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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配不上你

半個月后,我和冷墨研坐著私人飛機,回到了這座南方小城。

下飛機時是凌晨,圓月當(dāng)空,星光閃爍,空氣是熟悉的甜味,花草樹木充滿生機,所望之處都是繁華依舊。

只有我的心是苦的。

坐在車?yán)铮铱粗譄簦ㄖ掖叶^,想著要如何面對她。

希望她睡著了,我只是想看看她,并不想讓她看見我。

此時的我沒臉面對她。

來之前,冷墨研已經(jīng)調(diào)查了她現(xiàn)在的狀況,好像都變了,又好像沒變。

樓梯小屋里,只剩下了她和癱瘓的奶奶。

一個半小時后,我和冷墨研站在了鐵門的外面,為了不引人注目,其他人都在小區(qū)外面等。

我手里拿著鐵門的出入卡,開門的鑰匙,遲遲不敢往前一步。

鐵門里那盞樓梯燈壞了,忽暗忽亮。老舊小區(qū)里的野貓叫聲凄慘又刺耳,微風(fēng)在我耳邊徐徐吹過,帶著一股清涼。

如果她沒睡,我要說什么?如果她問我去干什么了?我該怎么回答。如果她問我是不是不走了?我要怎么說。

我心里很忐忑,突然后悔回來,不看見我她是不是會好過一些?

“要回去嗎?我們時間不多。”冷墨研吸了一口煙,走到我旁邊問。

我嘆了口氣,開了鐵門,打開了樓梯小屋的防盜門,她真的沒有反鎖。

悄悄地把門推開一條縫兒,屋里漆黑一片,我按亮了手機屏幕,走進去,回頭關(guān)門,眼前卻亮了。

我知道是她出來了,手扶著門把手,不敢回頭,我的手在抖,心在撕裂,可我還是想看看她。

我的腳很重,挪不動步。

緊張地低頭轉(zhuǎn)身,遲疑著抬頭,她站在她房間的門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我。

我蹙眉,心跌入谷底。

她瘦了好幾圈,下巴變尖了,臉上沒肉了,雙眼沒有以前那么明亮了。

她穿著之前給我煮面時的那件白色睡裙,裙擺還破了,裙子超級不合身,變的很肥大。

她看著我的眼神里帶著恨和冷漠。

然后她笑了,走到我面前。“你來啦,我就感覺你今天要來,所以我沒反鎖門。”

我一直蹙眉,好想抱她,可我不敢。

她拉起了我的手。“你要看看奶奶嗎?不過她睡著了,我剛才給她翻身,吵醒她了。”

她的臉有些紅,她的手很熱,她好像生病了。

我跟著她走進奶奶的房間,她睡的很熟,沒叫醒她,看了一眼她就拉我出來了。

她笑著把我?guī)нM了她的房間,讓我坐在床上,她坐在凳子上,雙腿并攏,雙手搭在腿上托腮看著我。

我有些不知所措,不敢看她,看她就會忍不住想哭。

“你怎么了?瘦那么多?好像經(jīng)歷了很大的事兒。你不用擔(dān)心我,我有男朋友了,叫明子皓,他對我很好。我在他的咖啡店打工,可是他的咖啡店不賺錢,每月都賠錢。”她邊說著邊從旁邊柜子的抽屜里拿出一個文件袋,塞給我。“別墅和咖啡店,還有戒指都在里面,我不需要了,有明子皓,他可以為我解決很多事。我早就不傷心了,也過得很好,你也不用傷心了,談戀愛不就是這樣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要不走,我怎么會遇到明子皓,謝謝你走了。他比你好,比你溫柔,比你善良,雖然沒有你長得帥,但帥不能當(dāng)飯吃。”

她一直笑著,笑的很牽強,她一直喋喋不休地說,假裝不在乎。

我說不出話,知道她在氣我,我不想拆穿,也許這樣她會舒服一些吧!

但這氣話里的每個字都在刺痛我的心。

我心很疼,也很愧疚,安慰的話說不出口,承諾更不敢說,這種無力感讓我很崩潰。

“你來干什么?來和我告別嗎?還算有點兒良心,現(xiàn)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她站起身,走到坐在床邊的我面前,開始哽咽,眼淚流了下來。

“你快走,離我遠(yuǎn)遠(yuǎn)地,永遠(yuǎn)都……不要回來,你這個……王八蛋。”她的臉很紅很紅,垂下的雙眼上睫毛很濕潤,身體搖搖晃晃的,我抱住她,她身上滾燙,出了一頭的汗,她在發(fā)燒。

我趕緊把她放上床平躺,蓋上了被子,去洗手間洗了冷毛巾,給她物理降溫。

她閉著眼,皺著眉,眼角還在流淚,劉海全濕了,臉頰上還有汗流下來。

“你別……管我,快點滾,別在這里演戲,你別來惹我。”她嘴里還在念著。

我有些不知所措,把冷墨研叫了進來。他背著手彎腰看了看。

“有沒有退燒藥?”他問我。

“我找找。”

