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繡球風(fēng)波

劉府。

劉紀(jì)淵喝了口茶，手指焦急的在桌上敲打。

現(xiàn)在只能寄希望于奇跡了，希望接到繡球的不是古杰。

“連自己的女兒都護不住，真是窩囊！”張氏哭道：“那古杰根本就是個紈绔子弟，詩峣嫁過去定要受欺負的！”

劉紀(jì)淵捂著臉，眉頭緊鎖。

外面響起了鼓聲，這意味著已經(jīng)有人接到了繡球。劉紀(jì)淵和張氏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目光緊緊盯著院外。

耿忠抱著繡球走了進來，對著劉紀(jì)淵和張氏抱拳作揖，笑道：“小婿拜見岳父、岳母。”

劉紀(jì)淵愣了一下，皺眉道：“你是？”

耿忠道：“我名為耿忠，字伯寧，現(xiàn)暫居在后山的窯洞里，靠打短工為生。”

“哦……”劉紀(jì)淵點了點頭，心中已是樂開了花，輕笑道：“既然你接到了繡球，從今日起，你便是我劉紀(jì)淵的女婿了。”

后山的窯洞里住著一個少年，劉紀(jì)淵是知道的。據(jù)說這個少年患有癲癥，也就是妄想癥，腦子有點問題。明明很窮，穿著縫滿補丁的破衣服，出手卻異常闊綽，像個富商。

這些劉紀(jì)淵都不在意，別說接到繡球的是個腦子有點問題的少年，便真是個中年神經(jīng)病他都高興。

只要女兒不嫁給古杰，什么都好。若不是患有癲癥，這耿忠，只怕也不敢和古杰搶繡球。

“且慢！”

一聲厲喝，古杰沖了進來。搶走了耿忠手里的繡球，大怒道：“你這混賬，竟敢壞我的好事，找死嗎？”

耿忠和古杰對視，一句話都不說，只是輕蔑的笑著。

“小婿參見岳父岳母。”古杰頗為勉強的對劉紀(jì)淵和張氏行了一禮，急道：“不知千金現(xiàn)在何處？”

“這……”劉紀(jì)淵遲疑了一下，為難道：“古公子，依照規(guī)矩，繡球被耿忠搶到了，我家詩峣便是耿忠的妻子了。”

古杰瞥了耿忠一眼，怒罵道：“這里沒你的事了，滾！”

“今日繡樓招親，是我大喜的日子。”劉詩峣從屏風(fēng)后走了出來，扯著耿忠的衣袖，冷聲道：“既然是耿忠接到了繡球，那么耿忠就是我的夫君！”

“他是你的夫君？”古杰怒極反笑，譏諷道：“你可知他是什么人嗎？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錐之地，住在后山的破窯洞里。我可聽說了，這家伙是個神經(jīng)病，腦子有問題！”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小女的家事，不勞古公子費心了！”

“你說什么？賤婢！”古杰狠狠的把繡球摔在地上，訓(xùn)斥道：“今日你必須跟爺走，否則你們劉家就等著被查封吧！”

女兒被罵做賤婢，張氏已是滿臉潮紅，眼里幾乎要噴出火來。可劉紀(jì)淵給她使了個眼色，她握緊了拳頭，又強行把怒氣咽回了肚子里。

這個時候他們只能忍。

得罪了古泰之父子，可就不是受辱那么簡單了，會鬧出人命的。

“古杰公子，我們可是有言在先的，你要毀約嗎？”劉詩峣臉色煞白，話音已是軟了三分。

“是又如何？”古杰對劉詩峣的反應(yīng)非常滿意，指著耿忠得意道：“你看看這是個什么東西？比之下人還要不如。你若真和這東西結(jié)了婚，日后生出了娃兒，只怕腦子也會有問題。”

劉詩峣低頭不語。

古杰撕破臉皮直接毀約了，她不能任性，否則就會給自己家族帶來災(zāi)難。

“哼，賤婢！信不信爺打斷你的腿？”古杰握住了劉詩峣纖細的玉手，用力一拉：“跟爺回去，今夜定要用繩子綁著，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

“你就是古杰？”一直沉默的耿忠開口了，淡淡道：“你家里做的是青樓賭坊生意，私養(yǎng)了上千門客。縣尉是你家親戚，誰惹了你，都會落得一個極其悲慘的下場。”

“哼哼……”古杰有些自得，仰著臉笑道：“知道爺?shù)膮柡秃谩？鞚L開，以后別讓爺再看見你。”

