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就這？

鄒瑞宏輕蔑的看著耿忠，高聲道：“《論語》有云，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公子若是輸了，可不要耍賴啊。縣丞大人，各位同僚，大家替我作證！”

宋杜彥面露難色。

鄒瑞宏做了十多年的主薄，驗算之術何其高超，比之他宋杜彥也不差多少。

耿忠連算籌都不會用，怎么可能贏得過鄒瑞宏？必輸無疑啊！

“嘿嘿嘿……有好戲看了。”

“和鄒大人比驗算之術，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整個不其縣，驗算之術能勝過鄒大人的，絕不會超過五人。就憑耿忠那個少年，呵呵……必輸無疑。”

耿忠笑道：“宋大人，你去準備十道題，令人抄寫兩份。記住，這題目要難一些，越難越好。”

“諾。”宋杜彥無奈應命。

“呵呵呵……耿公子性情豪爽，下官欽佩。”鄒瑞宏對著耿忠抱拳作揖，歉然笑道：“方才下官言語冒犯到了公子，還望公子見諒啊。”

鄒瑞宏對自己的數學頗有信心，已認定耿忠必輸無疑。兩句道歉的話，直接堵住了耿忠的嘴。

我已經向你道歉了，等你輸了比試，還有什么理由耍賴呢？

“無妨，原諒你了。”耿忠指尖夾著一根算籌，隨口問道：“這算籌怎么用啊？”

聞言，鄒瑞宏大喜。

哈哈哈哈！

無知小兒，竟真的連算籌都不會用！

就憑這等水平，哪里贏得過老夫？自己這主薄之職，保住了！

“算籌者，以縱橫兩種排列方式來表示單位數目的，其中一至五均分別以縱橫方式排列相應數目的算籌來表示，六至九則以上面的算籌再加下面相應的算籌來表示。表示多位數時，個位用縱式，十位用橫式，百位用縱式，千位用橫式，以此類推，遇零則置空。”

耿忠點了點頭，用手中那根算籌在地上寫寫畫畫，不時問道：“一百三十五，應該如何用算籌來表示？”

鄒瑞宏蹲在耿忠旁邊，折了一根樹枝，將一百三十五用算籌的方式畫了出來。

“原來如此……”

算籌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繁雜與落后，有些類似于小日本兒的劃線法，若是能夠熟練運用，效率未必會遜于九九乘法表。

永遠不要小覷古人的智慧。

可惜，算籌缺點也很明顯。其一是擺放算籌需要耗費很長時間，其二是擺放好的算籌一旦因外力而挪動，整個進程都會前功盡棄。故此，賬房先生在計算數字時經常會將賬房鎖住，防止有外人進入，打亂已經擺好的算籌。

幾個衙役躲在遠處竊竊私語：“我還以為耿忠算數很厲害呢，就這水平啊？他若是能做主薄，我都能做縣丞了。。”

“鄒大人贏定了。”

“你們說，這耿忠輸了比試之后，會不會耍賴呢？”

不多時，宋杜彥握著兩卷竹簡回來了。分別將之交給耿忠和鄒瑞宏，道：“毛筆墨水已經準備妥當，請二位移步書房比試。”

耿忠打開竹簡，看了看上面的十道題，不由得輕輕一笑。

這么簡單？

第一題：蜀人買雞，一百錢買了一百只雞。公雞五錢一只，母雞三錢一只，小雞一錢三只，問公雞、母雞、小雞各有多少只。

不需要用筆，只憑心算就能答上來。

在常人眼中，這道題已是極難了。可耿忠好歹念完了函授大專，解小學課本上的題目，簡直輕而易舉。

第二題：耿弇領兵，不知兵卒幾何，只知兵卒三千一組余兩千，五千一組則余三千，七千一組則余四千，問兵卒幾何。

這道題稍微有些難度，但仍未超出小學課本的范疇。

就這？

宋杜彥道：“一個時辰內答題多者為勝。”

鄒瑞宏對耿忠道：“還望公子信守承諾。”

他已看過題目了，相當之難，就憑耿忠這個連算籌都不會用的家伙，根本不可能答上來的。

若是耿忠輸了耍賴，他還真沒有辦法。故此，要再三強調。

“你盡管放心。”耿忠笑著擺了擺手，道：“若是我輸了，此生再不踏足賬房半步，并賠償你一百兩白銀。”

鄒瑞宏客氣道：“呵呵呵……一百兩白銀就不必了，下官擇日請公子飲酒、逛青樓。”

耿忠道：“你若輸了，要向我道歉，主薄一職由我來做。”

鄒瑞宏拍著胸脯保證道：“下官素來最講信義。若是下官輸了，也賠償公子一百兩白銀！”

他玩了十幾年算籌，怎么可能輸呢？

宋杜彥道：“半個時辰內，答題多者為勝。二位，動筆吧。”

筆尖蘸了蘸墨水，鄒瑞宏將幾十根算籌排列開來，極認真的計算。

即使對手是個連算籌都不會用的跋扈小兒，可鄒瑞宏依然要全力以赴。事關自己的官途，可不敢出半點差錯。

耿忠握著毛筆，心算出答案，將之寫在竹簡上。

抬起頭瞥了一眼耿忠，鄒瑞宏心神大定。這十道題，俱都是萬難，連他都需認真對待。耿忠沒有用算籌，就將答案寫了上去。

哈哈哈……贏定了！

一刻鐘之后。

耿忠將毛筆放回筆架，伸了個懶腰，笑道：“這題目也太簡單了，我已答完了。”

答完了？

即便是郡丞大人，驗算數字也需借助算籌，而耿忠，居然連一根算籌都沒用到……

此時，鄒瑞宏才寫了一半。

耿忠這答案，怕是亂寫的吧？

果然啊……連算籌都不會用，怎么可能贏過鄒瑞宏呢？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宋杜彥眉頭微蹙，陷入沉思。

耿忠明知自己贏不了，為何還要與鄒瑞宏比試呢？

莫非……是想讓他顛倒黑白，效仿秦之趙高，指鹿為馬嗎？

不錯……定然如此！

耿忠道：“算籌雖然精妙，卻需擺放，費時費力，還不如我心算來的快。”

算籌，乃古之先賢所創，歷經數百年，不斷改進，發展至今日早已是博大精深。

不如你心算來的快？

呵呵呵……古之先賢都是傻子，就你耿忠聰明是嗎？

心中這般想，宋杜彥嘴上卻恭維道：“公子才智無雙，百年罕見，下官欽佩。”

耿忠趴在桌上，問鄒瑞宏道：“你還需驗算多久？”

“馬上就好，還請公子稍待片刻！”

鄒瑞宏已經算出了第六題的答案。他將地上擺放的算籌收了，立刻投入到第七題，卻是手忙腳亂，連一秒鐘都不愿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