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吊起來打

車夫道：“夫人，已近午時了，我們去吃些東西吧。”

張氏道：“好。”

馬車在酒樓前停下了，張氏以輕紗遮面，雙手交疊放在腹部，走進了酒樓。

她在角落的席位上坐下，問車夫道：“鞠綰，你想吃些什么？”

車夫作揖道：“在下不敢，還是遵從夫人的意思。”

張氏道：“那就藿、薤、蔥各來一盤，搭著粟米吃，如何？”

車夫高聲道：“藿、薤、蔥各來一盤，兩碗粟米。”

店小二道：“好嘞，客觀稍等。”

張氏微微皺眉，輕聲問道：“鞠綰，你說忠兒與詩峣的婚事……要不要延后三年呢？”

車夫道：“呵呵……此事還是由夫人與老爺商議決定，在下不敢參與。”

“唉……蔡真人所言，實在令人擔憂啊。”

兩個商賈進了酒樓，在旁邊的席位上坐下了。

一個商賈倒了杯酒，笑道：“哈哈哈哈……我府上的糧食堆積如山，每日都需拉出來晾曬，不勝其煩。一斛三十錢都賣不出去，不曾想，竟有個大傻蛋出價一斛四十錢收購，哈哈哈哈哈！”

“快些吃飯，吃完了飯我們立刻去郡里，多買一些糧食，拉到不其縣賣。這往返一趟，少說能掙二三十兩銀子。”

“郡里的糧食早已賣光了。”

聽得兩個商賈的交談，張氏有些意動。

有人在收糧食？一斛四十錢？

他們劉府也有兩千多石糧食，隔一段時間就要拉出來料理，否則就會生出蟲子，每斛三十錢都賣不出去。

若是賣給那收糧之人，不僅能解決了這些麻煩，還能大賺一筆。

沉吟片刻，張氏對著商賈行了一禮，問道：“敢問二位，是何人在收糧啊？”

商賈瞥了張氏一眼，不肯作答。

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耿忠那大傻蛋的銀子也就兩三千兩，全都被別人騙走了，他們怎么掙錢？

不能說，打死都不能說！

見商賈不肯作答，張氏只能作罷，疑惑自語道：“究竟是何人，竟以每斛四十錢的價格收糧，意欲何為？莫非……糧價要漲了嗎？”

車夫笑道：“呵呵呵……鹽、鐵或許會漲價，可這糧食，二十年之內斷無漲價之理。”

“也是。”張氏點了點頭，深以為然道：“糧乃國本，除非爆發大規模蝗災、旱災或者打仗，否則朝廷絕不會讓糧價攀升的。真是奇怪……明知糧價不會漲，為何還有人要高價收糧呢？這不是智障嗎？腦子被驢踢了不成？”

車夫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愚蠢之人不可以數計。反正與我們無關，無需理會。”

店小二端著一個托盤跑了過來，笑道：“客官，您的飯菜來嘍！”

張氏取了筷子，在粟米上撒了些鹽，夾了兩片薤菜，拌著粟米一起吃。

比之后世，東漢時期的食物非常粗劣，在菜葉上撒一些鹽巴，燒一燒便可直接食用了。

簡直難以下咽。

好在前漢張騫從西域帶回了黃瓜、蘿卜、芝麻、西瓜、胡桃等作物，普及之后被人當做零食來吃，大大緩解了口腹之欲。

此時，一個身材肥胖的商賈走了進來，直接買了一壺青梅酒，直接就著酒壺痛飲，滿臉懊惱的樣子。

“這不是田沌兄嗎？沒有下酒之物，如何飲得下這青梅酒啊？”

肥胖商賈悲憤道：“可惜……可惜啊！我府上原有糧八百石，因糧價低糜，全都賣了出去。而今聽聞耿忠散盡家財高價收糧，連劉府夫人的首飾都拿出來抵押了，頗為意動。奈何……唉，拿不出糧食來。本能大賺一筆，可惜……可惜啊！”

聽得這話，坐在角落的張氏瞬間石化了。

臥槽，耿忠？？

那混賬，竟散盡家財高價收糧？甚至，還將她的首飾拿出來抵押了？

張氏拍案而起，急道：“這耿忠，可是劉府的耿伯寧啊？”

肥胖商賈點了點頭，道：“正是此人。”

張氏勃然大怒道：“耿忠那小混賬，竟將我劉府的銀子花光了，還將我的首飾拿出來抵押！這遭天殺的敗家東西……他想害我們劉家人沿街乞討不成？”

車夫慌忙跪倒，勸道：“夫人息怒，息怒啊！”

“掙銀子，何其難也。而今耿忠那個小混賬，竟散盡我劉府家財！以每斛四十錢的價格收糧，這不是將白花花的銀子往外扔嗎？這不是智障嗎？劉紀淵為何不攔著他，為何啊！”

車夫道：“今日是老爺祭祖的日子，想來……是耿忠趁劉府無人，才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張氏再沒了半點食欲，起身便向外跑去，頭也不回的道：“斷然如此！斷然如此！鞠綰，與我一同回府，將耿忠那個小畜生綁了，吊起來打！”

車夫將錢給了店小二，披上蓑衣緊隨其后。

——

劉府，賬房。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趙建洋不斷用拐杖敲打房門，破口大罵道：“耿忠，你這個混賬，膽大包天！”

耿忠打開了窗戶，將一個盤子推了進去，笑道：“趙老息怒，吃一些東西吧。”

趙建洋直接將盤子摔在地上，酒肉撒了一地。他指著耿忠的鼻子，怒道：“耿忠，你究竟意欲何為？為何要敗光劉府的產業？莫非你與劉府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趙老，你先冷靜一點聽我說。”耿忠擺了擺手，解釋道：“馬上就要打仗了，國庫的糧食不夠，必然會從民間征集，造成糧價暴漲。我們提前囤積了五萬三千石糧，等糧食價格暴漲以后賣出去，至少賺回兩白銀。”

趙建洋冷哼一聲，道：“哼，簡直一派胡言！國庫有糧數十萬石，足夠數萬大軍食用一年。除非調動十萬以上的軍隊，否則朝廷斷無向民間征糧之理。更何況……即便真的要打仗，那也是郡守府最先得到消息。你每日游山玩水，如何比郡守府更先一步得知消息？你答應過老爺不再動買糧的念頭，何故老爺剛走，你便出爾反爾，花光了劉府所有的銀子？言而無信，簡直無恥！卑劣！”

耿忠無奈道：“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好了。不出三日，糧價必然暴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