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之間，一個小村莊坐落于此，因在水流的西邊而得名西水村。

全村五十多戶，房屋排布比較聚集，獨有一戶與他們保持一定距離，子非和師父共同生活在這里。

子非的師父是一個老頭，穿著破舊不堪的黑色粗布衣裳，面朝夕陽，平躺在搖椅上，想喝酒了就翻身去取，動作緩慢而僵硬。

鬼老頭小呡一口酒，愜意非常。

“鬼老頭，我回來了。”一個清亮的聲音傳到鬼老頭耳中。

不知說了多少次，回來不用喊，有幻劍感應，無奈徒兒從來沒聽進去過，漸漸地鬼老頭也懶得說了。

子非穿著同樣的黑色粗布衣裳，背著包袱，手里提著一把沒有劍鞘而是用布裹著的劍，急匆匆地爬上回家的小坡。

登上小坡，子非把劍一甩，朝著鬼老頭扔去，頭也不回地溜進了屋子。

這時鬼老頭的身手卻很敏捷，伸手一張，劍柄就落到了他枯瘦的手中，然后再順勢把劍放在腿上，繼續晃蕩著搖椅。

子非將包袱隨意扔在屋里一處，轉身溜進廚房，端起灶臺上的一碗炒飯，扒拉著飯菜走到院子里，在搖椅旁的石凳坐下。

“還是李嬸做的飯香，外面有些飯店真的不行。”子非吐槽道。

子非是一個刺客，是鬼老頭培養的刺客，當然外人并不知曉。子非每次外出總是要走很久，這段時間就會讓同村的李嬸來幫忙照顧鬼老頭。鬼老頭知道子非今天回來，就讓李嬸先回去了。

鬼老頭此時沒心情和徒弟聊飯菜的味道，問道：“此行順利嗎？”

“還行，就是那家院子太大，有點繞。”子非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沉默片刻，鬼老頭說：“為師快走了，你就沒什么要說的？”

鬼老頭收養子非的時候就已經很老了，子非也清楚師父大限將至，可生老病死誰又能超越呢。

子非低頭繼續往嘴里扒拉著飯菜，假裝沒聽到。

“起來，別吃了，先給為師舞一段。”

幽冥劍法十八式，子非裝作很笨，從來沒有在鬼老頭面前完整舞過。

如果自己一直學不會，鬼老頭會不會活得久些。

“啊？我這剛回來很累的。”子非拒絕道。

“快點。”鬼老頭催促道。

“好吧。”

子非無奈放下手中碗筷，接過師父腿上的那把劍。

…

這是鬼老頭的本命幻劍“幽冥”，隨著裹布的褪去，漸漸露出耀黑劍體，密密麻麻的奇怪文字刻錄其上，從劍柄一直到劍峰處，十八道鳳文微光閃爍。

退后幾步，找到一片寬闊區域，長呼口氣。

子非平劍，第一道鳳文亮起，刺劍。

這本是一個比較普通基礎的招式，卻在鳳文的影響下以極快的速度向前突刺，只留下殘影。

回身云劍，第二道鳳文亮起，幽冥愈發漆黑，散發出陰森的鬼煞之氣。

一招接著一招。

到了第十七招，劍尖對地。

幽冥劍法十八式中，第十七式是最強也是最難的，子非嘗試了無數次才順利掌握。

對應的鳳文卻只亮了一瞬便黑了下來，即便子非動作完美，幽冥領域還是失敗了。

子非停了下來，低頭愧疚道：“對不起師父。”

鬼老頭沉默良久，嘆了口氣說：“不用演了，讓我好好看看你舞劍的樣子。”

子非以為師父有了牽掛便可以多堅持一段時間，原來師父早就知道，是時候交上一封答卷了。

“師父，您看好了。”

子非平劍，還是刺劍，第一、第二、第三道鳳文同時亮起，無影、鬼煞、爆發竟然出現在同一招式上。

可子非怎么可能只準備了一招，連綿不絕的劍招接踵而至。

子非的身形在幽冥領域中時隱時現，仿若鬼魅一般。

激活鳳文用的是心法，所以劍法才有變化，而此刻子非所舞正是融匯貫通后的幽冥劍法。

舞至最后，院子里茂綠悠悠的百草瞬間枯萎，子非完成了絕美的幽冥劍舞。

…

子非舞畢，收劍走向師父搖椅處，師父睜著眼笑著，卻沒了呼吸。

子非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