耿忠輕輕一笑，取來桌上的陶瓷茶杯，狠狠砸向古杰。

“砰！”

一聲脆響，茶杯擊中古杰的額頭，碎了一地。

短暫的寂靜。

古杰只覺額頭火辣辣的痛著，伸手一模，殷紅的血。

古泰之手下有上千門客，連縣令都得讓他三分薄面。

而古杰，乃是古泰之的獨子。

這個叫耿忠的狗東西，居然敢打他？

劉詩峣吃了一驚，嚇得臉都白了。

這個叫耿忠的家伙怎么這么沖動？居然惹惱了古杰！

古杰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連帶著他們劉家都要遭殃！

“你……你敢……”古杰捂著高高腫起淌血的額頭，露出殺人的眼神：“來人！快來人！給爺殺了這個混蛋！”

古家的家丁們沖了進來。

“岳父岳母，你們當(dāng)真要把詩峣往火坑里推嗎？”耿忠轉(zhuǎn)過身來，對著劉紀(jì)淵和張氏抱拳作揖，道：“為人父母，若連自己的兒女都無法保護，枉為父母。”

張氏終于忍不住了，拳頭狠狠的砸在桌子上，怒道：“人家都打上門來了，這樣還能忍嗎？來人！”

三十幾個劉家的家丁立刻沖了出來，把古家的家丁圍在中間，面色不善。

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古家這群家丁平日里狗仗人勢，想打他們不是一天兩天了。

見對方人多勢眾，古杰不敢再罵劉家的人，便指著耿忠，怒道：“小王八蛋，敢打爺？找死不成！立刻跪下認錯，老老實實讓爺痛揍一頓，否則就別想在我們家打短工了，爺早晚廢了你！”

耿忠聞言沉吟片刻，淺淺一笑，對著古杰作揖求饒道：“方才用茶杯砸了公子一下，實在惶恐。請公子打我胸口三拳，出一出心中怒氣。”

語罷，挺起胸膛，等著古杰來打。

劉詩峣粉拳緊握，想幫耿忠說幾句好話。猶豫了半天，卻始終沒能開口。

現(xiàn)在的劉家，自身難保，不可能一直護著耿忠。一旦他出了劉府，只怕會被古杰敲悶棍，瘋狂報復(fù)。更何況，耿忠在古杰家里打短工。若是丟了這份工作，耿忠靠什么生存？沿街乞討嗎？

此時開口說幾句好話，根本幫不了耿忠，只會火上澆油，害了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你還算識時務(wù)。站好了，若是敢躲，將你拖出去打斷雙腿！”古杰獰笑著活動了一下胳膊，蓄力整整五秒鐘，用盡全力，一拳狠狠砸在耿忠胸口。

然而，想象中耿忠被打翻在地的場景并沒有出現(xiàn)。

“鐺！”

這是拳頭與鋼鐵撞擊的聲音。

古杰手腫得豬蹄一般，慘叫著向后退，頭部狠狠的磕在桃木椅上，桃木椅的扶手被生生磕裂。

“呃……呃啊啊啊啊！”

耿忠這個小王八蛋！居然穿了一件貼身的鎧甲！

耿忠昂首而立，朗聲道：“大家都看到了啊，我講武德，站著不動讓他打了一拳，扯平了。”

古杰如毒蛇般死死盯著耿忠。

扯平個屁！這個小王八蛋，簡直厚顏無恥！

“噗嗤……哈哈哈……”劉詩峣看了一眼輕笑的耿忠，緩緩的低下頭去，掩嘴輕笑。

就連一向沉穩(wěn)的劉紀(jì)淵，嘴角也是泛起一抹笑容。

古杰抱著腦袋蜷縮起來，咬牙切齒道：“劉紀(jì)淵……劉詩峣……還有你這個小王八蛋，你們都給爺?shù)戎斣缤砼滥銈儯　?

撂下一句狠話，古杰帶著家丁們灰溜溜逃走了。

“古泰之那老狗欺人太甚！”一個家丁怒道：“老爺，咱們跟古泰之拼了吧！”

“是啊老爺，古泰之那老王八蛋，騎在我們頭上拉屎！”

“閉嘴！”劉紀(jì)淵訓(xùn)斥一聲，皺著眉道：“古泰之手下有上千門客，和縣尉都是親戚，不是我們招惹得起的。快點收拾東西吧，明天四更之前把東西全都收拾好，我們離開不其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