走進奶奶房間,找到藥箱拿出來翻了翻,看到了退燒藥,拿了兩顆,在客廳倒了杯水。

我坐在床邊扶起李靜,冷墨研幫我拿著水。

“把藥吃了。”我輕聲對她說。

她打掉了我手里的藥,找不到了。

“在客廳藥箱,幫我再拿兩粒。”我對冷墨研說。

他把水杯放在凳子上,去客廳拿藥。

“我不要吃,你滾開。”李靜閉著眼,紅紅的嘴唇一張一合,說的都是違心話。

冷墨研把藥放我手心里。

“乖,吃了才會好。”

她不聽,又揚起手,我躲開了。

把藥放在自己嘴里,用舌頭去翹她的嘴巴,她哼哼一聲張開了,舌頭把藥送進去,我又趕緊倒水,她又緊閉嘴唇,皺著眉,撒嬌。

我仰起頭喝水,眼角余光看見冷墨研臉紅紅地?fù)u著頭離開。

我吻著她的唇,把水送了進去。

“乖一點,吃了藥就好了。”我聲音很柔,像棉花糖一樣。

她咽了下去。

我把她放到枕頭上,她摟著我,不給我下床。

“別走。我要怎么做你才不走?”她睜開眼,霧氣蒙蒙的,紅紅的,她明顯沒力氣,睜一下閉一下,連續(xù)好幾次。

我躺在旁邊,摸著她的頭發(fā)。“乖,睡一覺,睡著了就好了。”

“我不要睡著,睡著了就看不見你了。”她邊說著,雙手伸到了我的衣服里面,很不老實地摸著我的身體。邊摸邊吻我,吻的很急切。以前,她很少主動,她很害羞。

我被她摸的渾身發(fā)熱,欲火難耐。

“是不是要這樣,要真的在一起你才會不走,才會愧疚,才會不舍得?”她起身,騎在了我的身上,試圖脫我的衣服,脫她自己的衣服。

我按住她的手,用被子緊緊抱著她。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抱著她,忍著想大哭的沖動。

“你就這么嫌棄我嗎?你就這么討厭我嗎?”她捧起我的臉,兩行淚不停地流著。

我搖頭。“我不嫌棄你,我是嫌棄我自己,嫌棄我的出身,嫌棄我的無能為力,我配不上你。”

“你撒謊,別人談戀愛沒一個月就在一起了,你一直都沒要我,你就是嫌棄。”

“那是因為答應(yīng)了爺爺。”

“你答應(yīng)爺爺照顧我一輩子,你答應(yīng)爺爺不離開我,你答應(yīng)了很多,一樣也沒做到。你滾,我不想再見到你了,你趕緊給我消失,滾出我的家。”她掙脫我的懷抱,開始拳打腳踢,聲淚俱下。

她坐在床上瞪著我,眼里全是恨。

“你不要再回來,拿走你的這些破東西,你最好死掉,我以后每天都會祈禱你死,希望你死無全尸。”她下床,踉踉蹌蹌地把我往門口推,她嗓子啞了,睡裙?jié)窳恕?

“我不想再哭了,會吵到奶奶睡覺,你趕緊走,快點滾。”我出了她的房間,她看了一眼冷墨研,關(guān)上了門。

她在門里憋著哭,我在門外忍著哭。

我回頭問冷墨研:“我可以帶她去美國嗎?我可以不和她分開嗎?她在這里安全嗎?她在這里就不會有人殺她嗎?”

冷墨研垂下眼。“她在這里比去美國安全。”

我心灰意冷,走了出去。

南方十二月的清晨,微有涼意,我的心,冷到骨里。

去機場的路上,我眼前都是她的影子,心中的憋悶,委屈,鉆心的疼痛感,只能用撕心裂肺地哭聲來釋放。

早上五點,晨曦照常從東方升起,蔚藍(lán)的天空上飄著幾朵棉花糖一樣的云。

云層上,范丞忻雙眼無神,心里無望,從今以后,他不再是十九歲的高中生,不再愛上任何人。

云層下,李靜坐在門口的地上,默默看著那扇窗,看著月亮不見了,聽到他離開的聲音,默默哭泣到天亮,終于體力耗盡,暈暈地躺在了地上。

今天是周六,本應(yīng)十點來上班,可是都十一點了,李靜還沒出現(xiàn),明子皓突然心慌,感覺有事發(fā)生。

他在電腦里調(diào)出李靜的入職資料,查到了她的住址,一刻沒耽擱,很快他就到了小區(qū)。

他驚訝,不知在這城市里還有這樣的小區(qū)。

他按照地址找呀找,小區(qū)里一些爺爺奶奶在坐著聊天,看到帥氣的男孩在東張西望,就上前盤問。

“喂,小伙子,你找什么呢?”一位爺爺走過來背著手,眼神不好,往他身子前湊了湊。

其他爺爺奶奶坐在木椅上,眼神追隨著明子皓。

他往后躲了一下。“請問,您知道李靜家在哪里嗎?”

