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玻璃墻其實是一面很大的鏡子，余舒在鏡子里看見了自己。

她驚訝地發現，自己也變成了一朵大喇叭花。而且此刻正散發著惡臭，彌漫著惡心的黏液。她的花瓣是腐爛的黑色，花蕊上千瘡百孔，流著濃。

“哦，天吶！是她！余舒！！”有個漂亮的小姑娘路過，吃驚地掩了嘴。她身邊一個同樣漂亮的小伙子拉走她，說著悄悄話。

等他們走遠了，蘇卿發現他們也變成了大喇叭花。一朵天藍色，一朵粉紅色。

余舒問腳下的小草：“你看我是什么？一個人，還是一朵喇叭花？”

小草不屑地翻翻白眼：“誰知道呢？人總是善變。”

“那現在我是什么？”余舒幾乎扼住了呼吸，她急切想要聽到答案。

小草扶著腦子想了想措辭，最后小心地說道：“你就是只空酒瓶子，聽我說，你應該在你那空肚子里裝點什么才像樣啊。”

“那要裝點什么？把你裝進去可以嗎？”余舒驚恐而懇切地求它。她發誓，曾經也有人跟她提過類似的意見：你的肚子還不夠滿，要裝更多的東西才好看。

可是那時余舒在減肥，且認為空酒瓶子有一種頹廢美。

小草被余舒嚇了一跳，連連擺手：“那可不行。我們是平等的，你也許能把我帶在身邊，但你不能吃了我。”

“那我可以把你帶在身邊嗎？”余舒此刻急需要智慧的小草陪伴她，時不時給她出出主意。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先準備一個花盆。”小草友好地道。

余舒犯了難：“我要到哪去弄一個花盆來呢？”

小草攤攤手：“我只是一株草，這是你們人類該思考的東西。如果你連花盆都搞不到，憑什么要我跟你走。”

“我搞不到的。”余舒失望極了。

小草搖搖頭，很恨其不爭：“你還沒努力過，怎么就放棄了呢。你看，你為什么能得到一個燈泡，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它的，難道一個花盆會比一個燈泡更難得到嗎？”

“它們不一樣。”余舒辯解，“況且這只是個壞燈泡，我也是偶然間得到了它。”

小草鼓勵她：“其實壞花盆也可以的，我不介意暫時住在一個壞花盆里，等你富裕些了，再給我買個更好的就是了。那么，你也想想辦法，去偶然間得到一個壞花盆吧。不然，你就不能得到我。”

“好吧。”余舒停下來想辦法。

最后，她把壞燈泡砸了，裝了些泥土進去，這才當作個花盆，把小草移栽進來。

小草很高興：“真好，我有新家了。只可惜你的燈泡沒了。”

余舒聳聳肩：“沒了就沒了，它本就是個壞燈泡。它本就沒了價值，但現在它成了花盆，反而有了新價值。”

余舒說完，看向鏡子墻。

她看到自己變成了一個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姑娘，正在對著一株小草笑。

陌生的小精靈們飛過，高興地唱起了歌謠。

“它們是一群可愛的小精靈。”余舒這樣想。

“不！”小草仿佛能聽見余舒的心聲，嚇壞了似的尖叫起來，“小精靈一點都不可愛，它們相當邪惡，不信你看——”