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隨著小草的手指望過去，她看到可愛的小精靈們唱著歌，跳到了草地上。它們肆無忌憚地拔起一株株小草，嘴里發出難聽的詛咒。即使如此，余舒也原諒了它們，覺得它們仍舊可愛。

余舒的小草發起抖來，它問余舒：“此時此刻，你想不想看看我眼中的小精靈？”

余舒點點頭，望進了小草的眼睛里。小草清澈的瞳孔，倒映出草地上的小精靈們。它們在小草的眼睛里都變了模樣，原本湛藍色的身軀變成黑腐色，胖乎乎的形狀扭曲起來，小嘴巴裂開來扎出尖牙，眼睛里透出兇狠的光。

小精靈，不！在小草的眼睛里它們更像小惡魔們。小惡魔們邪惡地笑著，用爪牙拔起一株株柔弱的小草。它們咒罵著小草，又蠻狠地把小草通通塞進嘴里。

放下懷里的小草，余舒看向草原上的小精靈們。真奇怪，原本她看著是可愛的，胖乎乎的，天真無邪的小精靈們。此刻的長相，越來越像小草眼中的惡魔。

原來世間萬物都善變，有時候因為時間，有時候因為眼睛，有時候因為嘴巴。有時候，因為人心。

余舒往回走，回到了教室里。

許多朵巨大的喇叭花在她眼前晃過，有時候她看它們，有時候它們看她。

“你還好吧？”同桌關切地問她。

“我很好。”余舒很快回答，并且心里疑惑，同桌為什么這么問她。難道她看起來不好么？難道她就應該看起來不好么？

同桌欲言又止，最后為難地嘆一口氣：“他們都說你失憶了。”

“不，我記得你。”余舒盡量顯出輕松的姿態，來否認謠言。

“……選擇性失憶。”同桌不打算放過她，“你忘了你最不想記得的那件事。”

壞燈泡里的小草悄悄戳余舒，小聲告訴她：“人都喜歡選擇性失憶，還記得自己是個人，卻忘了發過的誓。”

余舒覺得煩躁，把小草悶進了書包。

小草在拉鏈里掙扎：“人都喜歡欺騙自己，明知道是真話，卻不愛聽……”

“閉嘴！”余舒怒了。

“什么？”同桌不可置信地看著余舒的臉。

余舒望進同桌的眼睛，發現自己變成了一朵惡毒的花。

同桌生氣道：“我是關心你，你卻不領情！你果然像傳言中那樣，是個壞女孩。為什么壞人不強奸別人，卻要來強奸你，不是因為你比別人風騷還因為什么……”

余舒驚恐地尖叫起來，發出她所能發出的最尖利的聲音。

可那根本掩飾不住同桌氣急敗壞的怒罵。

“……你被強奸的視頻傳得到處都是，說實話，我也看過了，你真是活該，真是配合。”

“不，我不想死，他拿著刀！”余舒尖叫。

“如果我是你，我寧可死了也不想被強奸，可你似乎還挺享受。”

“哈哈哈哈……”教室里的同學都笑起來。所有人都變成了大喇叭花，從鮮艷的五顏六色，迅速腐爛發黑，惡臭熏壞了余舒。

余舒望進他們的眼睛，他們的眼睛里，同學還是同學，只有她變成了惡毒的花朵。只有她，余舒，是不一樣的。

可余舒的眼睛里，所有同學都不是同學。人都變成了植物，書包里的小草卻越來越像人一樣令她牽掛。

她無比后悔把小草塞進了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