一聽到李靜的名字,爺爺奶奶們眼睛更亮了,一副看熱鬧的興致。

老爺爺上下打量著他。帥氣十足,渾身上下透著正派感,穿衣打扮看起來就不像普通人。

“你是誰呀?找李靜干什么?”爺爺心想李靜才十八歲,身邊沒有至親,他這個爺爺?shù)纳昂糜岩苤c。

“我是她打工的老板,她沒來上班,也沒請假,我來看看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爺爺一聽,臉上開始焦急了。“那快去她家看看,還有個癱瘓在床的奶奶呢。”爺爺說著帶明子皓去了李靜的家。

明子皓看到這個樓梯下的小屋,心疼的不得了。

他拍門,里面沒反應(yīng),打李靜手機,能聽見鈴聲,確定她在里面卻不開門,明子皓知道出事了。

剛好墻上有貼的開鎖廣告,明子皓打了過去,十五分鐘后開鎖公司的人來了。

五分鐘后門打開,明子皓第一個沖進去,客廳不見人,他推開房門,看見了奶奶,睜著眼,皺著眉,臉上很著急。

明子皓著急,剛才也聽爺爺講了李靜大概的經(jīng)歷,他心里巨疼。

推開另一間房門,李靜躺在地上,閉著眼,一動不動。

他在鼻尖探了探,還有微弱呼吸。打了個電話給自己的好友,簡單說了情況后,抱起李靜就往醫(yī)院趕。

抱著的時候他感覺到她身體的熱量,她一直在發(fā)高燒。

他一路超車超速闖紅燈,十分鐘進了醫(yī)院搶救室。

醫(yī)生說高燒不退,有炎癥,要住院檢查才能確定病因。

李靜就這樣住進了醫(yī)院的VIP病房里治療。

頭暈?zāi)X脹地睜開眼,李靜看到的是明子皓和醫(yī)生站在床尾說話的樣子。

他雙手插兜,白襯衣黑西褲,側(cè)身站在落日灑進來的光束里,淡然隨性的氣質(zhì)。

看到李靜醒了,他從光束里走出來,俊朗的臉型,溫暖的笑容,俯身摸摸李靜的頭,沖著醫(yī)生感激地笑著,說出的話帶著孩子得到心愛禮物的興奮。

“退燒了。”

戴眼鏡的女醫(yī)生,雙手揣進白大褂的兜里,走到李靜床頭邊,臉上掛著欣慰的笑。

“肯定會退呀,打了退燒針的,看把你高興的。”她說著俯身湊近李靜的臉。“我這個弟弟呀,擔(dān)心你擔(dān)心的要死,第一次看他為了一個人這么著急呢。”

明子皓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

“行了,退了燒就好一些。但是你也要注意,操勞過度,心火淤積,營養(yǎng)不良,低血糖,貧血,這些你都挺嚴(yán)重的。你肯定痛經(jīng)很厲害吧?要好好調(diào)理保養(yǎng)一下身體才行。等出院后,我給你開個中藥方子,你自己拿回去煎一煎,好好調(diào)理一下。”

李靜還有些懵,只是點頭。

忽然想到奶奶。

“我奶奶……”

“奶奶很好,我在醫(yī)院里找了護工在你家照顧呢,不用擔(dān)心。”明子皓說。

“謝謝,老板。”李靜擠出一絲笑容。

“那行了,我去工作了。”醫(yī)生笑著走出病房。

“這是我姐姐,內(nèi)科主治醫(yī)生,明子珊。”明子皓坐在她床邊的凳子上,開始削蘋果。

李靜環(huán)顧四周看了看,又是VIP病房,很貴的費用。

“你吃一點?”明子皓把蘋果遞到她面前。

“我不想吃,你吃吧。”李靜確實沒什么胃口。

明子皓把蘋果放在了旁邊的水果盤里。

“我沒什么病,想盡早出院。”李靜感激地看著明子皓。

“行。化驗結(jié)果都出來就出院。”

明子皓在她眼里看到了逃離的信息。

三天后,李靜出了院。

明子珊真的給李靜開了一周的中藥,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要喝。

李靜答應(yīng)了。

本來醫(yī)院是可以煎好的,但明子皓不放心,拿回店里要自己親自煎。

咖啡廳里經(jīng)常彌漫著中藥味兒,更沒人進來了。

李靜知道明子皓的心,她不想去傷害別人,也不想再給別人傷害自己的機會。

周五的晚上,李靜喝完了明子皓給她的中藥。

“老板,我明天不來上班了。”語氣就是通知一下他,不管他答不答應(yīng),她都不會再來了。

“好。”明子皓猜到她會離開,就隨她。

“這是住院和奶奶護工的費用,謝謝你救了我。那我走了。”李靜站起身,把課本放進書包。

幾個月的相處,明子皓此刻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深深愛上了她,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是那么難受。

可是他必須忍著,逼她越緊,她逃離的越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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