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兄弟情深

耿忠出了劉府，指著幾個掃雪的家丁道：“你們幾個，隨我來。”

“諾。”家丁們抱拳應命，提著掃帚圍了過來。

剛欲回府，卻見幾個老翁躲在遠處探頭探腦。裹著破棉衣，可憐兮兮的樣子。

沉吟片刻，耿忠走了過去，問一個老翁道：“下這么大雪，你們不在屋里躲著生火取暖，來此作甚？”

那老翁跪在地上，哀求道：“小公子，能……能給我們一點吃的嗎？”

地方豪強、商賈不擇手段的兼并土地，以至于許多百姓淪為佃農，只能任由地方豪強、商賈們壓榨和剝削，家徒四壁。而今，耿忠將瑯琊郡地方豪強、商賈們的糧食都買走了，佃農們自然會受到牽連，沒有糧吃。

“別跪。”耿忠忙是將那老翁扶了起來，拍了拍他褲子上的雪，笑道：“不就是一點糧食嗎？隨我來，帶你們去糧倉取糧。”

那老翁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身后一個干瘦老翁道：“公子，我們沒錢……”

一斛五百五十錢，他們便是傾家蕩產也買不起。

耿忠曬然一笑，爽朗道：“一斛五錢，你們可買得起嗎？”

那干瘦老翁大喜，驚道：“一斛五錢？”

糧食一斛三十錢，便已是低糜至極，從未聽說過有人將糧賣到一斛五錢的，簡直如同白送一般。

十幾個老翁全都走上前來，跪倒在雪中，作揖道：“公子活命之恩，我等只恨無以為報！”

耿忠笑道：“區區小事，何足致謝？諸位請起。”

一個老翁道：“公子濟世救民，實是令人欽佩！”

“我家中有兩只下蛋的老母雞，明日就給公子送來！”

“我家中有一塊臘肉，明日一并給公子送來！”

耿忠笑著擺了擺手，道：“這些東西，你們自己留著便好。”

——

與此同時，劉府賬房之中。

劉文善跪在地上，抱著劉紀淵的腿苦苦哀求道：“梓君，血濃于水啊！我們畢竟兄弟一場，打斷骨頭還連著筋，求求你將糧賣給我吧！”

劉紀淵只覺心中悵然，握著皮鞭冷笑道：“兄弟一場？哼哼……你算個什么東西，也配和我稱兄道弟？”

劉文善道：“是兄長錯了！梓君若對兄長有怨氣，就將家丁喊過來，打兄長一頓吧！”

“好啊。”劉紀淵點了點頭，朗聲道：“家丁何在？來啊，將這劉文善按在地上，給我照死了打！”

劉旌擋在了劉文善身前，叩了幾個頭，哭道：“叔叔，求您放過我爹吧！”

劉紀淵毫不留情，指著劉旌斥道：“我令你速速讓開，否則連你一起打！”

劉旌自懷中取出一塊布，急道：“這是姑姑的書信，姑姑也希望叔叔幫幫我爹！”

劉紀淵將那塊布接了過來，細細一看，確實是姐姐的筆跡無疑。

長姐如母。

既然姐姐送來了書信，他劉紀淵便是再怎么怨恨劉文善，也無話可說了。

無奈的嘆了口氣，劉紀淵將劉旌扶了起來，咬著牙道：“劉文善，你起來吧。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我就幫你這一次！”

劉文善感激道：“梓君，兄長謝謝你了！”

劉紀淵戲謔道：“既然是姐姐的意思，我自然當言聽計從。只是……這糧食乃是我花了高價收購來的，兄長總不至于讓我吃虧吧？”

劉文善道：“梓君花了多少銀子買的，兄長原價收購便是。”

劉紀淵笑道：“倒也不是太貴，每斛十兩銀子而已。”

每斛十兩銀子？

天價啊！

如此算來，買兩千石糧，豈不是要花四萬兩白銀？

劉文善的表情有些僵硬，干笑道：“梓君，這……每斛十兩銀子，兄長實在是買不起啊……”

“那兄長就請回吧。”劉紀淵道：“親兄弟明算賬，糧是我花了銀子買來的，豈有拱手讓人之理？更何況……我府上的糧也不多，交完稅糧后連飯都吃不飽，只能勉強度日。”

劉文善握著劉紀淵的雙手，哀求道：“梓君，你就幫兄長這一次吧。三日內交不出稅糧，兄長和旌兒就會被抓去送到塞北戍邊的。旌兒他可是你的親侄子啊，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在塞北吧？”

劉紀淵斬釘截鐵道：“這糧是每斛十兩銀子買來的，為了買這些糧，我幾乎傾家蕩產，連田契、地契都抵押了出去，少一錢賣給你都吃虧！”

卻在此時，耿忠領著一群老翁自院中走過。

“我等與公子素不相識，公子卻將糧一斛五錢賣給我等，我等真的是……真的是……感激之情無以言表啊！”

“公子若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盡管吩咐便是。我雖年邁沒有力氣，卻有三個兒子，全都是精壯啊。”

耿忠笑道：“呵呵呵……無妨，你們不必如此感激，這糧本就是低價收來的，送你們幾百石，也不過九牛一毛而已。”

劉文善聽的真切，指著劉紀淵大怒道：“送他們幾百石不過九牛一毛而已？劉紀淵，你方才不是說府上糧食不多嗎！為何賣給他們是一斛五錢，賣給我卻是一斛十兩銀子？”

“你還敢吼？”劉紀淵狠狠一拍桌，厲聲斥道：“我府上有糧四萬石，與你何干？一斛十兩銀子，不買就滾！”

劉文善怒不可遏，前踏一步，扯著劉紀淵的衣領道：“一斛十兩銀子，你是想逼我破產、沿街乞討不成？”

劉紀淵冷笑道：“是又如何？”

“哈哈哈哈哈！”劉文善仰天大笑道：“劉紀淵，你以為控制了整個瑯琊郡的糧食，我就走投無路只能任你擺布了嗎？”

見劉文善胸有成竹的樣子，劉紀淵不由得微微皺眉，問道：“此話何意啊？”

“哼！既然你非要逼我，我就與你直說了吧。”劉文善冷哼一聲，獰笑道：“不其縣新上任的縣尉鄒大人，你可聽說過嗎？來此之前我已給鄒大人送了一份厚禮，鄒大人說了，此事他一定會出面主持公道！”

聞言，劉紀淵臉色劇變。

縣尉鄒瑞宏！

劉文善竟與縣尉鄒瑞宏攀上了關系，這一下……可是難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