞬間打濕了吳昊的背。

他很清楚,若是夏棄惡知道他的打算,他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如同郭小雀一樣,成為夏棄惡控制的傀儡。甚至夏棄惡可能直接殺了他——夏棄惡可以容忍活死人一般的申越挑戰他,卻不會容忍他吳昊也做出同樣的事情。

心念一轉,吳昊當即道:“我上街巡視,看到了四鼠,他們偷偷摸摸在前,我便跟了上去……”

他將自己逼迫四鼠去硬闖靈感塔下地宮的事情,改成了自己跟蹤四鼠,發現四鼠在窺探靈感塔。他出來阻止四鼠,結果發現這是一個陷阱,四鼠背后還藏著白珰珰與展飛,他為了保護靈感塔下地宮,寡不敵眾,被砍去一只手。

總而言之,他將自己從窺探夏棄惡秘密的有二心者,變成了忠誠保護夏棄惡秘密的衛士。他一邊說,一邊窺視著夏棄惡的神情,但是夏棄惡臉色始終平淡,也不知相信還是不相信。

一番言辭之后,他小心翼翼地又道:“夏先生……我的手既然撿回來了,你能不能施展秘法,幫助我將手接回去?”

夏棄惡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說辭么?”

不等吳昊回應,夏棄惡向郭小雀道:“將事情說一遍。”

郭小雀面無表情地開始講述,他一直隱藏在地宮之中,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一切,但聽到的看到的,已經足夠讓人想明白前因后果了。

不一會兒,他便將吳昊斷臂逃走之事說得清清楚楚。

吳昊臉色慘白,幾次想要開口,都被夏棄惡擺手攔住。郭小雀說完之后,夏棄惡這才轉向他:“吳昊,你現在還有什么話要說?”

吳昊深吸了口氣,欲言又止。

他看向旁邊的智慧尼、赤嬰和申越,希望這三人當中能有一個站出來為他求情,但是,從智慧尼與赤嬰那里,他看到的只有幸災樂禍,而申越,更是毫不掩飾的血腥之意。

再看向郭小雀,這不過是夏棄惡的傀儡,更不可能為他做什么。

吳昊再度深吸了口氣,終于正面直視著夏棄惡了。

“夏先生,我很感激你,若不是你,我不會成為異人,不會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強大?!眳顷婚_口說道:“我一直忠于你,替你做事奔走,并無背叛之意?!?

夏棄惡嘴角微微一抽,仿佛是笑了一下:“你就用這種方式報答我,表達對我的忠誠?”

“夏先生,我是讀書人,讀書人都有好奇之心和向上之心。”吳昊坦然道:“夏先生又不肯教我,我只能自己想辦法去學……”

夏棄惡聽到這,哈的一聲笑,點了點頭:“你說的倒有幾分道理……讀書人,你是讀書人,呵呵,讀書人都是這般……”

夏棄惡不知道他此話是反諷還是什么,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賭上一把了。因此他繼續道:“這幾年來,我一直為夏先生效力,如今我知道錯了,愿為夏先生戴罪立功,還請夏先生不吝賜救……”

他一邊說,一邊雙膝跪了下來,拜倒在夏棄惡腳下。

夏棄惡低頭看著他,搖了搖頭:“吳昊,我知道你心中不服氣,其實我也不需要你的忠誠,我只需要你畏懼我即可?!?

吳昊聽到這話,情知不對,抬起頭剛想說話,就見夏棄惡向著郭小雀微微點頭。

郭小雀猛然跺足,吳昊的那只斷手,就在郭小雀這一跺之下變得稀爛。

吳昊大叫了一聲,起身想要沖過去,卻被一只手掌狠狠摁住。

卻是申越獰笑著出現在他的身前。

“夏先生,我對你還有用,行百里者半九十,如今大業還未成,你饒我一命,饒我……”吳昊此時再沒有方才的氣勢,惶然大叫起來。

夏棄惡毫無情緒地看著他,申越將吳昊拖下去,一直拖向他自己房間的門口。

吳昊幾次想要暴起發難,但只要看到夏棄惡的眼神,他就又失去了勇氣。

當他被拖入房間之后,申越張開大嘴,向著他狠狠咬來,口中噴出的腥臭氣息,讓吳昊幾欲嘔吐。

吳昊將雙眼一閉,發出痛苦地慘叫。

叫聲之中,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睜開眼睛一看。

他仍然在院中,并沒有被拖入房間之內,在他身前,夏棄惡仍然是毫無表情地看著他,而申越距離他還有一段距離。

不知什么時候,他竟然已經墮入夏棄惡的幻術之中,他所見的一切,都不過是夏棄惡制造出來的幻覺。

“我……我……”吳昊喃喃自語,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如同從水里撈出來一般,大汗淋漓。

“這只是給你的一次教訓,下一次,你所見的一切就不是幻覺了?!毕臈墣好榱怂谎鄣?。

“是……是……”

吳昊趴在地上,單手撐著地面,汗水一滴滴地滴落下來。

他聽到申越不滿地咕嚕了一聲,若放在以前,他肯定要向申越瞪過去,但現在,他只能低著頭,甚至連喘氣都要強行抑住。

“后來又發生了什么?”夏棄惡轉向郭小雀。

郭小雀從吳昊斷臂之后開始說起,他沒有什么修辭,甚至沒有任何自己的評論推測,只是將事情從頭地尾平鋪直敘地說了一遍。

在他說完之后,夏棄惡停了一下,然后問道:“你們覺得,孫策說的是真是假?”

“什么?”智慧尼訝然道。

“就是有關捕星殿之事。”夏棄惡道。

眾人都有些不解地看著夏棄惡,要知道,他們這個團體,一向是夏棄惡主導和決斷一切,從來不征求他們的意見,但這一刻,夏棄惡卻似乎陷入了某種困惑之中,甚至不得不向他們征詢起來。

眾人異樣的眼神,讓夏棄惡臉上微微露出笑容。

“沒有什么好奇怪的,越是到了最后關頭,我們就越需要謹慎……或許你們能夠給我某種提醒,讓我想到一些此前忽視的事情?!毕臈墣旱?。

智慧尼有些不以為然:“夏先生,我們全部加起來也比不上你,而且,那個孫策,早就在你手里吃過無數虧了,他根本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有什么可以擔憂的呢?”

夏棄惡微微搖頭。

這個時候他有些苦惱自己找到這些手下了。

智慧尼對他是極為崇拜,因此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夠算計他。赤嬰與申越不是沒有心機,但這二人一個瘋狂一個混亂,他們的全部心機都用在這上面,所以不可能與他們探討什么事情。郭小雀是他的傀儡,指望不上什么,而唯一一個稍好些的吳昊,又野心勃勃傲慢無比。

他甩開自己的困惑,看了眾人一眼:“無論怎么樣……我們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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