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結義兄弟

劇縣縣衙。

守門衙役提著殺威棒！斜靠在墻上，昏昏欲睡。

耿忠整理了一下衣領，對守門衙役作揖道：“在下耿忠，找劇縣縣令有事相商，煩勞閣下通稟一聲。”

守門衙役打了個哈欠，慵懶道：“你想吃救濟糧，自去粥棚排隊。粥是稀粥，不喝就滾，莫要多言。”

劇縣今年爆發了蝗災，糧食產量頗低。郡守府調撥了一萬石糧草賑災，劇縣縣令便開設粥棚，將救濟糧熬成粥散發給受災百姓。

原本，一萬石糧草，足夠劇縣受災百姓食用整整兩年。可粥棚才開了不足一個月，縣衙就說救濟糧吃完了。

中飽私囊，乃天下百官之通病。

一碗稀粥，只有十幾粒小麥，簡直與清水無異。此時，已經有很多災民生生餓死，幾乎每日都有災民來縣衙討要說法。

顯然，守門衙役誤將耿忠當成了受災百姓。也是不滿粥棚的稀粥，來縣衙討要說法的。

耿忠道：“我不吃救濟糧，來縣衙是想找劇縣縣令。”

守門衙役掏了掏耳朵，煩躁道：“縣太爺，豈是你想見就見的？粥棚里的稀粥，不喝就滾，莫要多言！真是混賬，不要銀子給爾等小麥粥吃，居然還嫌粥稀，蠻橫刁民，真是得寸進尺！”

耿忠微微皺眉。

劇縣今年爆發了蝗災，他是知道的。郡守府調撥了一萬石糧食賑災，他也是知道的。整整一萬石糧食，為何散發到災民手里，卻成了稀粥了呢？

耿忠沉吟片刻，冷哼一聲，問道：“若我所知不錯的話，郡守府調撥了一萬石糧食賑災吧？劇縣縣令中飽私囊，貪墨賑災糧餉，該當何罪？你這衙役，不向郡守府檢舉揭發，反而伙同縣令一同欺壓受災百姓，該當何罪？”

“你算個什么東西？”守門衙役大怒，提著殺威棒，作勢欲打，威脅道：“無知小兒，蠻橫刁民！再敢多言，將你關進大牢，活活杖斃！”

“一個小小的衙役，竟有如此大的官威啊？”耿忠冷笑道：“一言不合便要將人活活杖斃，你眼中還有國法嗎？混賬！”

縣令道一句蠻橫刁民，倒是可以理解，畢竟縣令也算是朝廷命官。你一個小小的衙役，說白了，就是給縣衙看家護院的差事，竟還看不起普通百姓了，哪里來的優越感啊？

“你說什么？”守門衙役前踏一步，扯著耿忠的衣領，厲聲訓斥道：“無知小兒，你找死！”

耿忠從懷中掏出主薄印信，在守門衙役面前晃了晃，笑道：“看清楚了，我乃是不其縣主薄。”

守門衙役吃了一驚。

面前這少年，不過十六七歲年紀，居然是不其縣的主薄？

他來不及深思，忙是松開耿忠，后退一步，半跪于地求饒道：“小人有眼無珠，不知主薄大人親臨，言辭有所得罪，還望主薄大人莫要見怪！”

耿忠一腳踢在守門衙役身上，冷哼道：“你方才不是說要將我活活杖斃嗎？”

守門衙役臉色蒼白，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顫聲道：“小人愚笨，口出狂言，大人……您將小人當做一個屁，給放了吧！”

“哼！”耿忠冷哼一聲，邁步走進了縣衙，頭也不回的道：“劇縣縣令何在？”

守門衙役松了口氣，道：“縣令大人與古泰勛一同出去了，料想，兩三個時辰內應當會回來。”

“等劇縣縣令回來了，告訴他，不其縣主薄耿忠在大堂等著他。”

“諾。”

——

申時。

劇縣縣令何茂年近四旬，剛喝了酒，醉醺醺的躺在轎子里，讓四個衙役抬回了縣衙。

守門衙役見縣令回來了，忙攔下轎子，道：“大人，不其縣主薄耿忠來了，說有事找您商議，現正在大堂中等候。”

“不其縣主薄？耿忠？”何茂皺眉道：“此人……本官并不認識，他不其縣的主薄，找本官作甚？”

守門衙役道：“小人也不知。”

何茂道：“我知道了，退下吧。”

“諾。”

何茂洗漱一番，邁步進了大堂。卻見耿忠躺在太師椅上，已然睡著了。

“咳咳！”何茂干咳兩聲，道：“本官就是劇縣縣令何茂，耿主薄，你找本官作甚？”

耿忠被這聲音吵醒了，揉了揉眼睛，道：“哦……你就是劇縣縣令？”

“正是。”何茂點了點頭，昂首道：“耿主薄，你千里迢迢來到劇縣找本官，所為何事啊？”

耿忠打了個哈欠，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狠狠一拍驚堂木，怒斥道：“狗官何茂，你可知罪？”

何茂微微一愣，旋即皺眉問道：“耿主薄此話何意？”

“據本官所知，郡守府調撥了一萬石糧食賑災，一萬石啊，足夠劇縣災民吃上兩年的。可你這粥棚只開了不足一個月，竟宣稱賑災糧食吃完了？一萬石糧，不足一月就被吃完了，莫非……劇縣災民有數萬之眾嗎！”

何茂微微變色，卻是冷哼一聲，道：“你一個小小的主薄，竟敢質疑本官的清廉？放肆！再敢胡言亂語，本官將你押進大牢，生生杖斃！”

耿忠道：“我乃不其縣主薄，你有何權力對我動刑啊？”

“有何權力？哈哈哈哈！”何茂仰頭大笑道：“你可知，我與你們不其縣令孫大人是什么關系嗎？你一個小小的主薄，打死便打死了，孫大人絕不會追究的。”

耿忠來了興趣，好奇問道：“哦？卻不知，你與我們縣令孫大人是何關系啊？”

何茂得意道：“我與你們縣令孫大人，乃是結義兄弟！我為兄長，他為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情同手足。無知小兒，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與本官為敵，簡直是找死。”

孫銘竟與這何茂是結義兄弟……

耿忠道：“官道附近出現了數十個山賊，搶劫來往路人，此事你可知道嗎？”

何茂煩躁道：“此乃本官治下之事，與你何干？看在孫銘賢弟的面子上，本官暫且饒你一命。奉勸你，莫要多管閑事，否則……恐引火燒身！”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耿忠輕輕一笑，把玩著主薄印信，道：“劇縣豪商古泰勛，勾結山賊，綁了不其縣劉紀淵的獨女劉詩峣。那劉紀淵與下官乃是故友，還望何大人看在下官的面子上，查封了古泰勛在劇縣的所有產業。”

何茂冷笑道：“面子？你有什么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